第一百四十章 黑髮老頭子
已經兩次白磕了頭了,眾道士都在十分尷尬的情形了站直了腰桿,猶豫著那個黑髮老頭子是不是神醫,可是那老頭子既不禿頭也好像並不瘋癲。
眾人猶猶豫豫中,只聽那黑髮老頭子忽然張目,如霹雷一樣的大叫道:「想出來了沒有?」
眾人都唬了一大跳,那大胖子更是嚇得從木凳上跌落下來,爬都爬不起來了。
黑髮老頭子竟不看眾道士一眼,對他們的出現視而不見,那大胖子抖抖身子,顫巍巍地說道:「實在是難……難的很呢?」
黑髮老頭子從太師椅上坐直身子,怒目向他道:「難的很你便亂開藥方,脈大洪實便用白虎湯嗎?你沒看到他苔白喜熱飲,四肢冰冷嗎?還想不出該用何葯嗎?」
那大胖子抖顫顫地說,「可是……可是我一向診脈不差毫釐,脈相怎會有假?」
黑髮老頭子怒道:「你不懂得舍脈從症嗎?你要是一劑白虎湯灌下去,那家人的兒子還不是當場被你這庸醫害死了?你害死了人家的兒子,他的父母老來得子,這一輩子還能好過?你快給老子想出來對症的方葯,老子便饒了你性命。」
黑髮老頭子越說越怒,張牙舞爪的甚是嚇人,眾人這才聽出來他們這是在討論醫理,難道這黑髮老頭子便是那神醫醫不死。
那大胖子依然想不出來,黑髮老頭子終於沒有好的耐性,大叫道:「你想不出來老子告訴你吧,當用四逆湯回陽救逆。」
那大胖子眼睛直勾勾的,忽然膽子也打起來了,聲音洪亮,道:「胡扯胡扯,一派胡言亂語,脈洪之人怎可用四逆?」
黑髮老頭子大怒,「他乃真寒假熱之像。」回頭向著一綠衣侍者道:「阿魏,帶這個庸醫去樓下,給那個脈洪的小子灌一碗四逆湯,要是救活了,把這庸醫給我扔到河裡去。」
那叫阿魏的綠衣侍者答應著拽著大胖子從大廳的側門走了出去。
那黑衣老頭子自言自語道:「氣死老子了,天下怎有如此多的庸醫奸醫,每天殺十個都殺不幹凈。」
眾道士聽得這句話都唬得心驚膽跳,這到底是什麼人呢?談論醫理之際便要殺人。
那另一個綠衣侍者大叫下一個,好一會,才踱踱的走進來一個婦人,那婦人四十齣頭年紀,打扮的甚是眼裡,頭上珠翠環繞,看來十分的華麗。
那婦人盈盈向黑髮老頭子福了一福,黑髮老頭子理都不理,重新躺回太師椅上,半晌,嘴裡才噴出一句,「你知道你該死嗎?」
那婦人瞪她一眼,神色極是桀驁,說道:「小婦人不知,小婦人白天還好好的在家,忽然出來兩個綠衣人,將小婦人劫到這船上。」她說著瞅一眼那個綠衣侍者,繼續說道:「你們既不劫錢也不劫色,小婦人不知你們何所來而來?」
黑髮老頭子大怒,「老子要劫你的命,你不知道老子是誰嗎?你為醫數載,害死了多少人命,你知道嗎?」
那婦人竟沒一點懼色,昂然道:「你是大名鼎鼎的醫不死公羊有命,天下習醫之人誰不知道你的大名。」
公羊有命道:「好好好,你既知我醫不死的大號,便知我平生最恨醫人而死的庸醫奸醫了,我恨不得將這種人一個個的投入水中喂王八。」
眾道士一聽得婦人叫出醫不死的名頭,都像重生般的喜悅,屈大或一時失態,太喊道:「你真的是神醫醫不死,你不是禿頭,你不是瘋子?」
公羊有命如燃著了的爆竹一般,從太師椅上跳將起來,暴跳如雷,「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是誰人妖言惑眾老子既是禿頭又是瘋子?禿頭可以重生烏髮,瘋子可以清醒過神智來,老子便不可以嗎?」
屈大或大喜,完全不顧自己惹的醫不死大發雷霆之怒,欣喜的抱住身後的眾師弟道:「有救了有救了。」
眾道士們亦是歡喜不已,自上了船,彷彿自己的寒冷癥狀也減輕了許多。
公羊有命向他們一丟白眼,道:「滾一邊去,別妨礙老子辦正事。」
善水門眾道士此時雖被醫不死辱罵,心裡不知怎麼反而一點也怒不起來,要是換了在平時,他們早就大發脾氣,揮劍刺人了,聽得公羊有命斥責,都十分順從地退到大廳的一角,等公羊有命辦完他的正事後,再行求救,反正見了真人,解毒也不在這一刻了。
這時只聽那婦人淡淡地說:「我行醫十幾載,從未害死過一人。」
公羊有命道:「你確實從未親手害死過一人,但經你醫治之人都是生不如死,有齒病者,你不從源頭治起,反而將人好端端的白白的牙齒連根拔掉,你讓老人快掉光的牙齒全部掉光,你讓唇紅齒白的少年少女從小便受無牙之苦,更有甚者,你為了多掙銀錢,謊說牙齒有病,見牙便拔,欺騙無知小女小男,使用種種借口,什麼牙齒生得不美觀,什麼裝假牙好看,將那些白生生的牙齒鮮血淋淋的拔掉,然後裝上你重金出售的假牙,讓這些人一輩子生活在假牙的折磨中,到老來更飯難進口,生不如死,你行醫十幾載,你拔下的好牙齒沒有十筐也有九筐,你的殘忍比拿著刀子殺人都殘忍百倍,而你拔一個牙齒只能賺到一文錢,你為了這一文錢害了多少人的一生一世,你說,你還罪不該死嗎?」
公羊有命這次沒有暴怒,而是娓娓道來的指責,連屈大或趙正眾人都聽得他說的十分在理,這婦人真是死有餘辜。
那婦人默默的聽完他這些話,竟然毫不動容,竟然說道:「他們都是自願的。」
公羊有命這才暴怒起來,「他們自願讓你宰殺,你便要宰殺他們嗎?你怎麼沒有一點的仁慈之心,你還是人嗎?我看你是披著人皮的妖孽。」
公羊有命的這句話極其傷人,連屈大或聽了都覺得有些不受用,大廳里有十幾隻牛油蠟燭高高地在燭台中燃燒著,照的那婦人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公羊有命擺擺手,道:「好了,我不跟你講理了,我出一個題,你回答的出來,我便饒你性命。」
咳嗽一聲,道:「如有牙疾者,當以何法永固之?」
那婦人囁嚅著,想說又不敢說,最後,終於大膽的說道:「當拔之。」
公羊有命「啊」的一口,彷彿要吐出血來,但終於什麼都沒有吐出來,氣得好長時間才說出話來,道:「死不改悔,死不改悔。」
然後厲聲道:「阿膠,扔出去喂王八。」
那名叫阿膠的綠衣侍者應道:「是」便過來抓那婦人。
屈大或見醫不死連自己的侍者都以藥名相稱,心中真是大為讚歎,這時他後面的單大新拽拽他,他回頭一看,方大全孟大得兩人又冷又熱已經支持不住趴在地上打滾起來,而其他的師兄弟們面色都很是難看,知道蝠毒再次發作,眾師兄弟們不好在醫不死屋中呻吟,都強強忍住,屈大或再也不能顧忌了,跪倒在地向著醫不死道:「求神醫大發慈悲,快救救我的師弟們。」他語聲至誠,聲音竟也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