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記憶深處的秘密
回到清流鎮，已是半月後的事情了。
柳素一路遮掩行蹤，再加上練習操控鑽天魔鼠，時間也過得飛快。
踏進柳家，柳素一眼就看到老了半頭的柳正陽，柳正波和柳引正看到她的身影，頓時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素兒……”
哽咽地喊著女兒的名字，柳正陽足下一點便奔了過去，將女兒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自從柳引正回來帶來柳素失蹤的消息後，柳正陽便坐立難安，盡管有柳永安的保證，天泉山遇難者裏麵沒有柳素的身影，但他依舊為下落不明的柳素憂心。
柳素在什麽地方，遇到了什麽事情，他全然不知道。這種牽腸掛肚的感覺比當年嵐絡失蹤時更加糟糕，因為柳素已經是他唯一的牽掛，唯一的血肉。
當年嵐絡的失蹤和柳素的受傷在柳正陽的心裏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他心裏想的不僅僅是柳素的失蹤，更擔心柳素的失蹤是因為她落入了某些人的手裏，比如當年廢掉柳素丹田的那些人手裏，當年導致嵐絡失蹤的那些人手裏。
要不是柳引正和柳正波的堅持堅定，反複地告訴柳正陽柳素不會有事，這個七尺男兒早已經崩潰了。
柳素感受到柳正陽身體抖瑟的一刹那，知道自己終究讓父親擔心了，而且她的不告而別更是讓柳正陽傷心了。
“對不起……讓父親擔心了……”
額頭抵在柳正陽的胸前，柳素落下的淚水浸濕了柳正陽的衣襟，她在這一刻不再是那個在狩獵大會上風頭一時無兩的少女，不再是那個能夠奪走別人性命不眨眼的冷血殺神，她隻是一個女兒，一個自責的脆弱的女兒。
將心比心，她能懂柳正陽患得患失的心情，也正因為如此，她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的粗心大意。
看著父女兩人的落淚，柳引正歎了一口氣，上前一步道：“素兒，三叔，我們還是進去吧。”
到了大廳，柳正陽控製住情緒，沉著臉問道：“素兒，你到底去哪兒了？”
不知道應該怎麽說自己的遭遇，柳素沒說話，暗中將元力一轉，頓時豐沛的元力流轉，廳中眾人都呆住了。
“武……武士？！”
柳引正回來之前傳回的消息隻說了柳素在狩獵大會出風頭和晉升中階武者的事情，眾人聽了已經是欣喜若狂，柳正陽更是對著妻子的畫像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更是紅腫了眼睛。
但現在所有人都沉默了。
武士……
柳素竟然成了武士……
柳正陽看著柳素紅紅的眼圈，心裏五感交集。他知道女兒自從蘇醒以後有太多不可思議的地方，有太多奇跡發生，但是此時此刻，他心裏雖然有著驕傲和自豪，但更多的是對女兒的疼惜。
世界上的天才隻是天賦，修煉的過程都是一樣的，需要吃多少苦頭柳正陽心裏清楚，所以一個之前丹田被廢的人想要走到現在這一步需要吃多少苦頭他更是明白。
……如果自己在武道上能給素兒庇護，她還會吃這些苦嗎？
自責又痛苦的眼神讓柳素明白父親心裏想什麽，她上前輕輕環住父親的胳膊，在柳正陽衣襟上擦幹了眼淚，笑道：“父親，別想那麽多了。”
“是啊，三弟，素兒平安歸來就是最好的事情。”柳正波歎了一口氣，拍著兩人的肩膀道，“素兒，引正帶回來了一些消息，等下我們邊吃飯邊談。”
柳素回家，自然家宴豐盛，吃飯的時候她才知道家主對自己的安排和維護。
不愧是老狐狸，這麽快就想到了招，隻是這邊又以什麽借口隱瞞了這麽久呢？
柳正陽和柳正波對看一眼，柳正陽歎了口氣，拿出一包東西埋頭弄了起來，等抬起頭的時候，一個患病臥床的柳正陽出現在她的麵前。
“要讓你從本家回來能待這麽長時間，隻能這樣了。”柳正波苦笑著搖頭道，“隻是你失蹤後三弟苦悶不已，到真生了場大病。”
凹陷的雙頰，淩亂的胡須，盡管知道這是偽裝出來的假象也讓柳素繃緊了身子，蹙起了眉頭。
“對不起……父親……”手指劃過粗糙的臉頰，柳素再次道歉。
不忍看女兒如此難過，柳正波歎了口氣，夾起一大塊排骨放進柳素的飯碗裏麵。
“既然沒事了就不要想那麽多了，好好吃飯，等下去看看你娘。”
吃著自己最愛的食物，柳素用力的點了點頭。
……
吃過飯後，柳素回了小屋，進了父親的房間，整潔的房間裏一片素色，唯有一張妝台上擺了嬌豔的鮮花，鮮花上方懸著一張畫，赫然便是柳素母親嵐絡的畫像。
看著畫像中嬌俏嫵媚的女人，柳素下意識地看向了父親，那張臉上的痛苦和憂傷藏也藏不住。
嵐絡是梗在柳正陽心裏的刺，哪怕外表好了，裏麵也潰爛發炎不能碰觸。
“嵐兒，素兒回來了，你陪陪她。”
柳正陽心中淒楚，不願久待，紅著眼圈出去了。壓在他心裏的石頭雖然下去了，但情緒依舊無法控製。
柳素留在房內，看著這張在自己記憶中熟悉又陌生的容顏，不由地輕輕蹙眉。
這塊梗在柳正陽心裏的大石頭，也是她心裏的一個心病。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那些傷了這具身體的人到底把她怎麽樣了？
柳素閉上眼睛，心神沉入識海，在記憶中尋找關於那一天的記憶碎片。
可是無論她怎麽努力，都沒有辦法回想起當時的具體內容。
呼嘯的聲音，嵐絡將她抱在懷裏，哭泣聲……意識漸漸地越飄越遠。
再次醒來的時候，柳素看到的就是父親通紅的雙眼了。
在昏迷過去的那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柳素總有一種感覺，好像記憶的某一部分出現了斷片，感覺自己似乎記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但事實上她的記憶裏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回憶起來了。
召喚出納蘭風，柳素對他說了自己的感覺。
“原本在醒來後就感覺哪裏有些奇怪，但如今修煉了煉神訣後，發現確實有些奇怪，就好像我的記憶被篡改了一樣。”
納蘭風摸著下巴皺起了眉頭思考，一邊思考一邊喃喃自語道：“記憶被修改麽？如果真是這樣，那必定有找回記憶的方法，也會有記憶存在過的痕跡。”
“要是這樣，或許我有個辦法……”
納蘭風思考完畢，轉過頭看向柳素，正色問道：“小家夥，要是你真有疑惑，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你探知你的記憶是不是真的出了問題。不過，你要記住，千萬情緒不能有波動，否則就會被弄出來。還有，你一定要能夠忍得住疼痛。”
“沒問題。”柳素堅定地點了點頭，在納蘭風的安排下做好了準備。
納蘭風用指尖談出一抹金芒沒入柳素腦海，頓時柳素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柳素發現自己置身於郊外的一個草叢中。
深深的草叢，鳴叫的蚊蟲，還有嵐絡的懷抱，是如此的溫暖……
嵐絡？！柳素意識到自己置身嵐絡懷裏，頓時感覺心口猛然絞痛，很顯然身體的原主人在看到嵐絡後非常激動，這種激動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印記，不是因為親近而激動，是一種渾然天生的畏懼。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會讓這個身體的靈魂情不自禁地去畏懼，害怕嵐絡？甚至會顫抖？
隻是柳素無法去跟嵐絡溝通詢問，因為他發現了自己並不是附身在了年幼的自己身上，而是在重新經曆一次已經發生的事情。
難怪納蘭風要自己激動了……
是因為怕他看到了幼年時的痛苦無法自拔嗎？
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打算了柳素的沉思，急促的腳步彰顯著對方的焦慮和急切。
柳素正在暗自猜測對方的身份，卻聽到嵐絡幽幽地開口道：“素兒乖，不要動彈，在這裏等娘。”
柳素還來不及反應，就感覺嵐絡將自己放了下來，然後順手合上了她睜開的眼睛。
“不要看。”
聲音出口的一瞬間，柳素感覺到一股磅礴的元力從嵐絡的身上暴射出來！
這股駭然的威壓十分明顯並不是那麽簡單，如果不是因為蘭闊為柳素已經籠罩上了一層壁障，恐怕她會被壓成肉泥！
嵐絡竟然是個不折不扣的武王級高手！
而找上來的對手也非等閑之輩，待嵐絡一現身便和她纏鬥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風聲襲向了柳素，因為年幼的柳素並沒有睜眼，柳素完全看不到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尖銳的尖叫聲從喉嚨裏出來。
“娘親！”
“你敢！”
嵐絡溫柔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淒厲，同時一個男人的慘叫聲在柳素耳邊響了起來。
年幼的柳素被嚇狠了，一點也不顧娘親的叮囑，微微地眯了一條縫，她看見一身紅衣的嵐絡如同殺神一般收割著別人的性命。
“天上下了好多紅色的雨……”
仰頭向上看去，鮮血鋪頭蓋臉兜了下來，打在屏障上如同紅雨一般，難聞的血腥味被屏障阻隔，並沒有讓年幼的柳素沾染上什麽味道。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怪怪束手就擒吧……”
柳素感覺心口呼吸一滯，隨即陷入了嵐絡溫暖的懷抱。
“是你？！”嵐絡似乎辨認出了來者的身份，抱緊了柳素，同時柳素感覺自己頭痛無比，頓時陷入了黑暗。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一瞬間，柳素聽見了嵐絡溫柔且帶著悲傷的聲音。
“素兒……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