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還好嗎?
我心中一緊,我確實有讓她「雞飛蛋打」的打算。看她那意思,我就像是雲毀的主人一樣,可以賣了他,自然也就能替他決定一切事情。這樣,我就可以和她假裝達成協議,而不關雲毀的事情。待雲毀得到身體后,完全可以不認這個協議。
但顯然,那個黑衣人剛才就是提醒紅夫人這件事,讓她想到了這些。
「我就是雲毀,我答應你的要求。我的身體在哪兒?」雲毀忽而說道,我一驚,但見他神色分外肅穆。
紅夫人忽然就站起起來:「你就是雲毀?」她又打量著我的身體,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雲毀凝重地望著她:「你若是真能幫我找回身體,我就和你結婚。」
紅夫人驚怔地望著他,似乎忘了反應。
……
紅夫人要讓人送我回去,我拒絕了。
我出了別墅,站在樹的陰影下望著這座富麗堂皇的別墅。剛才紅夫人的話猶在耳邊,讓我很是震驚。
雲毀出現在我身邊,他也用凝重的表情望著那幢別墅。
「先生……」聽到雲毀答應紅夫人的要求時,我不是不震驚的。雲毀並非是會甘受人鉗制的人。雖然是為了拿回身體,他不得不答應紅夫人。但我們對這個紅夫人一無所知。我不知道,雲毀拿回身體后,這個紅夫人會不會還有別的目的?
以她的身份地位,找個男明星結婚都不會很難。從她的話里,就可以看出這個人是個金錢至上的人,感情於她不過就像商品一樣,只是為了滿足個人需求而不會珍之視之。這樣,可以說,她想要找人結婚,也並非雲毀不可。在這個「滿地都是帥哥」的年代,像她這樣有錢的女人,要包養十幾個小情人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根本看不出她是因為迷戀雲毀才要跟他結婚的。
況且,這個女人說的話是真假,還有待商榷。我總覺得有一張網正在不知不覺地向著我們罩過來。
「我剛才答應她的要求,小姿,你是不是覺得先生軟弱了?」雲毀輕緩地問道。
我笑了一下:「先生何曾軟弱過?若是先生不答應的話,我也會替先生答應下來。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只要能幫先生重新找回身體,我覺得沒什麼不可以答應的。」
「只是這次,小姿,先生又要累你幫忙了。」
「先生曾幫過我無數次,我能幫先生,樂意之至。況且,我現在也需要一些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是,先生,這個紅夫人底細莫測,你我都要小心才是。」
回到家,就看見聞嘉坐在台階上。她一見到我,就立刻跑下樓梯來,連跑珠似的問道:「婁姐,你和歐巴見到紅夫人了嗎?她為什麼會有歐巴的畫像?她想要幹什麼?難道她是看上了歐巴?想要和歐巴結婚?」
我覺得我的神情那一刻都快皸裂了,看著聞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婁姐,你說話呀!難道是那個紅夫人用歐巴威脅你,讓你幫她做什麼事情?」聞嘉腦洞打開道。
望著聞嘉緊張與關心的神情,我心中五味雜陳,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雲毀與紅夫人之間的事情,便握住她的手:「你別亂猜了,沒什麼事情。」
「怎麼可能!」聞嘉叫道。
我道:「若真是有什麼事情,我還能平安回來?」
「那她為什麼會有歐巴的畫像?」
我一邊開門一邊道:「我們之前猜得不錯,是有人看到過雲毀,就把他畫了下來。後來紅夫人就得到了這幅畫。我們這段時間又經歷了不少事情,雲毀也露過不少面。所以,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知道了雲毀現在住在我這兒。她送我這幅畫,就是想要見一見雲毀。但我說雲毀已經離開了,她也就沒有多做糾纏。然後,我就回來了。」
「真是這樣?」聞嘉又問。
「你不信,你可以問問雲先生啊。」我一直背對著她說話。
我知道自己是在騙聞嘉,她現在也看不到雲毀,也就無法跟他求證。但聽聞嘉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長呼一口氣,拍著胸口道:「嚇死我了。我以為那個紅夫人看上歐巴了。我昨晚一直都在做噩夢,夢到她逼著歐巴要跟她結婚。還好,夢都是相反的。婁姐,你簡直太機智了。你要是承認了歐巴還在你家,她一定還糾纏不休。」
聞嘉坐在沙發上故作輕鬆道。我心中卻是一暗。聞嘉,你夢到的都已成真了。
「婁姐,歐巴呢?」聞嘉又問。
「他去找張俊了。」
聞嘉走過來,歪著頭盯著我,我被她盯得有些發毛:「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婁姐,你真的和夜叔叔分手了?」
「分手就是分手了,哪還有真假。」想起那一夜,心潮再次翻湧,我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雲毀的事情上。
聞嘉忽然抱住我,拍著我的後背,安慰我說:「婁姐,我知道你心裡現在一定很難受。你想做什麼,我們都可以陪著你去做。就是你別太壓抑自己。失戀嘛,沒什麼大不了的。夜叔叔和你分手,絕對是他的錯誤,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聞嘉皺著眉道:「可是你們為什麼分手?我至今都想不通,你和夜叔叔怎麼會分手?夜叔叔根本不像那種朝三暮四的人啊。婁姐,你們到底為什麼啊?」
聞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我喝了一口水:「因為夜澤他在認識我之前已經有所愛,但他因為失憶把她忘了。這個女孩兒找了他很久才把他找到。所以,我們分手了。就這麼簡單。不是他朝三暮四,也不是我們之間有什麼不可調和的問題。只是,我們不能再在一起的問題。為了我和他好,不至於因愛生恨,我們就決定分手。我和夜澤還是朋友。」
聞嘉聽得瞠目結舌,半晌她才道:「夜叔叔他真的劈腿了?婁姐,你怎麼能這麼大度?!夜叔叔他根本就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啊!憑什麼他舊情人來找他,他就要把你丟下?婁姐,你怎麼不上去甩他們這對狗男女幾巴掌?夜叔叔真是個渣男,真讓我太失望了!」
我靜靜地望著她:「聞嘉,我不想再從你嘴裡聽到第二次你罵他們是狗男女。我再重申一遍,我沒有怪過夜澤和阿阮。我們分手,也是我自願的。」
「婁姐,你這是在當聖母嗎?你居然還同情他們?他們可背叛了你啊!」聞嘉因為我的話搓火道,「夜叔叔他口口聲聲說喜歡你,轉眼就和別的女人雙宿雙飛。你居然還在替他們辯解?婁姐,你是不是真的傻啊?夜叔叔他根本就是個渣男啊,是個人就能看出來啊。他現在正和別的女人正在談情說愛,山盟海誓,把對你說過的情話又對另外一個女人說,你竟然還……說自己理解他們,不怪他們?!天,我算是見識到,一個女人傻起來到底有多可怕了。婁姐,你真讓我太失望了。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好人,可你的好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種愚蠢!」
聞嘉背起雙肩包:「……反正這是婁姐你自己的事,難受也是你自己都事。我不多管閑事總行了吧。我走總可以了吧?不過,婁姐,你不願意聽,我還是要說,夜澤就是個渣男,他和那個阿阮就是對狗男女。不管你怎麼給他們洗白、辯解,他們都是對狗男女、賤貨!」
聞嘉拉開門離開。門砰的一聲又關上。
我握緊了杯子。
……
雲毀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開始研究網上說的一些驅邪避凶的方法。
「先生,見到張俊了?」
「見了。」雲毀站到我身後看我瀏覽的網頁,「這是什麼?」
「隨便看看。他怎麼說?」
「張兄會跟我們一起去。」
我點頭:「那就好。有他在,我們就等於多了一個強大的幫手。」
有兩個字在我唇邊環繞,我終是說道:「先生,此行甚險。我們這邊多個人是個人。你若是想找夜澤幫忙就去找他,不必顧慮我。我們即使分手了,也說好了,依然是朋友。」
「小姿,你真的能做到嗎?」雲毀坐在一邊凝視著我說。
「我和他又不是生離死別,亦不是有著不共戴天的仇人。誰說失戀了就一定就要反目成仇?先生,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可以處理好自己的事情。」我故作輕鬆道。
雲毀揉揉我的頭髮:「讓我再想想吧。」
「嗯。對了,聞嘉來過了。」我說,雲毀神情略怔,但馬上又恢復了正常:「她來做什麼?」
「當然是關心你啊。來問我,我和紅夫人見面的事,還有紅夫人為什麼會有你的畫像。我對她說了謊話,我說紅夫人只是想要見見你而已。」
雲毀點頭:「你沒有做錯。如今,我們能少一事是一事。」
「先生,你對聞嘉……」我遲疑地問,雲毀目光澄澈:「我只把她當妹妹,你不要亂想。」
雲毀一直在強調「人鬼殊途」,即使對聞嘉有好感,他也不會承認吧?否則怎麼會這麼明白地告訴我「不要亂想」。他應該是明白聞嘉對他的感情的。
我最終沒有繼續說下去。雲毀,你可知,你遇到阿鎖婆婆時,從未如此固執死板啊。
……
三天後。
是我們與紅夫人約定的時間。
我將櫻花盆景放入木盒子里,道:「先生,我們該出發了。」
櫻花的花瓣合龍了一下。
我微微一笑,在它上面蓋上了木盒子,然後裝進了背包里。
下了樓,天空晴朗,萬里無雲,難得的沒有風,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照得人都懶懶的。
我伸了伸腰,深呼一口氣,然後朝著小區門口走去。
站了沒多久,手機就響了,是張俊:「出來了嗎?我們現在就去接你。」
他的話讓我心頭一跳,他說「我們」,有夜澤?
雲毀一直未曾告訴我,他有沒有打算找夜澤幫忙,而我也沒有再開口問。假使我過於關注這件事,又會讓雲毀擔心我。但是此刻張俊的話卻讓我心頭猛烈跳了起來,雲毀去找了夜澤?抑或,是張俊找過他?
張俊的車漸漸停在了視野里,除了他,還有一個人……阿阮。
阿阮沖我點了點頭,隨後下了車。我看見她懷裡抱著一個精緻透亮的玻璃器皿,黑玫瑰被罩在其中,裡面還有水。
看見它如同一個觀賞物一樣被放在裡面,我微微失神和心情暗淡。
阿阮果然對它很好。我從來都是直接把它插入水瓶里,要帶它走的時候也只是用木盒子裝起來。可是阿阮卻細心了很多,幾乎360度保證它不會被碰壞。但不知為何,我心中還是充滿了酸意。
「小姿,許久不見了。」阿阮握住我的手溫軟一笑。
她還是和從前一樣,不管看多少回,都讓人心生驚艷。
「我一直都在忙,都沒時間去看你們。我聽雲毀說,你們是前幾天回來的?你家人他們都還好嗎?」我隨便扯著借口,或許我應該是去看阿阮,可我沒那勇氣去。
阿阮神色驀然一暗,讓我察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看向張俊,他推了推眼鏡卻沒說話。
阿阮臉上露出凄楚之色,她滿眼儘是憂傷:「我父母他們已經去世了。」
我心頭再起震撼。
「他們已經去世一年了,是坐大巴時不幸遇到了意外。」
我望著阿阮,心中再次激起愧疚與同情。她好不容易才找回現在的身體,雖然現在的父母並非她的「親生父母」,但從阿阮的言辭中,還是能感受到,她對現在的父母的思念與愛戴之情。想來,阿阮已經將他們看成自己的真正的爸爸媽媽。可是,老天竟然如此殘忍,讓他們骨肉至親連最後一面都沒看到。阿阮的父母在臨終前是否知道他們的女兒根本不是他們的女兒了嗎?更重要的是阿阮,她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回自己,滿以為可以從此與家人相聚,卻不知早已天人永隔。
而我的愧疚又上了一層。夜澤回來的那晚跟我說分手,要說我完全不介意、不氣他也並不可能。我「逼著」他滾床單,甚至有著自己也不知道的「卑劣」一面——讓他即使和阿阮在一起,也無法徹底地忘記我。如今,聽了阿阮的話,我才徹底釋懷了他的選擇。
阿阮已然失去了這世上的至親,如果再失去他……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事情。」我不知道怎麼勸慰阿阮,「你別太傷心了,你父母他們知道你現在很好,他們也會欣慰的。」
「現在有澤他陪著我,我真覺得沒那麼難受了。小姿,你有時間要多來看看我們。我還住在原來的地方。」阿阮說。
我們又說了一會兒話,便上了車。
我將目的地告訴了張俊,又對阿阮道:「抱歉,又把你和夜澤扯進來了。」
阿阮一直抱著那個玻璃器皿,手在玻璃器皿上輕輕撫過:「小姿,你和雲公子對我們都有恩德。此刻你們需要我們幫助,我們又怎能不來幫你們?是真的嗎?你們找到了雲公子的身體?」
「我也不知道這是真是假,不過,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們也不想放棄。只是這次可能會很危險,阿阮,就算你們現在改變主意,也沒關係。」如果只是夜澤來,我絕不會和他說這些客氣話,但是現在阿阮也來了,沒有理由讓她跟著我們去冒險。
「小姿,你認為我和澤是忘恩負義的人嗎?」
「我不是那意思!」我急忙辯解,阿阮靜靜地笑了:「既然不是,就不要再說這些客氣話。」
「阿阮,謝謝你。」
車一路顛簸,一直開到了四處都是大山的山澗之中。那裡已經有不少人了。
我們下了車,就見紅夫人帶著五六個黑衣人已經在等我們了。她今天穿著一款長風衣,腳下是高筒鞋,戴著一副黑墨鏡,依舊是黑幫老大的派頭。
她摘下眼鏡道:「你來了?」她的目光落在張俊和阿阮身上,「他們是你帶來的同伴?」
「對。他叫張俊,她叫阿阮。」我說。
紅夫人只打量了張俊和阿阮兩眼便道:「既然人到齊了,咱們就走吧。」
紅夫人帶著人在前面開隊,我發現他們中還有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那男人帶著一頂帽子,帶著口罩,把自己遮擋得很嚴實。心中不禁滑過一絲狐疑。
阿阮跟著我們道:「小姿,我們這是去哪兒?」
我道:「藏有雲毀身體的地方。」
我想起了那日紅夫人所說的話,我們原本以為她如此信誓旦旦地跟我們講條件,是因為雲毀的身體就在她手上。但她後面的話卻讓我們也跟著陷入了謎團的泥淖中。按她所說,雲毀的身體存在於這個世上並不假,但就像藏寶圖一樣,藏在一個極為隱秘的地方。這個地方可能機關重重,布滿危險。所以,她才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帶著雲毀的鬼魂去尋找他的身體。畢竟,靈魂與身體緊密相連,雲毀現在相當於他身體的指南針了。
我們大概走了一個小時的羊腸小路,在一條細縫中停了下來。兩邊都是巍峨的高山,我仰頭看看了天空,只能看到一個寬條。腳下皆是碎石,二人旁邊是光滑陡峭的崖壁。就在我實在想不出他們接下來要幹什麼的時候。黑衣人一個口哨,忽然從上面垂下了幾根繩子。
「入口就在上面。你們先來,還是我們先來?」紅夫人道。
張俊抬頭看了看高高的山崖,推推眼鏡道:「我先來。」隨後又轉頭對我和阿阮說,「你們也一起吧。」
黑衣人幫我們拴好繩子,就著繩子,我們被拽了上去。那是一個從石壁上生生鑿出來的洞口。我們進去之後,裡面火把通明。山洞並不是很大,除了六七跟石柱外,山洞的一邊放著一塊巨大的石頭,大小和山洞入口的大小差不多。想來是用來擋住這個入口的。
陰風襲過,雲毀和夜澤都出來了。
我望著近在咫尺的夜澤,這還是我倆滾床單后第一次見面。我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砰砰響著。夜澤驀然轉身與我相視,黑眸涌動,似乎夾雜著很多話語與情緒。我努力地對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夜澤只望著我沒有說話。
「澤。」阿阮挽住了他的手。
夜澤垂下眸子,再看向我時已經是淡然:「你還好嗎?」
他的意思,只有我和他懂,我「嗯」了一聲:「我很好。你和阿阮,你們也很好吧?」
我看到阿阮握緊了夜澤的手,他聲音平和道:「對,我們很好。」
這就好。
隨後看到張俊和雲毀都在打量著這個地方,我問道:「你們看這個地方是不是很怪異?」
山洞裡雖然很小,但三面的石壁上都刻著壁畫,是成百上千個人。這些人刻畫得栩栩如生,有賣東西的,有逛街的,有抬轎子的。還有橋啊、水啊、魚之類的。就像清明上河圖一樣,畫的似是某個民族的過去的生活場景。如此多的人物讓人眼花繚亂,根本不知其意。
雲毀與夜澤不約而同站在了畫壁面前,來回看著這些畫。張俊則看著那幾根石柱。石柱一共有七根,上面也雕刻著無數的人物,看得人眼花繚亂。我看了一圈也不懂其意。又在石洞里摸了一圈,摸上去都是堅硬的石頭,並沒有什麼機關暗門之類的。
不久紅夫人也上來了,那個輪椅男居然也吊了上來。他陡然間將目光略向夜澤和雲毀所站的兩處,卻沒多久卻將頭低了下去,保持著之前的靜默常態。我和張俊都看到了這一幕,我們相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紅夫人,你說這裡是入口,那麼入口在哪兒?」我說。
「在這兒。」雲毀和夜澤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此時夜澤和雲毀也正打量著石柱。二人說完相視了一眼,又都嫌惡地別開目光,默契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