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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你希望我怎麼對你?

  「小姿,你回來了?」雲毀道。


  「不止我回來了,還有個人被我叫來了。」我閃開身,張俊進來了。


  「張兄?!」


  夜澤一看到張俊,臉色就是一僵。我故意忽視他的不悅,直接將張俊介紹給阿阮:「你們應該都見過了。張俊,這位是沈阮,就是阿阮。阿阮,他叫張俊,想來你已經知道他是警察了,不過他也是鬼怪研究專家。」


  阿阮沖他行禮。


  「沈小姐不必多禮。我們久聞你的大名,都一直期盼著見到你。」張俊道,「我們坐下說話吧。」


  我們五個人坐下,三個鬼,只有我和張俊兩個活人,但我還是泡了五杯茶。一時無話。


  我先說道:「阿阮,你不必緊張,張俊也是我們的朋友。我叫他來,是希望他能給你提供一些幫助。」


  阿阮沖我們微微點頭,她就坐在夜澤的身邊。雖然夜澤冷著臉,但還是對阿阮道:「都是自己人,放心。」


  阿阮又朝他略點頭。


  「她問你曹遠什麼時候可以放出來?」夜澤忽而開口問張俊。


  我就見阿阮挺直了身子,等著張俊回答。心中又是一暗——夜澤原來能聽到阿阮「說話」。我倒是又忘了人鬼殊途,他們都是鬼,所以是能交流的吧?

  張俊喝了一口茶,才說:「雖然真正的兇手已經落網,但他涉嫌干擾警方辦案,追究起來,這就是妨礙公務罪。恐怕曹遠暫時還不能出來。這要看警方對他是否提起公訴。」


  我還以為確定曹遠不是幫凶,他能立即被放出來。但聽到張俊的話,顯然不是這樣。何況,曹遠當時是真的想去殺朱瑞博滅口,即使朱瑞博已經死了,這也是個不爭的事實。


  阿阮起身,忽然就朝張俊跪下,多虧張俊眼疾手快,他一把扶起阿阮。


  夜澤也站起身來扶住了她的手臂,阿阮似是無助地望著夜澤。


  「你就不能想想辦法,曹遠並非兇手,為何還要將他判罪?」夜澤道。


  張俊道:「沈小姐姑娘,現在是法制社會,一切都是講法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所以曹遠該不該被釋放,會不會被判罪,這會由司法機關根據法律來公平公正的審判,並非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請你見諒。」


  「張兄並沒有騙你。你在這裡也生活不短的時間了吧?應該明白這裡與我們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如此,你就不該這般為難張兄。這事並非他能做主的。」雲毀又「開炮」,我悄悄拉拉他的衣服。


  「平日也不見你如此聒噪,現在竟如一隻蒼蠅一般沒完沒了。話是本王說的,你聽著不順耳,就跟本王來理論,你這樣欺負一個女子,這就是你成日標榜的君子行徑?那還真是可笑至極。」夜澤反擊道。


  雲毀冷笑道:「是我可笑至極,還是你可笑至極?平日像個卑鄙小人的你,現在倒是處處像個君子。我看你是關心過了頭,竟也說出這種不經大腦的話。」


  「雲先生!」我喝道,雲毀起身:「張兄請見諒,我如今實在難與這位夜君子同坐一席。雲某先告退。」


  雲毀直接消失了。


  夜澤臉色鐵青,阿阮站在他身旁,更顯無措,我只好起身圓場道:「雲先生他……就是這副樣子,心直口快,他絕對不是針對你的。但是,曹遠的事,張俊可能真的幫不上你的忙,你多見諒。」


  阿阮點頭,又跟張俊行禮,我扶著她坐下:「別這麼客氣了。來,坐下,我們接著聊。」


  我扶著阿阮坐下,她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更顯蒼白。她拉住我的手,讓我坐在她旁邊。我與夜澤相視一眼,隨後就移開目光,我之後坐在了阿阮身邊。夜澤則坐在了我旁邊,我心中一提。


  氣氛有一時的凝結,張俊又扶扶眼鏡才道:「沈小姐,請恕我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曹遠被兇手要挾,是為了沈小姐你吧?」


  我看向阿阮,才想起了這件事——曹遠是被庖一刀威脅才去替他背黑鍋的,但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庖一刀用什麼威脅了曹遠。聽張俊的問話,曹遠是為了阿阮才如此的?

  阿阮略微點頭。張俊也跟著點點頭:「我知道了,原來如此。」


  特么的,他就不能說出來嗎?我又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澤,你負責和她解釋。」張俊欠踹的,又開始指使起夜澤來。


  我的目光又與夜澤相碰,我垂下眸子,就聽他道:「對方以阿阮的身體做要挾,曹遠才迫不得已去殺人。」


  我一驚,看向阿阮:「你有身體?」


  這真的讓我大為震驚,阿阮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有身體?她不是和夜澤、雲毀一樣來自異時空的魂魄嗎?難道她是身穿(身體穿越時空),而不是靈穿?若是如此,那夜澤和雲毀為何沒有身體?


  阿阮想了想,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夜澤凝視著她,又移開了目光,神情肅穆,也沒有再說話。


  張俊只好重新充當翻譯:「沈姑娘說,她從前只是個鬼,一直在這世間飄蕩,忘了前塵,只記得要找澤……」


  阿阮的「目光」又落在了夜澤身上,我感覺到了她的激動,還有對夜澤的……綿綿情絲。


  張俊看了我一眼,才道:「沈姑娘說,她只隱約記得,她曾路過一條河,正好有一個母親抱著孩子要跳河,她本想救那對母女,但醒來后,她卻發現自己被禁錮在了那個五歲孩子的身體里,代替那孩子活了下來,而孩子的母親卻死了。」


  我聽著越來越感到耳熟,恍然發覺這不是穿越小說里常有的情節嗎?阿阮竟有如此奇遇?


  「沈姑娘不得不以這個孩子的身份在這世間生活下去。沈姑娘本想在她成人獨立后,繼續尋找夜澤……畢業后,她去過很多地方,最後似乎在一個好像很狹窄的明亮的地方暈了過去,再醒來,她就發現自己又變成了遊魂,且……沒有了臉龐。」張俊道。


  阿阮低下了頭,纖細的手指攥得很緊。我握住她冰涼的手,只覺得那手顫抖得厲害。


  「這三年來,沈姑娘一直在這世間遊盪,一邊想要找到她現在的身體,一邊也想要找到澤。後來,她就遇到了曹遠。曹遠是被她從一次火災中救出來的,所以曹遠一直對她很是感激。在得知她的遭遇后,曹遠便想幫她重新找回身體。曹遠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接到了心愿旅館的邀請函。沈姑娘說她一直覺得那裡很危險,不同意曹遠為她去冒險,但曹遠還是來了。她曾苦勸過曹遠多次,讓他離開,但曹遠卻如何都不肯。沈姑娘為了迫他離開,迫不得已才將他推下台階。但是她還是沒能阻止曹遠,曹遠還是為了她去犯罪。」


  隨著張俊的訴說,阿阮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


  我聽了也不是滋味,問道:「你真的一點兒都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原因了嗎?還有,你現在的身體的名字和家的地址,也不記得了嗎?」


  阿阮無力地搖搖頭。


  「沈姑娘說她想過很多次,但除了剛才說的那些,她什麼都想不起來,她只模糊地記得關於她現在身體的一些片段和事情。她只記得,她的目的就是找到澤。」


  我因為張俊的話,心中也再次升起了被鈍刀切割的感覺。


  阿阮……她和夜澤一樣忘記了過去的種種,可依舊忘記不了自己心愛的人,在失去一切后,依舊只想找到他。


  短暫的沉默后,我忽然想起了一個重要的東西。


  「你們等我一下,或許,我有個東西能幫到阿阮你。」我跳起來跑到屋子裡,從抽屜里找到了它——那張照片——張俊給我的那張柳杉的照片。


  我看著照片上那張漂亮的臉,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拿著它走了出去。


  我將照片推到了阿阮面前,壓制住心中的酸澀萬分,問道:「阿阮,你看看她。」


  當阿阮低頭「看向」照片時,她忽然站了起來,驚駭地後退兩步,險些摔倒。夜澤身形一轉,就出現在她身後,扶住了她,他也看向那張照片,然後目光陡然一震。


  阿阮的「目光」一直都黏在那張照片上。


  「阿阮,這個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你現在的身體,對嗎?」我問。


  阿阮忽然轉身猛然抱住了夜澤,激動異常。夜澤卻看向了我。


  我默默地轉過身,發現張俊正看著我。


  我就是因為這張照片的出現,才和夜澤說明了一切,才去了心愿旅館。


  如今,終於證明了,照片上的女子就是阿阮,證明了,阿阮她真的也在這個世界上。


  現在,她還在夜澤的身邊。


  當時我所預料的「最壞結果」都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張俊一定覺得現在的我真的很可笑吧?他大概是在想,我真的是「自掘墳墓」這個詞的最佳表現者。


  我將照片推倒他面前:「剩下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我回到了卧室,躺在了床上,緊緊地抱住被子,一遍遍告訴自己,不準哭。


  至少,在他和阿阮離開時,不要當著他的面兒再哭,不要再讓他看到我的軟弱。


  迷迷糊糊地,我睡了過去,很想一直這樣下去,逃避一切。但我還是被餓醒了。我無力地想要爬起來,就見夜澤坐在了我床邊。


  我坐了起來,抹了一把臉:「你怎麼在這兒?阿阮呢?」


  「她因為那張照片情緒有些激動,我讓她先去休息了。」他低沉地說。


  我背對著他點點頭,說道:「你別怪張俊多管閑事,是我請他過來幫忙的。現在除了他,我不知道誰才能幫到你和阿阮。夜澤,張俊他一直把你看做朋友,做什麼事,我相信他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你這個朋友好。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怪他……」


  我的聲音忽然停止了,因為我被夜澤扯入懷中,他從後面抱住我,抵在我頸子處:「那你自己呢?你又希望我怎麼對你?」


  心縮成一團。


  我勾起一邊的唇角:「你不是已經做了嗎?又來問我希望你怎麼對我?夜澤,你是希望我對你死纏爛打嗎?還是,你想看看,當你和阿阮在一起時,我是多麼傷心難過?因為我太過平靜,所以讓你心裡不是滋味了嗎?」


  夜澤緊抱著我的手一僵,他慢慢鬆開我,我道:「你出去吧,阿阮現在並不知道我們的關係,被她看到,誤會就不好了。」


  背後的陰氣漸漸凝重,他猛然將我扯過來,雙眼緊鎖住我:「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我又無奈地笑:「夜澤,你還想要享受齊人之福嗎?一邊和阿阮情意綿綿,重修舊好,一邊又和我來牽扯不斷。你這樣真的對得起一個找了你上千年,為你連臉都沒有的女子嗎?夜澤,別讓我看不起你。」


  他掐住我腰的手略微用力,然後頭便湊了過來,卻在靠近我唇邊的時候猛然停住。


  猶如,我現在就是一朵危險的曼陀羅花,他不想再靠近。


  他貼著我的額頭,沙啞地說:「我知道,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沒在你身邊,讓你傷心了;我知道我沒和你打一聲招呼,就把她帶回來,讓你生氣了。可是我現在心情也很亂。阿阮她對我情深意重,我不可能對她無動於衷。可是我現在喜歡的人,我很清楚知道是誰。婁姿,你給我一些時間,別再說那些逼我放棄你的話。」


  我閉上眼睛道:「夜澤,你真的清楚自己喜歡的人是誰么?如果你清楚,就不會這樣遲疑。夜澤,你已經傷了我,就不要再傷阿阮的心。」


  我下了床,開門離開。


  我沒有開燈,在黑暗中摸索到冰箱,找出一根被我丟在冰箱里不知多久的火腿腸。我拿著速食麵到陽台處撕開包裝,泡了一袋面。面對著凄冷的黑夜,酸脹的心似乎也被吹冷了,讓我感覺不再那麼疼痛。


  雲毀出現在我身旁,他坐在陽台處,看向我屋裡:「他在你屋裡?」說著,他就朝我屋裡走去,我拉住他:「先生,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你陪我吃面吧。」


  我又拿了一袋泡麵泡上,我和雲毀就倚在陽台處吃著面。當然,我是真吃,雲毀不過是聞聞味道。


  泡麵很辣,辣得我直跺腳,眼淚都流出來,我望著天空寂寥的星辰:「都會過去的,先生,你說是不是?」


  「有我們陪著你,都會過去的。」


  我笑了笑。其實,我比雲毀要幸運。他現在不光忘了阿鎖婆婆,而且他和阿鎖婆婆生生世世都不能再相見了。可我呢,即使與夜澤分開,我還有和他的記憶,知道他好好的,就已經夠了。


  夜澤不過是因為對我的愧疚,才來問我,我希望他怎麼做。如果我說,我要告訴阿阮我和他現在的關係,他也不會阻止我。但是喜歡和愛終究是不一樣的,當夜澤恢復所有的記憶,他就會發現,他只是喜歡我,而不是愛我。而他對我說過最多的,就是喜歡我。他說他愛我,也只說過一次。


  可是阿阮呢?明明他們才相認,甚至都失去了對對方的記憶,可是夜澤對她的維護、對她的在意,卻是無法掩蓋的。我看到了他維護我時的情景,如今才明白,那也許是夜澤與阿阮過去相處時,他投射到我身上的記憶。他也許一直在用潛意識裡對待阿阮的方式對待我。我和他都沒有發現,我,也許只是阿阮的替代品。


  第二天,我逃也似的就離開了那個家去上班了,那裡對我來說,現在更像魔窟。


  EPT珠寶設計大賽快要到作品投遞截止日期了,但我因為一連串的事情,直到現在還沒有好的思路。而現在因為阿阮的出現,我更是感覺自己的生活一團糟,甚至扯不出線頭該怎麼整理。我強迫自己把精神放到工作上,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中午的時候,唐元就過來找我了。他沒受心愿旅館的事情多大幹擾。即使在知道我們是在騙他曹遠是幫凶,只是讓他給庖一刀「傳遞消息」時。他也沒怎麼氣憤,反而因獲知曹遠不是真兇,還挺開心的。


  「姐,我來了。」唐元高興地沖我打招呼,也許是因為終於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所以他精神面貌很不錯,觀察著我們的辦公室,「哇,你們設計師的工作環境就是好啊。」


  「你來得倒是挺快。一起去吃飯?」我提議。


  「好啊。我是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才得到這麼好的工作,當然要趕緊來了,要是徐哥……徐總後悔了,我可哭都沒地方去。」


  我笑了笑:「你真住徐總家了?」


  「對啊。我和徐總可是患難之交,我們的友誼可能郵輪,不會說翻就翻的。」唐元自豪地說。


  我想起徐耀的「性取向」,還是拐著彎兒地提醒唐元道:「徐總畢竟是我們的老闆,你總是住在老闆家也不合適,哪天你做了什麼事讓他厭惡了,他可能就會炒你魷魚。所以,你如果找到房子,還是儘快搬出來。而且……」我砸著嘴說,「徐總經常換女朋友,聽說他總是女朋友把家裡帶,你這樣住在他家,不是……讓老闆經常不能性福?老闆不能性福,心情就不會好,心情不好,你就……危險了。」


  唐元一捂嘴:「姐,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了。我現在是徐總的下屬,就要為徐總的性福著想。我今天就開始找房子,找到就搬出去。」


  我是擔心他在徐耀家住久了,就會變成徐耀的腹中食。我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他這麼瘦,又比徐耀矮,屬於一推就倒的類型。到時,徐耀把門一關,他就算叫破喉嚨也沒用。


  我又加班到了很晚,抬起頭,已經十點了,但我還是不想回家。


  「咚咚」,有人敲了敲門,徐耀雙手插兜站在門邊:「你這麼加班,我可是不會給你加班費的。」


  「像你這麼苛責員工的老闆,我也沒指望你能給我加班費。」我反駁說。


  徐耀一笑:「你還要留在這裡繼續加班?還是,又在等著鬼出現?」


  我收拾了東西,與徐耀站在電梯旁,一起等電梯。


  「那個人給我打電話了。」我說。


  「什麼人?」徐耀心不在焉地問。


  「還能有誰,心愿旅館這件事的幕後之人啊,他沒給你打嗎?」我問。


  「他跟你說了什麼?」他依舊漫不經心地問。


  「遊戲結束了。」我回答。


  徐耀看著電梯紅字的變化:「我沒有接到他的電話,但收到一封郵件。遊戲結束了。」


  肖朗是不是也收到了郵件?

  徐耀的聲音又淡淡的響起:「在我們離開后,他分別給我們通知,說遊戲結束了。說明遊戲從始至終,都在他的預料之中,說不定,這個結果,他也早就預料到了。」


  我驚訝地看向徐耀:「你是說,現在的結果,都是他一手操縱的?」


  徐耀彎唇一笑:「他讓我們十一個人住在一個旅館里,就是為了自相殘殺,所以,不管誰最後活著走來,不都是他預料的結果?所以這次的遊戲,並非是我們想要結束,而是他想要結束。遊戲既然結束了,那一定是有贏家誕生了。我現在倒是想知道,這個遊戲的最終勝利者,會是我們四個人中的誰。」


  我心臟驟然一跳,因為徐耀說得是對的。不是我們想要結束這個遊戲,而是那個人將遊戲結束的,因為我,就是那個贏家。


  電梯來了我都沒反應過來,徐耀走進去,歪著頭看我。當電梯要關上時,我才反應過來,伸手隔開電梯門,趕了上去:「你怎麼不叫我一聲?」


  「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徐耀忽然湊近我問,我推開他:「你神經病啊,幹什麼這麼嚇唬我?」


  徐耀站在電梯後面,不再說話。


  我上了徐耀的車,坐在後座上,側頭望著窗外交織的燈光,心緒雜亂。終是開口說道:「徐耀,你想不想找人喝酒,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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