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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告訴他真相

  如果說之前他們不過是因為死亡方式一樣,我還不至於感覺有什麼詭異的,但在我看到心愿旅館的邀請函,以及他們竟然知道我最想知道的事情后,現在又聽聞張俊的朋友的朋友和陳怡都曾去過這個心愿旅館,我就不得不感到這其中真是越來越神秘,越來越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


  「你到底都查到了什麼?」


  張俊不緊不慢地說:「陳怡在上大一的時候,她父親被查出有癌症,需要一筆數目很大的手術費,但陳怡家境一般,她家的親戚也都很苛刻,不願借錢給她。後來,陳怡就請假了一段時間,等她回來后,她就已經湊夠了她父親住院的手術費。不僅如此,她還被人資助開了個人畫展。」


  我問道:「你是說,她和你朋友的朋友的是一樣的,她在請假的那段時間其實是去了心愿旅館,並得到了旅館的幫助?」


  「正是。」


  我摩挲著手指說:「這個心愿旅館給我發的邀請函是說能滿足我的一切願望,並且它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麼。如果按照你所說,陳怡和你朋友的朋友都被心愿旅館資助過,也就是滿足了他們當時缺錢這個最迫切的願望。但是,這個心愿旅館和陳怡,還有你說的那個男人的死有什麼關係?你難道懷疑他們的自殺和這個旅館有關係?但是陳怡的死不是和詛咒信有關嗎?」


  張俊站了起來,用銅錢在桌子上滾動著說:「第一,我的直覺告訴我,陳怡和那個男人的自殺與這個旅館有關係。第二,陳怡雖然被柳杉她們下了降頭,但柳杉她們不過是一群學生,並不是專業的巫師,所以這詛咒也未必會一定致人死亡,也就是說……詛咒信也未必就是陳怡自殺的真正原因。」


  「如果陳怡不是被詛咒信害死的,她在被我們從釋空那裡解救之後,為什麼沒說過?」我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張俊說的,我們最後一次見陳怡時,她只是朝我們鞠了一躬便消失了,什麼也沒說。如果她的死另有原因,她應該會告訴我們。


  張俊一眨不眨地看著我,我覺得從他嘴裡不會冒出什麼好話來了,我直接道:「夜澤還在家等我回去呢,我先走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阿阮是誰嗎?」


  為毛我的心思就這麼容易猜?不管是那個什麼心愿旅館,還是張俊,張口就能踩中我的死穴。


  我轉身,大聲道:「我是很想知道阿阮是誰,但我也不會自己去送死啊?張俊,你不要太過分,你想弄清楚陳怡和那個男人的死,就要我接受那個什麼破旅館的邀約,讓我去送死嗎?」


  「如果他們給了我邀約,我一定會去。但據我調查,除非有邀約,不然是去不成的。我直覺,他們會給你邀約與那個女人有關。」張俊依舊「賣力」地說服我。


  但我還是很堅定地對他說:「你別說了,我不會去!」


  但是,張俊還是有辦法「逼我就範」:「澤來問過我關於那個女人的事了。」


  我猛然定住了腳,張俊在我身後慢慢道:「澤他今天來過,問過我關於照片上那個女人的事。他也問了我,是不是那個女鬼還活著,他說他看著那個女人感覺很面熟。」


  張俊真是不介意地往我心中很砸釘子啊,我握緊手:「張俊,我有時真的很討厭你,比如現在!當初告訴我不讓夜澤想起阿阮的人是你,現在又讓我去那個心愿旅館去得知阿阮一切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你才開心?你看我痛苦、難受,你就覺得很有意思是不是?我真懷疑,你到底還算不算個人!」


  我現在又很想修理張俊一頓,你說我認識的這些人,為什麼一個個都這麼自私,想到的從來都是自己,而不顧別人去怎麼想!

  張俊站在陰暗之中,手指敲著桌子:「如果等澤主動想起阿阮,於你來說,一點兒優勢也不會有,澤還會怪你為何當初要隱瞞他,從而就會提出和你分手,一刀兩斷。但現在若是你主動出擊,掌握關於阿阮的一切,然後再親口告訴他。依照我對澤的了解,即使他還對阿阮念念不忘,但他也知道無力回天,且也明白自己對你已情根深種,若是再看到你為他連死也不懼,澤他最終一定會選擇繼續留在你身邊。還有,若是這個旅館真跟陳怡和那個男人的死有關係,你覺得警察會放過他們嗎?最重要的,是有我、澤在,不管它是什麼妖洞鬼窟,我們都能像踩死螞蟻一樣碾死它。經歷了這麼多事,你還不相信我們的能力嗎?」


  他還真敢說大話啊!恰恰是經歷了這麼多次,每次我都是死裡逃生,所以我才不敢相信你張俊大師啊!

  張俊又在給我洗腦了,看來他是算準了我一定會答應這個邀約。


  「等待,不如主動出擊。」張俊又嚴肅地說了一句,「也許還能贏得一線生機。」


  尼瑪,張俊,他真是個惡魔!

  離開張惡魔后,但他的話就像唐僧念的緊箍咒一樣一直在我腦海里飄啊飄啊,趕都趕不走了。


  夜澤去找過張俊,他其實想找到那個女鬼,他其實是很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吧。


  我又去了紫竹公園,坐在了鞦韆上,望著前面的空地,又想起秋安來。若是他還在多好,或許我就能告訴他我心中現在的煩惱——不能對夜澤說的煩惱。我慢慢盪著鞦韆,望著深藍色的天空,有白雲緩緩飄過,極慢。


  忽然有人在身後推了我一把,讓我高高地飛了起來,我回頭看到了夜澤。


  當我盪回來時,他又將我推出去,我道:「再高一點兒。」


  於是,我就高了一點兒。


  「再高一點兒。」


  我又高了一點兒。


  「再再高一點兒!」


  於是,我感覺自己像飛了起來,我「哦哦」地喊了起來,直到鞦韆漸漸停住,夜澤才握住了鞦韆的繩索,將繩索一轉,讓我面向了他,望著夜澤俊逸的容顏,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猜的。又來這裡懷念他了嗎?」夜澤看向秋安曾經為我畫畫的地方。


  「你胡說什麼,我只是來這裡坐坐。」我辯解道。


  夜澤低頭看著我:「你有心事?」


  「……沒有啊。」我避開了他的目光。


  他只望著我不說話。


  我握緊了鞦韆,又迎視他的目光,鼓足勇氣問道:「夜澤,你很想想起從前的事吧?……我和你相遇之前的,你的事?」


  我竭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太激動,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夜澤凝視著我,他握住我握著鞦韆的手:「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我說過,如果我恢復記憶的代價是讓你離開我,我寧願不不恢復。」


  我垂眸道:「那是你連我和你之間的事都忘了之後說的,而不是現在的你說的。」


  夜澤握緊了我的手:「那時的我和現在的我又有什麼不一樣?難道你認為我在騙你?」


  我抬頭仰望他:「你從來不會騙我,我知道。夜澤,你早就恢復記憶了,對不對?」


  夜澤眸色陡然一顫:「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語蘭阿姨那件事情后,你那晚站在屋外時,我就感覺從前的你又回來了。在我們從鬼市回來的那天,我確定了你想起我和你從前的事。」


  夜澤撫摸著我的手:「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我還以為我掩飾地很好。」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跟我說,你想起來了呢?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一直都在等著原來的你回來,可是為什麼,你回來了,卻不願意告訴我?」眼淚順著我的臉頰落下來,我恍然才發現,我們是最親密的關係,卻做著最自欺欺人的事。


  夜澤蹲在我面前,伸手給我擦乾淚:「……別哭了,我一直以為你更喜歡的是失憶后的我,當我想起我們之間所有的事情時,我覺得從前竟還不如失憶后對你更加地坦白,坦白地向你承認我想不起過去,坦白我對你有多喜歡。我現在這樣,就這麼不招你待見?」


  我用力搖頭:「不是,不是,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都喜歡。我只是不想再一個人守著我和你的記憶,只要你能想起我們過去發生的事,就算你再霸道,我也喜歡。」


  夜澤莞爾一笑:「……都是我不好,我要是知道你這麼想,我早就告訴你,我想起來了。婁姿,不管我的過去是什麼,我現在喜歡的人是你,現在不會變,以後也不會變。你相信我。」


  他對我如此深情,我明明知道他的過去,卻一直瞞著他。


  也是在那一刻,我終於敢於正視自己一直逃避的問題,而我也坐了一個決定。


  有些事情根本無法逃避,或許,張俊說得對,與其等待它的到來,不如主動出擊。


  我將張俊叫了過來,莊重、嚴肅地坐在張俊、夜澤、雲毀他們三個面前。


  「小姿,你怎麼這麼嚴肅,要說什麼事嗎?」雲毀坐在一邊,調笑道。


  夜澤的目光在我和張俊身上掃過,淡淡開口:「你們兩個現在倒是相處得很是愉快。阿俊,你這次又攛掇我女人,想讓她幫你幹什麼?你直接跟我說,我來幫你。她平時還要工作,沒那麼多時間去幫你干雜事。」


  夜澤的口氣很是不善,應該還是在計較上次張俊「忽悠」我去做誘餌的事。


  我吸了一口氣:「夜澤,這次不管阿俊的事,是我想做的。你們先看看這張照片。」


  我將那張照片拿了出來,推到他們面前,雲毀只略了一眼,便盯著柳杉身後那個女人道:「這個女人不是控制你朋友的那個女鬼?」


  夜澤直接將這張照片倒扣在桌子上,盯著我:「你想幹什麼?這不過是個和那個女鬼長相相似的女人罷了,她還是個活人,她和那個女鬼沒有關係!婁姿,把你想說的話咽回去,我不想聽你說出來,我也不會同意你說的話!」


  雲毀和張俊都看著我和夜澤,夜澤幾乎是用命令式的口吻對我說話,雲毀道:「夜澤,小姿她不是你的奴隸,你不該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


  「她是我女人,我想跟她怎麼說話,你都沒權利管。」夜澤依舊緊盯著我,「本王再說一遍,洗個澡,去睡覺,這件事不準再提!」


  「夜澤!」雲毀皺眉,張俊始終安靜地作壁上觀。


  我也回視著他:「夜澤,我不想你再因為我逃避下去。我知道,你其實也很想再找到那個女鬼,否則你也不會去詢問阿俊這個照片上的女人的情況了。」


  夜澤看向張俊,目光中隱含著憤怒,或許是因為自己被好基友出賣給女朋友引起的憤怒吧。


  張俊繼續神神在在地坐在那裡,就像一座鐘不動不搖。


  夜澤猛地一拍桌子:「張俊,你還真是我的好兄弟!」


  我伸手欲從他手裡抽回照片,夜澤又眼神微眯地看向我,我卻看向雲毀:「雲先生,對不起,我也欺騙了你很久……」


  「小姿,我看你今天真是太累了,還是改天再說這些事。」雲毀大約也意識到我將要說什麼不好的內容了,所以他竟然和夜澤一個態度,不想我繼續說下去。


  我握緊手:「我不累,也不困!雲先生,你就讓我把話說完。如果今天不說,我怕我再也沒有勇氣說這些話。」


  「那就永遠也不要說!」夜澤粗暴地打斷我,拉著我起來,「去睡覺,馬上,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我今晚不想再聽到你說一句話!」


  「阿阮!」我喊了出來,夜澤身形就是一怔。


  我的心似乎有人在拿著刀一塊一塊地割,原來,就算面對這些,我也不是那麼勇敢,原來,也是這般的疼。


  「阿阮……」我眼中噙著淚,聲音都帶著几絲顫抖,「夜澤,你真的忘了她了嗎?」


  「我讓你不要說了!」夜澤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


  「阿阮,她是你的未婚妻,你曾深愛……不,是你一直深愛的女人,夜澤,你真的忘了她嗎?」我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但我還是顫抖著問他。


  夜澤身形就劇烈地晃了晃,他眉頭緊皺——他的頭痛症又犯了,他用手掐住了額頭,更用力攥著我的手腕:「閉嘴,你給我閉嘴!不要再提阿阮!不要再提她!」


  雲毀見狀一把握住夜澤的手,想要把我們分開:「夜澤,你冷靜點兒,你要把小姿的手掐斷了!」


  夜澤卻一掌將雲毀打了出去,他捏著額頭,身形搖晃,步伐都走不穩了:「阿阮,阿阮……她是誰?阿阮……阿阮……」


  「阿阮是你一直都念念不忘的女人,夜澤,你一直想要想起來的人,就是她。」我繼續一字一頓地說,當又看到夜澤因為阿阮這般形態,我只是緊緊攥緊了手,死死咬住了唇。


  夜澤猛然放開了我的手,步伐踉蹌,眼神也有些渙散,他一直念著兩個字:「阿阮,阿阮,阿阮……」


  屋內的燈泡因為他凌亂的氣場,也開始忽明忽滅,夜澤一掌用力地拍在桌子上,手指緊緊地繃住,喀的一聲,木頭桌子就出現了一道裂紋。他背對著我,站在那裡不動了,一股陰鷙之氣也從他身邊散開。


  「雲毀,你跟夜澤在千年前你們就認識。夜澤並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所以,你也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我繼續說道。


  雲毀被夜澤那一掌擊出去之後,他被張俊扶住,兩個人都默默看著似是走火入魔的夜澤。雲毀的手握成拳頭,冷聲打斷我的話:「小姿,夠了,你別說了!」


  「對不起,我明明知道這一切,我卻一直瞞著你們。」我看向夜澤,「夜澤,在那段時間我經常做噩夢,你曾問過我做了什麼噩夢。我是夢見你不要我了,因為我一直都瞞著你有關阿阮的事情。我害怕你想起阿阮,你就不會再要我了。明明我知道,你想想起過去,我卻因為自己的自私,一直在騙你。我就是一個這麼心機齷齪的女人,為了留你在我身邊,為了讓自己幸福快樂,所以我一直以來都在忽視你的心情,忽視你的痛苦,忽視你心中傷痛。你現在覺得我很自私對不對?你就覺得沒錯。自從你失憶之後,我面對你時,就是一直在想,我應該怎麼繼續騙你,怎麼讓你想不起過去,怎麼把你牢牢地拴在我身邊。我就是這樣一個壞透的女人,我最愛的,不過是我自己。我想到的,也從來都是自己。」


  屋內安靜至極,我深呼一口氣,擦了擦眼淚:「夜澤,對不起,這段時間我都在騙你。你或許是喜歡我,但你愛的人卻不是我,也許……你只是把自己對阿阮的感情無意識地轉移到了我身上。你的這份愛,有時會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現在好了,我終於說出來了。為了彌補我的虧欠,夜澤,我會幫你記起阿阮的一切。我都想到辦法了。」


  我用力擠出笑容:「那個女鬼是和你們來自一個時空,關於你們的事,她是現在知道得最清楚的一個人。我已經答應了心愿旅館的邀約,那裡會有關於阿阮和你們過去的一切答案。只要你們還肯幫我,我就可以成功。」


  「咣當」一聲,夜澤將桌子掀翻在地,他雙目赤紅地看向我:「你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要去做這件事?!」


  他幾步走到我面前,我竟被他嚇得往後退了數步。誰知道,他抱住我的腰,將我扛了起來。


  「啊!」我驚喊一聲,他扛著我就朝卧室走去,張俊擋在了他面前,嚴肅著面孔道:「澤,放她下來。她要做什麼,是她自己的決定,你不該這樣粗暴蠻橫地對她。」


  夜澤一把拽住張俊的衣服,冷聲道:「阿俊,本王把你當成兄弟,你呢?卻想盡辦法坑本王、坑她!要不是看在你幫本王這麼多的份兒上,本王一定殺了你!現在,你就給我滾!」


  夜澤將張俊一甩,張俊砰的一聲就撞到了門上。夜澤打開卧室的門,將我丟到了床上。


  我要起身,他迅猛地又將我壓了下去。他騎在我身上,將我的兩隻手壓到一邊。


  這樣的夜澤比那時扛我到草叢裡還可怕,他雙眼如同野獸一樣布滿如刀子一樣銳利的光,我盯著他:「你放開我!是我自己做的決定,跟阿俊無關!」


  夜澤死死按住我的手:「你今天終於把欺騙了我的事說了出來!心裡現在很痛快,是嗎?本王現在也如你所願,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既然你想把話挑明,本王也跟你說明白!想起什麼、忘記什麼,這都是本王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來多管閑事!也不需要你自作多情地替本王去冒險!你騙了我這麼久,現在是又想去涉險來彌補本王么?你是期望本王看到後會心軟,會原諒你之前的欺騙么?」


  我怔怔地望著他,心疼得都快沒了感覺。我早就知道,他想起阿阮,知道這一切后,一定不會原諒我,一定會恨我,可這錐心刺骨地痛卻讓我無法承受。


  這又能怪誰呢?只能說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己的自私,總是想要維持那虛幻的幸福,現在會被他厭惡、憎恨,我又能去怪誰呢?

  「婁姿,就算你現在去送死,本王也不會心軟!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如果你敢去,本王不介意砍了你的兩條腿。」夜澤扯過床單,將我的雙手困住,又將床單系在了床頭。


  他從我身上起來,我轉頭淚水迷濛地望著他,他站在門口稍頓,最終穿門離去。


  我閉上眼,任眼淚橫流。


  外面都安靜至極。


  我在床上安靜地躺著,我不知道夜澤和雲毀還在不在家,張俊是不是也離開了,而今天是入住心愿旅館的最後一天,我必須在晚上12:00之前趕去!


  我用力抻了抻床單,奈何床單被夜澤打了死結,我掙脫不開它。就在我滾下床,用嘴去咬的時候,雲毀的聲音驀然在身後響起:「小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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