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夢想與仇恨
第六章 夢想與仇恨
雲意除了會跳舞，沒有任何表演方麵的經驗，而電影學院又是出了名的難考，每年流水般的考生報考表演係，最後錄取的卻隻有30多個人。
什麽是情誼？什麽是尊嚴？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當她走出典當行的時候，這些東西已經慢慢從她的生命裏剝離了，剩下的隻有仇恨。
夢想和仇恨，她終究還是選擇了仇恨，反正她的夢想這輩子也實現不了。
因為是限量款的緣故，鐲子賣了個好價錢，五萬塊錢拿在手裏，沉甸甸的，再加上她之前存的那點錢，足夠她學習表演和上大學的費用了。
雲意在K市找了一家藝考培訓班，在暑期集訓開始前，她去到了醫院看望外婆。
外婆的腿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老人家心疼錢，自己能走動的時候，就讓雲意辭退了護工，自己在醫院養著。
之前，外婆時常打電話給雲意說自己在醫院呆得難受想出院，雲意知道，她還是在心疼錢。
雲意坐在病床前，削了個蘋果遞過去，語氣有些無奈：“外婆，得要醫生說您可以出院了，您才能夠出院，我現在在教小朋友跳舞，還是可以賺不少錢的。”
外婆皺了皺眉頭：“賺的錢你就存著，後麵你還要高考，讀大學也還要用不少錢呢。”
“都夠的，都夠的，我在寂家的工資都有好好存下來。”雲意清透的眼眸染著些涼意，她朝著外婆笑了笑：“外婆……您說……我要是不跳舞了，以後做演員怎麽樣？這樣的話，您以後就可以在電視上看見我了。”
外婆愣了愣，她一直住在小山村裏，能上電視在她眼裏是件很厲害的事情，老人的語氣有些欣慰：“要是能在電視裏看見你就好咯，隻要你喜歡，你高興，想做什麽外婆都支持你。”
“謝謝外婆，我，，喜歡的。”雲意有些違心地說道。
護士走了進來，通知道：“25床，今天可以出院了，家屬去辦手續吧。”
雲意衝著護士點了點頭，在外婆的催促下去辦理了出院手續。
然後又去醫院門口買了一根更加耐用的拐杖，陪著外婆回到了家。
她們坐了三個多小時的大巴車，終於回到了村子裏，雲意本來打算讓外婆住在鎮子上的養老院的，但是外婆還是舍不得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村子。
外婆的房子離舅舅家並不遠，是樸素的磚瓦房，雲意在這裏生活了兩年多，每天除了上學就是幫著外婆幹活，外婆心疼她，隻讓她做一些輕鬆的農活，除了偶爾會聽到舅媽的冷嘲熱諷外，那兩年的日子過得還算簡單純粹。
院子裏的桑樹此時已經結滿了烏黑的桑果，雲意想起從前，放學後，外婆會為她洗好一整碗的桑果，輕輕一咬，流汁淌液，蜜滋滋的甜味兒一直滲到了心裏，她吃到嘴唇都發黑了也停下來。
雲意用抹布擦幹淨了椅子，扶著外婆坐下後，簡單收拾好屋子，出了門。
離外婆家最近的是王嬸家，雲意提了滿滿一筐的桑果去和王嬸借點新鮮的蔬菜。
雲意去到寂家後，隻是偶爾回來看看外婆，外婆家僻靜偏遠，她和很多人3年沒有見過了。
王嬸見到雲意時愣了愣，沒想到記憶裏的那個幹幹瘦瘦的小丫頭現在出落得這麽漂亮。
外婆人好，鄰裏關係也處的好，等雲意回家時，一籃子的桑果已經換成了新鮮蔬菜。
就著微弱的燈光下，和外婆吃完了簡單的晚飯後，雲意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
南邊的天氣很潮濕，空氣裏彌漫著淡淡黴味，牆上貼著許多張已經發黃的獎狀，都是她以前在學校裏得到的。
雲意突然覺得學校這個地方已經很遙遠了，寂靜因為身體的原因，隻在學校呆了一年多的時間。
剩下的時間都是在家裏請家庭教師輔導，家庭教師隻會根據寂靜的基礎講課，偏偏寂靜的基礎差得不行，雲意沒能跟著學到什麽東西，隻能靠自己看書自學。
入睡前，雲意翻開了放在枕邊的書，書頁裏夾著一張照片，那是在她5歲生日時，媽媽帶她去照相館拍的照片。
雲瑛用口紅在她的額心點了一個紅點，雲意紅著小臉蛋笑得很開心。
照片的背後是媽媽秀氣的字跡—— “雲意5歲了，要平安快樂地長大啊。”
雲意的睫毛顫了顫，小時候覺得平安快樂這四個字很簡單，可是隨著長大，她離平安快樂越來越遠了。
她從小就很乖，比周圍所有的小朋友都要乖，她的成績很好，也會幫著家裏做家務，鄰居嬸嬸們都對這個乖巧得像小白兔一樣的小女孩讚不絕口，可她做不了小白兔，她的心裏仇恨的火焰一直燃燒著，隨著年歲的增長，越燒越旺。
雲意沒辦法掙脫仇恨的桎梏，也沒有想好怎麽報複安從敬。
可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還可以咬得很痛。
……
淩晨五點，天還蒙蒙亮，雲意就醒了。
她去集市幫外婆買了些生活用品後，又去給她買了一台老年機。
她存好了自己的號碼，然後教了外婆快兩個小時才教會她怎麽打電話。
吃過午飯後，她昏昏沉沉地坐在回K市的大巴車上，打著瞌睡。
和蘇月和沈清道別後，她離開了舞蹈培訓班，搬進了藝考集訓中心的宿舍。
宿舍是培訓班免費提供的，等到她來到宿舍所在的爛筒子樓，她才明白便宜沒好貨，免費的更加沒有好貨。
走廊上堆滿了雜物，燈光忽明忽暗，雲意提著自己的小箱子，爬完最後一階樓梯。
她從包裏掏出鑰匙，對了好久才將鑰匙插進鎖眼。
宿舍環境並不好，狹窄逼仄，設施陳舊，裏麵放著幾張高低床，中間是大書桌，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麽多餘的家具了。
雲意開門的時候，孫芊芊正對著鏡子擠著痘痘，她轉頭看見自己的新舍友，雙手還維持著擠痘的的動作，有些愣神。
“同學，你的臉好像出血了。”雲意指了指右臉的位置，提醒道。
“哦……”孫芊芊連忙對著鏡子貼好了痘痘貼，站起了身：“你好，我叫孫芊芊。”
雲意放下行李箱，看著這位身材高瘦的舍友，禮貌笑道：“我叫雲意。”
“你隨便選空的床位睡吧，那兩個床位雖然有人，但她們根本就沒回來睡過。“孫芊芊指了指床位，對著她無奈地笑笑：“這裏一般就隻有我一個人，這住宿條件可是勸退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