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兵敗如山倒
這一場仗從中午殺到黃昏,終於,管亥的中軍被沖得七零八散,回力無天,而他本人在看到縣城無望攻破之後,也動了暫時止戈息武的心思。
此時敵軍已經將中軍擊潰,若不及時撤軍,只怕他這一支先鋒部隊也無法保全,要知道為了早日攻破縣城,這些攻城的士兵都是他麾下主力,個個身經百戰,此時已經疲憊不堪,若真是折損在這裡,那他就再沒有捲土重來的資本了。
思來想去,管亥終於下令撤兵:「傳我軍令,大軍往南撤離!」
叮!叮!叮!
鐘聲響起,後方的黃巾士卒如同聽到了天籟之音一般,一個個再也不管不顧,四散逃離,甚至有的已經扔掉了身上的兵器鎧甲,為的就是在官軍的鐵蹄下保全性命。
管亥戀戀不捨地回望了一眼廣縣那殘破的城牆,心中升起一股無奈,若是官府的援軍晚來半日,他就能夠攻破縣城了,屆時整個青州還不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最終功虧一簣,這一撤走,今後想的已經不是如何攻破縣城,而是如何在強悍的官軍鐵蹄下求活了。
今日圍城,雖然最精銳的先鋒部隊被他抽去攻城了,可后軍和中軍仍然有十萬精銳士卒,這些士卒也都是經歷過戰場,手上沾滿了血腥之人,所以才被稱之為精銳,只是沒想到敵人幾個衝鋒,就把后軍乃至中軍沖得七零八落,哪裡還能形成抵抗力,最後不過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窮寇勿追!」
等蘇辰趕到戰場的時候,這裡已經是斷壁殘垣,空氣中瀰漫著強烈刺鼻的血腥味兒,眼下已經是初夏,這些死去的屍體若是不加掩埋或者焚燒,勢必會釀成瘟疫,所以容不得半點僥倖。
他止住了還要繼續追繳殘兵的手下,命令周倉帶領麾下士卒打掃戰場,清點戰利品。
周倉手下五千黃巾降卒,放到管亥手上可能算得上精銳之中的精銳,但是在蘇辰麾下,卻也只有押送糧草,打掃戰場的份兒。
周倉倒是沒有覺得這個任務有什麼不好,事實上,這也是蘇辰有意為之,效果不錯,當這五千黃巾降卒看到戰場上的滿地屍體,再想到自己現在溫飽的生活,心中不由得暗自充滿了慶幸,同時也對蘇辰更加歸心,沒有人不渴望安定,如果他們沒有投降,那今日躺在戰場上的屍體就該是他們,所以,這些黃巾降卒在半是憐憫半是慶幸的心態下,迅速地將戰場打掃乾淨。
蘇辰自然不會留在這裡清點,他當先一步來到東門門下,虎衛向城樓上報出了來人的性命,過了好久,城門才被打開。
這倒不是龔景對他怠慢,而是東門早就被巨石給堵死了,要想打開,勢必要把之前堵住的巨石滾木等物搬開,所以花費了很長的時間,不過由此也可見這縣城能守住著實充滿了僥倖。
「青州刺史龔景拜見北中郎將!」
龔景是刺史,不是州牧,這時候的刺史權利很大,但品秩不高,所以蘇辰可以說是他的上官,儘管不在一個系統,但龔景這小子很會做人,絲毫沒因為對方年紀不大就輕視他,反而是恭敬有加。
主人這麼識趣,蘇辰也不是狂妄之人,趕緊將對方扶起來,說道:「龔刺史不必多禮,你我同朝為官,皆是為陛下效力,彼此之間這些俗禮能免則免。」
雖然嘴裡這般說,但心中甚是喜悅,畢竟今日的地位乃是他一刀一槍殺出來的,所以受了龔景的拜禮也是向對方表明,從現在開始,這裡就是他做主了。
「將軍快請進城,本官已經在刺史府擺好了酒宴,齊王聽說援軍趕來,也特地前來赴宴,為將軍接風洗塵。」
這就是世家的生活,哪怕是城內城外打生打死,血流成河了,可是該喝酒還是得喝酒,該吃飯必須得吃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世家官場的禮儀,可這也是階級的體現,權貴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有特權的。
這種潛規則蘇辰不會去打破,否則他就該落個莽夫的名聲了,像那出生西涼的涼州三明,雖然憑藉這戰功身居高位,可還是被人稱之為莽夫,究其原因,就是因為這些人不是世家公子出生,不被士林認可,所以終其一生也去不掉莽夫兩個字。
蘇家是一個邊地小世家,但也是世家,而他岳父乃是士林中的翹楚,理所應當地他也是士林中的青年才俊,這也是為什麼他在陞官的時候,士林清流之中很少有反對的原因,要是換了出生,哪怕他戰功赫赫,只怕也不可能在不到而立之年便身居中郎將之職了。
遠的不說,就說董卓,在涼州時威服羌人,非常善於處理異族事務,也可以說戰功赫赫,可後來還是被調出涼州,擔任了并州刺史,雖然刺史是位卑權重,但哪裡比得上在涼州逍遙自在。
後來董卓借著蘇家的東風,又不斷和宦官,外戚勾結在一起,這才有他的出頭之日。
帶著隨從進入縣城之後,之間街道兩邊滿是無家可歸的災民,臨近城門附近的房屋全都被拆毀,城外的難民湧入城中,給城內增加了巨大的壓力,以至於原本應該繁華的街道,此時無比蕭瑟,街道上沒有任何生氣,入眼所見都是絕望的目光。
對此他也很無奈,他軍營之中軍糧本就不多,看樣子想從龔景手中敲點竹杠的可能也不存在了,如此說來,他現在的軍糧必須支撐到剿滅管亥之後,所以根本沒有多餘的糧食分給這些災民,只能愛莫能助。
亂世人命如草芥,歸化城的百姓是幸福的,起碼他們只要肯干,總能找到一份生計,無論是做工還是務農,混個溫飽還是不成問題的。
而且太行書院每年都免費招收大量的學子,要是家中的孩子學有所成,進入蘇家所在工坊又甚至是官府做事,那對於這些家庭來說,可謂是鯉魚與龍門了。
他現在無法去改變所有人的命運,只能儘可能地去拯救一部分人,這也正應了那句話,達著兼濟天下,窮者獨善其身。
馬匹緩緩地在刺史府停下,這青州的刺史府果然比五源的郡守府要寬大許多,氣派許多,進入府中,便有一個身穿蟒袍的中年人前來迎接,想來此人就是龔景口中的齊王了。
「五原蘇辰拜見王爺!」
「蘇將軍快快免禮,本王今日是陪客,將軍才是主客,你我之間這些繁文縟節能省則省。」這個齊王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儘管他貴為齊王,可也不得不給蘇辰面子,畢竟人家手上的軍隊可拿捏著他的身家性命。
「王爺平易近人,那蘇辰就孟浪了。」一個區區的齊王在這亂世之中沒有太大的用處,他也只是保持著基本的禮節就已經足夠,當然不可能對著他卑躬屈膝的。
刺史府內鶯歌燕舞,酒肉管夠,刺史府外饑民遍地,無片瓦遮頭,巨大的反差是時代的不幸,也是蘇辰的幸運。
蘇辰心情不太好,管亥雖然今日敗了一陣,但根基未損,待休整之後勢必會捲土重來,若是直接硬碰硬,他倒不是沒把握,只是死傷肯定不小,對於他來說,每一個士兵都是寶貝,若是折損過多,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他可就沒有足夠的資本了。
也正因此,即便面前擺著上好的酒肉,他也食之無味,腦子裡全都想著接下來的戰事。
龔景也不是尸位素餐之人,酒足飯飽之後,當即問道:「將軍不辭辛勞,奔波來援,本官深表感激,只是眼下廣縣糧食即將耗盡,若是半月之內不能破了黃巾,不用對方打,城內的百姓就該餓死了,不知將軍對此有何良策?」
「這……」被龔景這麼一問,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正所謂主上有難,身為屬下的自當出面解圍,華歆當即對著龔景遙遙拱手,答道:「龔刺史勿憂,我主已經有萬全之策,半月之內,廣縣之圍必然得解,解釋只需要從臨近州郡運糧,廣縣也就渡過了這一難關。」
「這位是?」
蘇辰趕緊介紹道:「龔刺史,此乃本侯麾下的軍師將軍華子魚。」
「原來是平原華子魚,久仰大名。」聽到華歆的名頭,龔景也有些震驚,而後對蘇辰說道:「蘇將軍有子魚謀划,定能在半月之內打破黃巾,倒是本刺史孟浪了。」
「龔刺史謬讚了,華某不過是主公麾下無名小卒,豈敢當使君如此盛讚,慚愧,慚愧!」
華歆幫蘇辰解了圍,婉拒了龔景留宿的請求,他回到了軍營之中,大軍就駐紮在東門之外。
剛剛回到帥帳之內,蘇辰就忍不住問道:「子魚,你在龔刺史面前揚言本侯能在半月之內大破管亥,不知計將安出?」
華歆正欲回答,這時周倉突然進來了,蘇辰知道他這是前來彙報戰果,當即讓他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