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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禛,勾海,唐肖,還有一個是……。」


  「那人是元代的李印,只不過他也是死得早,史料記載很少,只知道他道術很厲害。」白小一想著畫像上那張臉,想著古人的畫雖是寫意不寫形,但看久了還是能認出本人的。


  「李印么,我倒是在他生前遇見過他,他幼時在寺廟長大,後來又當了道士,最終應該是暴死的。」


  「……」


  「那麼,殺吧。」雪妖王話音一落,一人一妖化作兩道虛影閃出去。


  一人一妖都是殺戮經驗極其豐富的。


  李禛的攝天鈴已經飛來,白小一迎面碰上,並未被幻術給攻擊到。


  「怎麼可能?她以前的那些心靈漏洞全沒了?」巧音驚叫,雪妖王隨即閃至她的身前。


  既已親手消除了路叔叔的記憶,從前的那些,又豈會對她再造成多大障礙?從那一刻起,她就已徹底從過去中走出來。


  沒錯,她長大了。


  以白凌和巧音為主攻,其餘四個最強道士為輔攻,還有一些冥界來的冥兵,雪妖王和白小一陷入混戰。


  白凌和巧音雖是經歷過很多劫難才走到今天這一地步,卻也從未見過兩個法力不如他們卻比他們能打的人。


  用凡人的話來形容,那就是戰鬥智商超級高。


  兩人似乎都能預料到他人何時會在何處攻擊,在殺戮的同時能提前避開四面八方來的傷害,還能處處給敵方設下陷阱,這方面,白小一的符殺術簡直就是狡詐狡詐再狡詐,計中帶計,套外有套。


  什麼時候,那些初級道士符咒都能被拿來對付這種級別的戰鬥了?


  比如只要中一個置物符,就會被移出去,也許出去以後剛落地,就會有另一張符等著,剛好避開了那張符,就會發現她的人已經在你身後了。


  至於的雪妖王的冰凌殺招,同樣處處透著狡詐的意味。


  場內只能看見一群人影閃來閃去鬥法,根本看不出誰是誰。


  「小心!」白凌一把推開巧音,就見肩膀上被炸開一個洞的白小一忽然從虛無中走出來,雖全是是血,但臉上毫無痛苦之色,一劍砍下了她的手。


  這回她並沒有用桃木劍,而是用柊音留下的白劍。


  而且,這兩人的靈力完全彷彿跟用不完似的,把壓箱底的招數紛紛使出來卻不見靈力枯竭!


  勾海覺得迎面一個重擊,身體就被擊飛了出去,雪妖王的狐爪幻影如影而至!李禛忙撲了過去,一把拉開他,寫出一個符擋下一擊!

  白小一閃至白凌身前。


  不要命了!不要命了!白凌看著戰場中兩個已經是身受重傷但是還是在拚命的人!

  白凌隨手丟出自己的法器,卻被一隻白嫩的手給抓了過來,捏了個粉碎!

  這……怎麼可能,他正驚訝著,忽然感覺自己額頭上鮮血噴涌,幾根手指正要抓開自己的天靈蓋。


  白凌大叫起來,頭上的人卻毫無聲音,彷彿所有吶喊都擊中於手指之上,彷彿所有的靈力潛能都被激發出來。


  雪妖王見狀,連忙替她擋下去救白凌的巧音和其他道士,一瞬間,就被刺了個透心涼。


  白小一知道,機不可失,就在白綾甩開她的手的同時用比他更快的速度發出十幾張符咒,全身靈力聚集一處。


  終於,在白凌的身體即將被一柄從后而入的白劍刺穿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從虛空中出來,按住白凌的身體將她擊飛了出去。


  正是流意,白小一在空中寫出一個瞬移,人到了地面上,全身血流如注,雪妖王的尾巴都被砍了三條。


  一群人停了下來,被包圍的兩人,雖然停下了動作,但是臉上表情都僵硬著,似乎隨時防備著。


  「老大吩咐過了,不能動這丫頭和驅魔協會的人,至於雪妖王,也得留著,無論是驅魔協會還是妖族,總要留一傳播之人。」


  什麼意思?!白小一反應過來,留下這一大群初級道士和一些逃亡在外的高級道士和她?那麼,東方易如和驅魔協會一眾高手是肯定回不來了?


  雪妖王也即刻想到,妖族中法力高強的妖已經全被抓去,還有法力堪比半仙的上古妖族祖先的留下的妖丹妖核也俱被收去,留下他和那些新生小妖?


  冥界這是打算重新整頓人妖鬼三界,至於那些人族高手和妖族高手,全要被用作那個計劃的焚料?


  「計劃馬上開始,殺他們二人已經沒有意義了,即便你們殺了這個丫頭,冥君也不可能從心魔中走出來。」


  流意說著,丟給白小一一個徽章,帶著來襲擊的眾人消失了。


  白小一低頭看看手上的徽章,沒錯,這是驅魔協會會長的徽章,流意剛才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她帶著驅魔協會發展下去,讓雪妖王帶著新生小妖發展下去。


  但是——,兩人回過頭,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不甘,不服,與滔天的殺意!


  驅魔協會中高手一千多,又有哪一個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又有哪一個在這個世界上不擁有很多至親!

  妖界的生靈,又有哪個不是長年累月集日月精華而成妖的?


  殺,要把他們的至親都搶回來!


  殺,不能向這樣的冥界屈服!

  「要我替你看著這裡,你去找他嗎?」


  「我說你們,先包紮傷口再說話吧。」嚴晝和柊啟心疼地跑過來。


  「雪妖王你也真是,你一個妖多流點血無所謂,我嫂子可還是人。」柊啟皺著眉頭。


  兩人全身都是血,眼神中卻無半點痛楚之色。


  「你這丫頭倒還真像我,只可惜……」雪妖王嘆息一聲走回建築,「終究是寂寞。」


  白小一這次傷的挺重的,身上的洞被扎了好幾個,腿還被燒傷。


  只是也許是體質被柊音給改變了些,復原的速度驚人!


  不到半個月,她就好得連傷疤都沒留下。


  這期間,還擊退了好幾波來襲擊驅魔協會的鬼怪。


  至此,已經沒有鬼怪敢輕易襲擊驅魔協會了。


  半個月來,逃亡在外的中高級道士們也紛紛歸來,重新整頓了制度,驅魔協會剩下的幾百人劃分成隊伍的方式出門任務,由中高級道士帶著新生道士。


  也許是受了刺激,整個驅魔協會的人都鬥志昂揚地壓縮了睡眠的時間去修鍊,去戰鬥。


  只是,一下子少了那麼多道士,就有很多地方的鬼怪來不及抓,初級道士又不能單獨任務,這確實是一個頭疼無比的事。


  雪妖王只能調來一些他手下的小妖配合驅魔協會的道士,也算是道士與妖之間難得的一次合作。


  「那我走了,嚴晝,看好這裡。」白小一衝嚴晝點了點頭。


  「好的,首席。」


  「嗯,你要儘快熟悉我的手下。」雪妖王也朝他點點頭,「她走以後,我在這裡也待不了多久。」


  「我一定儘力!」


  當下,白小一就離開了驅魔協會,按照雪妖王所說,老師應該在妖界,她定了去A市的飛機,轉了大巴進入NL山脈。


  NL山脈是國內最大的幾個山脈之一,妖界就在最深處無人區。


  由於是有結界的,凡人即便靠近也不得見,如果誤闖入,要麼自己迷路走出來,要麼就死在裡面成為妖的食物。


  到NL山脈的時候天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又是冬天,叢林中冰冷刺骨。


  好在白小一已經逐漸克服了怕黑這一毛病,倒不是很怕,往裡走是沒有山路的,但只要看清楚了地形還能使用瞬移和空間遁術。


  就這樣,第二天中午前,她到了結界邊緣。


  走進去,裡面雖依然是山高水長,只是溫暖如春,似乎處處都是無窮的陷阱與幻術,還有些眼睛發光的小動物從她的身邊跑過去。


  這些都是有可能成為妖的生靈。


  再遠處,還有一些小妖在暗暗打量她,也許有的想要她的人皮,也許有的想吃她肉喝她血。


  白小一就這麼冷冷一眼望過去,小妖們就打消了念頭。


  眼前這個漂亮得沒法再漂亮的姑娘,絕對不是它們能對付的。


  這個妖界並不大,比起古代的妖界簡直小得可憐,連百分之一的面積都沒,且別看這些小妖很饞生人,但是隨著近些年很多妖靈都搬進冥界去住,加之驅魔協會以及各界給的壓力,一般妖族族長都會約束好族內成員,減少危害人類的可能性,從而避免被驅魔協會滅了族,因而,整個妖族越縮越小了,眼前的這個妖族,本全是雪妖王的部下,只是雪妖王早就辭去了王位,所以群龍無首。


  走著走著,就看見冥界幾個長老了,巧音一看到她就要衝上來殺人,被冥闌攔住了。


  「讓她過去吧。」


  「只是。」冥闌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生死自負。」


  「若不是她不著道,我們怎麼又會不得不啟動那個計劃?!」


  難道老師的心魔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白小一想著朝前走去。


  雖說這妖界不大,可一眼望去還是看不到盡頭。


  走了很久,前方是一個類似火山口的地方,柊音正站在那兒。


  她抬頭,他的眼睛還是黑色的。


  看到她來,柊音沒有任何動靜,只是那麼靜靜地負著手看著她。


  這是她的老師,也是她的丈夫,她看著,跑過去抱住他的腰,將頭埋進他胸口。


  半晌,柊音低下頭,輕輕吻住她的唇。


  這個吻輕柔無比,似乎是用盡了柊音全部的情……


  「你知道嗎?」他低著頭。


  「當初我下界投胎之前答應了我哥,冥界的那個計劃,我隨時都要出力,可是我下不了手,對你下不了手。」


  「我在慕長音那一世死後回歸冥界,魂魄就被我哥動了手腳,現在他能控制我的魂魄,我有時候幾乎都忘了你,可是又一次次地想起來。」


  「無論事情會進行到怎麼樣。」她伸直了雙臂,想抱他多一點,「我都會陪著你。」


  「你不會孤獨的,老師。」她看看旁邊的火山口。


  沒錯,裡面是無盡業火,她在野史里看見過,傳說中,地府和冥界就是被這無盡業火灼燒出來的,那時候還燒死了一些仙人和無數生靈的屍體魂魄,使裡面的罪孽更重,怨氣更足!才燒出兩個充滿陰怨適合鬼魂妖類居住的界來。


  「你在我身邊,我會時時想殺了你,我們結婚後,他們開始操縱我的意識,那時候有一段時間,我時時想傷害你,拋棄你。」


  「你不會的。」白小一踮起腳尖重新吻上他的唇,她來的時候穿的是牛仔褲和羽絨服,這裡面四季如春,她就脫得只剩下白色毛衣了。


  衣服款式很簡單,卻襯得她更加純凈,尤其是眸光望進他心裡的模樣。


  柊音忍不住,只能低下頭吻,狂風驟雨般的吻。


  良久才停下來。


  「你在這裡的事完成了嗎?」


  「嗯,很多人界高手和妖界高手都已經復活了。」


  「那你知道,他們已經決定把你們囚禁在冥界的驅魔協會的人都丟進這火里嗎?」


  「當初這火只所以能燒出兩個界來,就是吸收了幾個仙的力量,梵盡了諸多生靈的怨魂,現在已經沒有仙了,只能拿實力不錯的人界高手妖界高手充數,到時候,有必要的話冥界長老們還會主動都跳下去。」


  說到這裡,柊音的眼裡一片黑暗。


  白小一忽然意識到,這也許就是他本來的樣子,他下界投胎前身為冥君的樣子。


  並不是特別在意生命……甚至覺得死生來回很正常。


  「是不是只要我成了鬼王,就只要犧牲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你成不了鬼王了。」柊音看著她,「而且你別想犧牲。」


  說話間,柊音的偏執與霸道展露無遺。


  沒錯,這正是他下界投胎前的樣子。


  「明明是你不捨得犧牲我,為什麼要讓這麼多人的命頂替我。」


  「並非我不捨得犧牲你,關於你的一切我早就考慮過,即便我做什麼傷害你的事情,你的心性已定,不會為錯誤的事情所動。」


  「我知道了,能讓我去一個人去靜靜嗎,畢竟要死的是我東方叔叔和白楊叔叔。」


  她流著眼淚退後幾步,走進旁邊的叢林里。


  不能這樣,她想,直直站在原地。


  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個事情。


  不能讓老師知道她的計劃,她很清楚。


  半晌,她才走回火山口。


  「那現在,跟我回去人間住一個月,好么?」她顫著唇吻他。


  柊音看著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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