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事情既定，所有人都行動起來，白小一也真正認識到什麼是騎戰。
在場的道士和和尚都是有功夫的人，包括她自己也是，早就聽說，清末的驅魔協會的人能戰人也能戰鬼騎戰槍戰水戰都很精通了，但她是第一次真正的到現場見識，那種震撼，絕對不是從書上電影上能感覺到的。
她坐在張錦的馬前，第一次見到張錦真的用起武器，不同於他們的戰鬥對象官兵，這一行50多個人，只傷人不殺人，即便是開槍，他們也不瞄準要害。
張錦的那把劍，沒錯，就是後來變成蓮花的那把劍，此刻正在他的手中，他們騎著馬，直接衝進村莊與包圍村莊的官兵正面開戰。
由於清末的官兵確實不濟，再加上驅魔協會的道士和尚們都是常年遊走生死邊緣身手一流的人，這幾場戰役完全就是一邊倒，連連解救了好幾個村子，驅魔協會只有人受輕傷而已。
就連白小一都下去練了幾把手，是張錦見形式還可以放她下去的。
她也真的知道了，張錦為什麼那麼強，他只是在馬上就知道攻擊下一步會從哪裡來，可以說，張錦為什麼天賦不算很高但是卻是最厲害的，就是因為他的心性。
「老弟，也就這些村莊了，接下來，我們替你拖住付晨的手下們，你進去。」孫前如策馬跑了過來。
「嗯。」
很快就要和這丫頭分開了啊，張錦心中升起一抹幾乎要窒息的不舍。
「大家進雪山。」
雪山不是第一次來，但也許是清末的時候全球還沒變暖的緣故，眼前呈現出的雪山更加龐大，一望無際，雪也更厚，風也更冷，好在，她縮在張錦的大衣里窩在他胸前，緊緊靠著他的心臟，只露出一個腦袋，並不冷。
似乎是天有意為難一般，他們進雪山的第二日，就下起了大雪，三米以外的人幾乎都要看不見了，張錦將一隻手伸進自己衣服，緊緊抓著她的手。
白小一知道分別在即，不由得又哭了出來，只得緊緊抓著他的手。
「丫頭，我愛你。」他忍不住低頭吻她。
等雪停了點兒，白小一繼續綉她的荷包，很快就要完成了，還差最後3隻。
幾個時辰后，就在她綉最後一隻的時候，付晨出現了，不，準確來說是，他的幫手們都出現了，因為付晨是幾百年的怨鬼，他不僅自己不懼怕陽光，還可以庇蔭手下，何況雲這麼大完全遮住了太陽。
就在身邊的道士們慘叫傳開來的時候，只聽得轟隆巨響，雪崩了！
「丫頭，用你的空間盾術帶孫大哥去東邊山上那個山洞等我。」張錦說著，將她的最後一隻荷包放進包里，將包袱拿了下來。
「快去。」
白小一隻得跑向孫前如。
「弟妹。」孫前如驚叫著就被白小一拉進了空間隧道。
白小一不清楚張錦叫她帶孫前如走什麼原因，卻也不妨礙她照做。
「我懂了。」孫前如站在山洞裡看了一眼這裡的地勢，坐下開始破陣。
白小一回頭看山谷，山谷里此刻人馬翻騰，不僅有無盡的大雪追著他們，從雪地里還冒出來很多鬼手！
很快就聽到背後有動靜，從洞穴牆壁上也伸出很多黑手抓向正在凝神破陣的孫前如，她連忙祭出自己的桃木劍砍了過去，原來，張錦是讓她保護孫前如！
「弟妹，沒想到你確實厲害，我這破陣之法啟動要一柱香，勞煩你了。」孫前如閉著眼睛，這時，洞穴里傳來腳步聲。
白小一回頭，那是一個全身血紅沒有腳，準確來說，膝蓋以下是兩段木樁的女人，女人陰毒的眼睛望了過來使她覺得面前一晃蕩，但她還是很快反應過來，桃木劍往後一劈，人也一個翻身，秒寫了符咒丟了出去。
山谷里已經徹底亂成一片，很多人頂著雪崩廝殺著，白小一在山洞裡看得明白，這是對方藉助雪崩而施展的雪殺幻陣。
「沒想到，驅魔協會還有你這樣的高手。」山洞裡有個詭異的女聲冷哼了一聲。
「雖然遠沒到張錦的程度，但是也比其他廢物們要厲害多了。」
「哼哼。」孫前如發出冷哼，「我弟妹，當然厲害了，但我們是不是廢物，你一會就知道了。」
隨著兩人鬥法，山洞外面發出更大的轟隆聲，白小一抽空向下望去，只見雪崩得更加厲害了！有幾個道士當即被雪埋沒不見蹤影。
有幾個道士跑了上來，跑進山洞。
「我們先殺進去。」
「不可妄動！」孫前如出聲，「先守住我。」
鬼殺人都是幻術結合實際攻擊，幾人眼前有些迷糊，果然幻術又來了，不過大家都是經驗豐富的人，當即拉開架勢。
「破！」孫前如兩指往山谷里一指，一道金色日光刺進山谷，雪殺幻陣當即破開。
「我們先進去，弟妹跟我們一起吧。」
白小一現在哪怕是不想跟他們一起也不行了，因為就在剛才山洞口消失了，並非是因為幻術，而是山裡的機關轉移了。
但是現在她腦海里出現了一副畫面，那是張錦被一片無盡大雪埋沒的畫面。
儘管視覺被迷惑，但也絲毫不影響她手上的發揮，符咒一張接一張打出去，也就在她終於從幻覺里走出來的時候，她忽然聽到身邊有慘叫，抬頭，只見跟她進來的一些道士被倒掛在山洞裡，腿上沒有皮，面目猙獰眼睛充血地看著下方的人。
只這麼一會兒工夫。
白小一剛要動手將人都給弄下來，就被孫前如和另外幾個道士以及一個和尚攔住：「弟妹，來不及了，現在把他們弄下來，他們只會攻擊我們，他們很快就要下來了，弟妹，你先走。」
「那你呢？」
「他們很快就要下來了，這半邊山都是陷阱，那個鬼道今天就要開，鬼道開了鬼王就要出世，你本事比我們大，你先離開這兒，我們拖住他們隨後就來。」
「鬼道開鬼王就要出世？」白小一睜大眼，忽見眼前孫前如眼底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
難道這群人是想送她進鬼道？
正想著，忽然看見眼前孫前如被黑色的藤條包圍住，拉向了洞頂。
「快跑啊！」白小一感覺自己被人給抱了起來，緊接著，洞頂那些個睜著大眼睛的道士紛紛降了下來。
是幻像！白小一閉上眼！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只見孫前如和幾個道士一個和尚正帶著她狂奔，而且他們也是各個都閉著眼一副表情十分痛苦的模樣，看來，剛才那個自己看到的孫前如孫大哥是假的，剛才的懷疑也完全是自己多心。
白小一從孫前如的手上翻身而下，他們的身後都是尖利的叫聲，似乎是那些死掉的道士正在狂追！
「孫大哥，我和阿廣留下來，你們先走！」說著兩個道士自願停下了腳步。
「來不及了！」孫前如還是閉著眼睛，一道符咒打向來時的通道。
白小一明白，他們還深深陷在幻術中，她連忙念起了除幻咒，總算，下一刻孫前如就睜開眼睛，但這時山洞開始塌方，追來的死去的道士們趁此機會凄厲地呼叫著一躍而出！
一時間，大家都只能各自保各自的，白小一因為身體還沒好完全，所以此刻也使不出全力，此等場面她自保有餘，但救人還是沒那麼輕鬆，這時，山體虎嘯著從中間撕裂開來！山洞裡所有人都被炸飛出去，她只來得及用瞬移救下一個要掉進裂縫的和尚！用符咒震碎一個飛過來的巨石。
隨著四面八方飛來的石頭和雪，白小一一邊拉著和尚，一邊丟出符咒去擋，和尚看得分明，她最快的符咒速度，一隻手一秒能丟出四張。
白小一快速閃開旁邊攻過來的一把桃木劍和後邊抓過來的一隻枯手，轉身切下一個追過來死去的道士的腦袋，那個和尚身手也不錯，在她後面硬生生躲過無數攻擊。
「跑。」和尚大吼，兩人瘋狂朝通道內跑去。
雪山震動似乎越來越厲害了，白小一張大眼睛，只見裂縫那邊，出現了紅色的光芒，這就是百年一次的鬼道開啟？
她出生，就是在鬼道出生的，算算時間，距今也差不多100年左右，但是那時候還小，她根本記不得鬼道裡面是什麼樣的。
「地震了！」不知哪傳來大吼，兩人只覺得腳下一震，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狠狠砸進亂石堆！
旁邊的和尚已經昏迷不醒，白小一連忙用結界保護起兩人。因為山壁的崩塌，她看見了外面的世界，山谷里地面翻騰，亂石飛滾，茫茫大雪彷彿大海一般沖刷著這片土地。
她因為體型小，所以縮在亂石的縫隙中，但是和尚，已經被砸得滿身都是血了。
地震還在繼續，她很擔心張錦，因為她沒有看見他。
他會出事么？他身上還有自己留下的傷。
剛才雪谷里的戰鬥，一定更加激烈吧，白小一還能看見山谷里飛起的冰凌，而遠處那個站著的黑色銀髮的身影，雪妖王，就是送她來的雪妖王。
「姑娘。」和尚咳嗽著醒了過來，他的一條腿被壓住了，白小一見狀，連忙要去挪開他身上的石頭。
「不用了姑娘，老孫他們應該還在拖，你待在這裡，張錦要進來，一定先找到你。」
白小一看了看和尚的身上，他的腿被一塊非常巨大的石頭給壓住了，就算她把它給炸了，這裡空間也不夠。
她連忙給他貼了一張止血符。
「我不一定會死。」和尚咳著血，手一指，一個剛伸進縫隙里的鬼手就被彈出去。
白小一隻得緊張地盯著外面，外面已經幾乎看不見活人了，真的不知道那些人都去哪兒了，亦或是。。死在這茫茫大雪之下了？那，老師呢？
也就在這時，忽然一個白色的身影從雪堆下面上來，白小一一看，正是張錦。
沒錯，這個年代的張錦，足夠強悍，無人能敵！
他正向她狂奔而來，她看得分明，無數冰凌也攔不住他，一個眨眼過招間，雪妖王只能敗走。
張錦猛地衝進洞內。
「丫頭。」他從亂石縫隙里拉出了她，再看了看旁邊的和尚。
白小一忽然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他們要分離了。
「丫頭。。」張錦停滯了一下，內心彷彿被狠狠扎了一下。
「你該走了。」
「至少讓我陪你進去。。」
他此生，他們無緣再相見了。。
一想到這兒，她瞬間淚流滿面，甚至連喉嚨都顫抖。
「丫頭，你回去就能看到我了。」張錦覺得心碎得不能再碎了，他必須狠狠克制自己，才能讓自己不留她下來。
「我的香囊還有一個沒做好。」
「沒事的丫頭，我夠用了，有它們陪著我，就跟你一樣。」張錦低頭看看自己腰間的香囊，那是她最後繡的幾隻香囊之一，因為匆忙，沒有動物，只有他們兩人的名字。
90年，他今後90的生命里再沒有她。。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阿彌陀佛。」旁邊的和尚也忍不住滴下眼淚，兩人卻聽不見他的聲音了。
「丫頭，你放心，我會活得好好的。」張錦低下頭，吻著她，只可惜，沒有時間了。
他還想再吻她多一點兒，哪怕多一點點兒。
「丫頭，這個你戴著，以後晚上你的陰氣就不會讓人發覺了，嗯除了我以外。」張錦說著快速地拿出一塊玉佩掛在她的脖子上，「很抱歉，我不能提早去研究所接你。」說到這，他的眼睛滿滿都是歉意。
「我知道。」歷史不能輕易改變太多，不然誰也無法預料那結局。
「每年都記得，要換一個新的香囊。」白小一摸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一條歲月的大河，即將梗在他們面前。
「想我了，就看看照片，一定要按時吃飯，不要生病，馬上要打仗了，你要小心點。」
「丫頭，閉上眼，你去那邊，就能看到我了，我能活到120歲不是么，你放心吧。」張錦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淚，他緊緊抱住了她。
「老師，我愛你。」
「恩，我知道。」張錦泣不成聲，「我知道。」他真的會很想她的，他覺得他會發狂。
他的手撫上她的背，一團金色光芒從他的手上浮了出來。
兩人額頭抵著額頭，彼此眼裡的不舍幾乎可以令她窒息。
「小一，等著我。」
「嗯，我只要嫁給你。」她在他唇上留下最後一吻，然後，她就看著張錦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眼中只剩下那份撕心裂肺的不舍，她消失在時空隧道內。。
張錦今後90年的生命，再也沒有她，想到這裡，她只覺得心疼就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