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拯救珍視的人們

  「You.don't.have.time.「


  坐在咖啡店裡，對面是張曉靜老師。而彩兒似乎猜到這件事關乎老爸的計劃，很識趣地先回去了。


  小靜老師又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已經沒有時間了。


  「怎麼個沒有時間呢小靜老師。」


  「事情的真相你知道了？」


  大概吧。我說道。真相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就是關於11月11日的太陽風暴是吧？會把人類一周的記憶消除。」


  「正解，然而準確的說，會把人類表層記憶刪除。」


  哦？

  「表層記憶這個說法，就是說虛偽的、不想接受、腦內抗拒的記憶，而非真實內心的記憶。」


  「那就是真實接受的記憶才能留下來？」


  「是的。」


  小靜老師罕見對我表示了讚許的眼神。


  「其中的原理還在深入探索中，但可以確定的是這種輻射直接作用於大腦皮層和海馬體，阻斷刪除一周不深刻記憶神經突觸的形成。」


  「但是這個定義還很模糊，怎樣才是真實的記憶，人們早就學會用虛假偽裝的外殼來生活，像你這樣純白到蠢的人還真少有，未來社裡似乎也只有幾個。」


  那小靜老師是怎樣的真實呢。我迫不及待地問了。小靜老師可不是我這樣一類人。


  「呃……要說的話……」


  她遲疑了一下。


  「你經歷過絕望嗎？」


  哈？這是個什麼問題。


  「就是發現身邊所有人都帶著面具和你交流，看破他們偽裝的絕望。」


  「哦，明白了。」


  閉著眼，從不看別人，從不在乎，什麼都無所謂的生活方式，小靜老師的生存方式。


  「所以……」


  她神色凝重起來。


  「想要拯救這些深陷之人，要麼讓他們直面自己的真實而活，要麼不顧一切而活，不這樣的話……」


  「就會永遠停留在這一周是吧？」


  我接話到。


  「這輻射是持續的？每周都？」


  「正確來說是持續52周。」


  「一年！？」


  「這樣亂套的生活大概半年都無法繼續吧，已經有案例在初始那天失憶的人忘關煤氣或忘了在開車而死於非命。」


  好恐怖。午夜十二點，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在開車，或者在煮麵條。


  「那麼，就算沒有記憶，也會察覺到身邊的變化吧，錢多了少了之類。」


  「那有什麼用，下周還是會失憶，就算追查此事也是在無限的重複中調查，最後還是會忘記。剩下的只有亂套的生活。」


  哦，這樣啊，就是說只要記憶不留存，做什麼都是徒勞。


  「失憶的至少有九成吧，怎麼救得過來誒。」


  「一個救倆，兩個救四，人數的話倒還簡單，關鍵是……」


  嘆了口氣，小靜老師繼續說道。


  「方法，要讓一個人面對自己真實的方法，這是很模糊的，潛意識的東西。」


  「舉個例子，我告訴你現在不要想大象，你腦海里絕對會閃現關於大象的記憶。告訴他們要面對自己的真實，潛意識會這樣做嗎？真的能直面本心嗎？」


  「哦，我明白了，所以你才讓黃月……你的侄女……」


  「對的，上周是個實驗，解開黃月心結的實驗。」


  黃月班長內心是想和我一樣生活的，就算中二病，就算別人再怎樣用異樣目光看待她，但是她沒有做到。臣服現實，造就了虛偽的外殼。


  「啊，簡直無解，讓他們這樣繼續生活不行嗎？」


  「我說過了，不行。這個世界的平穩運行已經開始擾動了。就說經濟，上周發了工資，這周又發，公司不得倒閉嗎，同樣，只重複做一件事世界不會正常向前運作。」


  好悲慘的世界。


  就這樣，因為人類記憶的斷片而停止轉動的世界。


  「對了，官方新聞為什麼說是日曆從11號跳轉到18號呢？」


  「哦，還有這個忘了說。」


  小靜老師用勺子攪了攪服務員端上來的咖啡。


  「所謂官方，其實也就是未來社。」


  「為了不造成恐慌，事件不能公之於眾，能救幾個算幾個的態度，這樣解釋只是權宜之計。」


  坑爹的新聞，害我白白摔了部手機。


  「更好的解決方案目前完全沒有，這種太陽風暴的輻射的穿透力比宇宙射線還強，就算我們鑽到地心也無濟於事。」


  「最後……」


  小靜老師如同要發表最後的遺言般，抬起還未放涼的咖啡一飲而盡。


  「去拯救你珍視的人吧。親人，愛人，朋友，基友，什麼都好，是懶散了二十年的你該努力的時刻了。」


  轉身，很瀟洒地離開了。


  唔，好傷腦筋，或者傷腦筋已不足以形容現在的情況了。


  依舊在咖啡屋獃獃地坐著，似乎還有些問題還沒想明白，好像確實還忘了些事情。


  某個重要的事情被我忘記了。


  究竟是什麼？

  如鯁在喉的感覺。


  記得傷物語中，阿良良木歷也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或許有聯繫？

  容我想想。


  歷，救了吸血鬼，自己變成吸血鬼的眷屬。


  歷想要變回人類，便答應幫吸血鬼找回缺失的身體。


  身體找回了，吸血鬼變回了完全體，歷發現吸血鬼是恐怖的存在，對於人類來說。


  所以……歷不惜自己變不回人類也要殺掉吸血鬼。


  但歷忘了，忽略了最關鍵的一點——自己如何才能變成人類。


  答案是，殺掉吸血鬼。


  這只是吸血鬼小忍自我犧牲的溫柔謊言。


  對了！我忽略最重要的一點！

  歷忘了變回人類的方法，我忘了我怎樣變成「未來人」的？！

  第一周前的那個夢！被風卷上天的那個夢！


  不是夢，是真實！所以我殘留了記憶！

  從那一天後我才保留了記憶，全身酸痛是那樣的真實，絕對不是夢，我確實被風吹上天了？


  那天我經歷了怎樣的真實？

  圖書館前，吳一軒，告白。


  腦內產生某種變化，隔絕了太陽風暴輻射。


  關於愛情的腦內活動？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多巴胺(C6H3(OH)2-CH2-CH2-NH2)由腦內分泌，可影響一個人的情緒。它正式的化學名稱為4-(2-氨基乙基)-1，2-苯二酚（4-(2－aminoethyl)benzene-1，2-diol），愛情其實就是因為相關的人和事物促使腦里產生大量多巴胺導致的結果。


  是這樣的吧？！

  沒有更完美的解釋了。


  重大發現。


  得趕快把這個推論告訴小靜老師，傳達到未來社那。


  在桌上放下錢，我以出生以來最快的奔跑速度奪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