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凈安
在她觀察這二人的時候,兩個人也在觀察她,見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那個黑衣男人皺了皺眉,女子卻反而對她有些興趣的樣子,方君遙裝作沒有看見她眼中的興趣,開口邀請道:「二位道友,夜色寒涼,不如來烤烤火?」
女子扭著細腰上前來坐下了,那個黑衣男子又皺了皺眉,上前來坐在了方君遙對面。
隔著火光,方君遙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很明顯這個人對她有戒心,倒是那個女子,在兩男人身邊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還往方君遙身邊靠了靠,捏著那少女嗓音脆生生的問她:「這位道友貴姓啊,不知是來自哪個仙門?」
方君遙瞟了一眼那女子往這邊考的身子,粗聲說道:「定禪宗俗家弟子,免貴姓張。」
定禪宗中都是佛修,女子頓了一下,又笑道:「在這裡遇見可都是緣分,張道友,你來這裡是來找什麼寶貝?」
這寒暄真的是蠢透了,都是來尋寶的,有誰會將自己的目的直言相告?方君遙挪了挪屁股,「無可奉告。」
火光下女子的臉有些扭曲,接下來三個人都安靜了下來,那黑衣人一直將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一言不發地烤火,女子這會兒倒是不扭了,沒安分多久突然又往黑衣人那邊湊過去。
「這位小兄弟,剛剛那顆妙心果你真的特別特別需要嗎?要是不著急要,我用三顆中品靈石跟你換?」
黑衣人挪了挪,「不換。」
方君遙垂眸又揪了一棵草丟進火中,火焰驟然升高,女子嚇了一跳,方君遙也忙往後一趔趄,回頭看地上,她剛剛揪了一株油草,這草看起來像乾草,卻十分容易點燃。
黑衣人往這邊看了一眼,明顯是以為方君遙是幫他解圍了,點了點頭。
女子被打斷不好再接話,終於徹底安靜下來。
一夜就這樣枯坐過去了,有陌生人在,誰也不敢打坐修鍊,天亮后各奔東西,方君遙依舊維持著大鬍子壯漢造型,告別時那個黑衣人看了她好幾眼,低聲道:「道友既是定禪宗弟子,還是趕緊回宗門的好。」
說罷便轉身走了。
方君遙摸了摸下巴,大鬍子手感不錯,她看著黑衣人的背影心想,這是告訴她定禪宗有麻煩?
方君遙點了點頭,反正也是閑著,不如先去定禪宗看看熱鬧,定禪宗寂無大師的小徒凈安,當初和她還有些交情,就當是探訪故人了。
下了山,雲崖山下還是數百年不變的景色,有修士在此做生意,有修士上山下山,方君遙原想喚出藍漪,心中一動,藍漪是她的劍,沒準那些找她的人會因此發現她,於是喚出青霓,御劍離開了這裡。
多年未曾御劍飛行,如今乍然御劍,方君遙覺得心中鬱氣一盪而空,忍不住眺望,山川河流依舊是那個樣子,一百年不過是天地間的一瞬,她收起心中的雀躍,加速朝定禪宗趕去。
一路上不斷遇到御著各種法器趕路的修士,那些修士有些是道門弟子,有些是佛門弟子,方君遙混在其中,第三日後終於趕到了定禪宗。
百年前她隨著師父來這裡參加寂無大師的結嬰大典,定禪宗外人山人海十分熱鬧,這時再來,這裡依舊人山人海,但是許多佛門弟子打扮的修士都來去匆匆,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方君遙選了一家酒樓走了進去。
酒樓中人滿為患,小二上前來一臉為難地說道:「這位道長,真是抱歉了,小店客滿了。」
「有人願意拼桌嗎?我趕路實在是餓了,」方君遙粗聲粗氣,小二愣了一下,這人看著很兇惡的樣子,語氣倒是很和善,忙轉身去問,沒一會兒便回來,言有人願意拼桌。
方君遙大步上前,那人是一個書生模樣,但是方君遙察覺到這人身上的靈氣波動,於是拱手謝了他,大馬金刀坐了下來,高聲道:「小二,拿菜單來!這位兄台,多謝你的一半桌子,今日這頓我請了!」
年輕書生青衣墨發,聞言婉拒,「不過一張桌子,道友客氣了。」
點了菜,小二很快就將菜端了上來,方君遙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豬蹄啃了一口。
書生抬眼看了她一眼。
方君遙頓了一下,偽裝一個漢子好難啊,粗聲粗氣走路帶風都還行,但是吃飯差點就露餡了,她將筷子丟到一旁,直接拿手抓起豬蹄啃了起來。
一頓飯吃的雙手油膩,鬍鬚上都粘了米粒菜渣,方君遙跟小二要了一盆水稀里嘩啦洗了擦乾淨,這才憨笑一聲對那書生說道:「兄弟,大哥是個粗人,見笑了。」
「無妨,」書生文雅地咽下口中的菜,這才回答道。
正說著,旁邊桌子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說,這定禪宗要什麼時候交出那凈安啊?」
交出凈安?方君遙聽見熟悉的名字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嗨,誰知道,寂無大師如今堅持不肯,那饒成雙也是瘋了,這都是他得罪的第幾個人了,他就不怕這些宗門聯手將他滅了?」
「說起來那饒成雙應當是後台很厲害吧,否則百年前那張通緝令他一個無名修士哪能掏出那麼多錢來!」
青衣書生往那邊瞟了一眼,沒有說話。
方君遙聽得認真,聞言不由低聲問這書生:「兄弟,你知道饒成雙是誰嗎?那通緝令又是個什麼東西?」
青衣書生放下手中的茶杯,「饒成雙是一個百年前才突然熱起來的人,當初他出名是因為他發出了一張通緝令,通緝令上是玄青門的女弟子方君遙,通緝令寫明只要有人提供方君遙的蹤跡,不管真假,一律有賞。」
「那可不是傻子,不管真假一律有賞,那他可下了血本啊,後來呢?方君遙找到了嗎?」方君遙興緻勃勃地問道,她真是特別好奇這件事是怎麼結尾了。
「未曾,當年方君遙的蹤跡遍布青塵界,人手不夠,那女子又太過狡猾,饒成雙沒找到她。」青衣書生說著,又端起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