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布布不見了
沈曉扶著方錦年往酒店裡走。
「錦年，你知道么，景氏好像被刷下來了。」沈曉邊走邊說，聲音壓得有點低，只有她們兩個人聽得到。
「景氏被刷了？」方錦年怔了怔，有些意外。
「不是說，他們的企劃案做得很出色么？」
這次競標，方錦年知道景氏也有參與后，便一直把景氏作為頭號競爭對手，在暗中默默地關注著。
據了解，為了這次競標，景氏甚至不惜斥巨資從國外請了專門的招標團隊回來做企劃。
怎麼會被刷下來呢？
論經濟實力和綜合經驗，景氏都在方氏之上。
方氏都順利進入了第二輪，按理說，景氏不可能會在第一輪就被刷下來。
方錦年有些驚訝，不過，仔細想想，以陸靖琛那種吹毛求疵又不拘一格的工作作風。
景氏會被刷，也不那麼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
這樣想著，她便也沒放在心上，可沈曉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她陷入了長久地沉思.……
「他們的企劃案是做得挺出色，但你知道他們是怎麼被刷下來的么？」沈曉神神秘秘的樣子。
方錦年看著她那模樣，有些想笑，其實，她並不怎麼想去關心景氏是怎麼被刷下來的，因為，一提起景氏，她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景南城。
一想到那個男人，她心裡窩著的那團火，就蹭蹭地冒上來，她真是恨極了他。
但沈曉既然說了，她便也就隨口問了句，「怎麼刷下來的。」
沈曉的腳步微微頓了頓，警惕地往周圍看了圈，才說，「昨天，陸靖琛把景南城叫到亞泰，狠揍了他一頓，還下了命令三個月內要把景氏收購。」
「什麼！」方錦年驚呼一聲，一眼難以置信。
「你這是聽誰說的？會不會是誰亂造的謠言。」
「什麼謠言啊，現在全亞泰的員工都知道了，而且，他們親眼看到景南城被揍的一臉血的從陸靖琛辦公室出來，還有人偷偷的拍了照呢。」
「.……」方錦年擰著眉頭，嚇得半天沒說上話來。
腦海里，卻是不由得又想起昨晚，陸靖琛在小區里說的那些話……
心，一下子揪得緊緊地.……
窒息的感覺從心底一點一點地湧上來.……
本以為他只是隨口說的，原來，他沒有騙自己！
他們是真的動了手，不知道，他有沒有被景南城傷到。
忽然有些後悔，昨天晚上要對他說那些口是心非的話了。
腦子裡又浮起沈曉之前說的那句『他不見了』。
該不是，景南城為了報復他，對他怎麼樣了吧。
心，高高地懸了起來.……
幾乎是下意識地，想打通電話問問他的情況。
可手，伸進包里，握到手機，動作又生生地頓住.……
昨晚他們鬧成那樣，自己打電話過去，他還會接嗎？
不用想，肯定都知道，不會接的……
而且，她昨天把自己的立場表明得那麼清楚，今天，自己再去問他的情況，恐怕在他看來只會是虛偽和假情假意。
算了，還是別問了……
方錦年泱泱地把手拿出來，便又聽到沈曉在身邊說。
「據說，陸靖琛特意從國外調了一個團隊回來，專門收購景氏，還下了死命令，三個月沒完成收購，包括周馳在內，全部從亞泰滾蛋。」
「啊？」方錦年被她這句話，又是一驚，嚇得不輕，眉頭都擰起來了。
陸靖琛怎麼會突然對景南城下這麼重的手？
「也不知道景南城做了什麼，惹了這陸靖琛，景氏，這次估計是懸了。」沈曉輕嘆了口氣，有些感慨。
景南城要和陸靖琛斗，無異於以卵擊石。
「現在這個事，在晉城都傳開了，好多和景氏合作的企業，都開始紛紛撤股。」沈曉說。
「…………」方錦年聽了，心頭震驚不已。
一時間，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
見她良久地保持著沉默，沈曉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想什麼呢，想得出了神，擔心景南城？」沈曉問。
其實她會擔心景南城也無可厚非，畢竟，兩人也做了五年的夫妻。
人心不是石頭，發生這麼大的事，而且她和景南城也還沒離婚，不可能一點觸動都沒有。
更何況，當初方氏有難，景家也幫了一把。
可……
出乎沈曉意料的是……
方錦年搖了搖頭，「景氏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它是存是亡，都與我無關。」
她不會關心，也更不會去擔心。
這五年，她在景家所遭受的一切，已經讓她對那一家子人，徹底死了心。
只是，她心裡隱隱不安的是……
陸靖琛做這一切會不會是為了她？
想到這個可能，她的心尖顫了下。
很快，她又將這個想法壓了下去。
方錦年不要自以為是了，你對陸靖琛根本還沒重要到如此地步。
………………
方錦年甩了甩頭，把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都趕走。
只回到正題上，「這次有哪些公司進了第二輪。」
「有十幾家公司，大多都是名企，不過也有幾個小企業也入圍了。」
「小企業？」
「嗯，這兩年才發展起來的，不過，我剛上網隨手搜了一下，雖是新公司，但實力都不容小覷。」
沈曉頗感壓力，雖然競爭小了不少，但留下來的各個生懷絕技，方氏要拿下項目，還有一場硬戰要打，今天就至關重要。
方錦年能感受得到她面上的緊張和不安。
「既來之則安之，順其自然。」方錦年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
心裡的擔憂卻是不比她少一點……
兩人繼續往廳里走著，剛走進大門，方錦年放在包包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怔了下，心底閃過一抹期待……
可拿出手機，觸到屏幕上跳躍的號碼，揚起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握著手機，愣了兩秒。
看著那熟悉的號碼，眉心，不由得擰了擰。
心頭，沒由得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浮起來……
回神，沒有馬上接通，而是對身旁的沈曉說，「我去接個電話。」
沈曉還不知道她有女兒的事，方錦年也不想讓她知道。
不是別的，純粹只是為布布的安全著想。
雖然沈曉不是個多嘴的人，也不會把布布怎麼樣。
但少一個人知道，便少一份危險。
「行，我去那邊等你！」沈曉識趣地走開了。
等她走開，方錦年便把電話接通了。
「魯姐！」電話接通，方錦年率先開的口，昨天通過電話，此刻，她顯得很平靜。
「是不是布布還在生氣。」方錦年只以為孩子還在鬧情緒。
沒成想，魯姐接下來的話，差點將她手裡的手機都嚇掉到地上……
「方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這次是真出大事了，怎麼辦，怎麼辦……」一開口，魯姐的哭聲便傳了過來。
聽聲音，就知道，她嚇得沒了魂。
方錦年的心，猛地提起來。
「魯姐，你冷靜點，好好說，發生什麼事了？」方錦年壓著嗓子問，心裡隱隱猜到發生了什麼。
提著包包的手指，捏緊了。
「方小姐，布布……小小姐……她不見了……」魯姐哇地一聲，在那邊哭了起來……
聽到她這句話，方錦年猶如五雷轟頂。
震在當場，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殆盡。
手裡的包包，啪地一聲掉在地上，雙腿一軟，整個人也跟著跌在了地上。
未走遠的沈曉，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她。
嚇了一跳，忙折回來。
「錦年，你怎麼了！」沈曉握著她的肩膀，搖了下。
被她這一搖，方錦年從驚嚇中回過神。
手裡還握著手機，整個人抖得厲害，沒有血色的唇瓣更是顫得不成形。
「魯……姐……你把話再說一遍，布布……布布去哪了……」從未有過的心慌，讓方錦年的聲音，因為本能而拔高了好幾度。
酒店大廳本來就空曠。
她這染著焦急的聲音，響起來，在門廳上方，久久地回蕩著……
大廳里，不少行人紛紛朝她看了過來。
方錦年努力壓著心裡那些即將崩潰的情緒，只攥著手，保持最後那絲理智問魯姐，「魯姐，你說布布怎麼了……」
「方小姐，對不起，是我沒看好小小姐，她……她今天早上悶悶不樂的，我想著……帶她去兒童樂園散散心，可我們才剛出小區，就……有兩個男人，衝上來，把布布搶了過去，我沒拉住，為首的一個男人，臨走前警告我不準報警，要是我報了警，他們馬上就把布布……」
魯姐邊哭邊說，最後幾個字，不敢再說出來……
方錦年聽著，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天崩地裂，握著手機的手指，綳得發了白。
她壓著發痛的心臟，重重地喘了一口氣，眼淚，不受控制地大顆大顆落下來……
一旁的沈曉被她臉上的眼淚，嚇住。
「錦年，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方錦年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控制著自己那不斷發酵的情緒，她想讓自己保持理智，冷靜點。
可遇上這種事，作為母親的她，根本沒法做到淡定……
「他們走了有多久了……」她啞著嗓子問，撐著手要從地上站起來。
本來就發著高燒的她，這會，渾身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是沈曉把她扶起來的。
「就我給你打電話之前！」魯姐在那邊說。
「報警，馬上報警……」方錦年想也沒想地說。
「可是……」魯姐擔心布布會有危險。
「沒有可是，你趕緊報警，我馬上買機票飛過來！」方錦年尖聲打斷她的話，便掛斷了電話，握著手機，轉身就往外跑去。
沈曉被她那聲充滿尖利的聲音嚇到。
怔了怔，回神，她已經跑出了酒店的大門。
她趕緊追上去，「錦年，錦年……」
沈曉拉住她，「你去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布布是誰？」
沈曉剛聽她在電話里一直再重複這個名字，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一定是她最重要的人。
方錦年在哭著，眼淚收不住。
被沈曉這一拉，她稍微回了些神，「曉，我現在馬上要去Y市，這裡只能交給你了。」
「啊，你這個時候去Y市？」沈曉震驚。
從晉城飛Y市，至少要兩個小時！
而且，她這個點趕過去，還不定有航班。
方錦年沒時間和她再浪費，不再多說什麼，只留下一句，「往後我再和你解釋。」
掰開她的手，就要攔車去機場。
沈曉愣了下，繼而又追上她，「錦年，這裡沒你根本不行啊！」
「那就放棄吧！」方錦年頭也不回地說。
她不能失去布布，說什麼都不能……
沈曉再次拉住她，方錦年被她一拉，失了控。
「你放開我，我不要什麼項目了，我只要布布，我只要我的女兒……」方錦年尖叫一聲，抱著自己，就哭了起來。
都是她，如果她昨天答應去陪她參加幼兒園的活動，她現在就好好的……
如果這些年，她沒有為了這些工作，她就不會把她獨自一人留在他鄉……
這一切，都是她。
方錦年自責地捶打著自己。
沈曉被她口中那句『我的女兒』震得半天沒回過神。
見她自虐般地打著自己，她回神，忙去制止她。
「錦年，你冷靜點，冷靜點，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來幫你……」沈曉抱著她，壓著心裡的驚駭安慰問她。
方錦年軟在她的懷裡，哭得不能自已。
「曉，布布被人搶走了，就在剛剛她被人搶走了……」方錦年慟哭著。
沈曉聽著她這話，又是狠狠一驚。
這些年在電視和新聞上看過不少人販子當街把孩子抱走的新聞，可每次看到那種新聞，她都只是，一眼帶過，根本沒當一回事。
一是，她沒有孩子，二來，總覺得這種事發生的概率太小。
可這會，真當自己親耳聽到時，心裡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種感受。
後背，有些發涼。
心裡，更是從未有過的恐慌和緊張。
彷彿丟失的是自己的孩子……
「我陪你一起去Y市。」沈曉回神，想也沒想地說。
她留在這，即便項目方氏入了圍，也無濟於事。
面試，亞泰指定了要項目總負責人。
而且，她這個樣子，病得這麼厲害，一個人飛去Y市，她根本不放心。
她到底比她還是要冷靜些，陪在她身邊，多少還能為她分擔一點。
「你在這等我，我去車庫拿車，我們馬上過去。」沈曉安慰她，扶著她到酒店前坪的噴泉池邊。
「你在這坐著，別亂跑，我馬上開車過來。」
「曉，我……」方錦年凝目看她，眼裡有愧疚！
沈曉知道她要說什麼，抱了抱她，「傻瓜，什麼都不要說了，項目沒了，還有下一個，孩子，卻是獨一無二的，你不能失去她！」
沈曉的一句話，讓方錦年眼淚，頓時湧出來更多。
她不再多停留，趕緊去提車。
可她才剛轉身，方錦年手裡的電話又響了。
方錦年以為是魯姐，拿起來一看，不是……
沈曉離開的步子，聽到鈴聲，也頓了頓，回神看向她，「是不是那邊又有消息來了。」
方錦年顫顫地搖了搖頭，「是景南城……」
景南城？
沈曉擰了擰眉，想到了什麼。
方錦年現在不想接他的電話，也不想聽到他的聲音，準備掛斷。
沈曉忙制止她，「接電話，趕緊接……」
方錦年怔了下，看著沈曉面上那份凝重。
兩人相視一眼，意識到什麼，便飛快地把電話接通了。
電話接通，方錦年沒有馬上說話。
景南城在那邊也沉凝了幾秒，大約是以為她會先開口。
沒聽到她的聲音，他只能先開口，「方錦年，這麼久才接電話，你該不是準備不接的吧！」
涼涼的嗓音透過電波傳來，帶著一絲不快。
「景南城，有話直說！」方錦年沒心思和他周旋。
這幾年，她幾乎很少接他的電話。
如果不是被他打得煩了，她通常都是直接無視或者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掛斷。
「喲，聽聲音，像是哭了？」
方錦年咬牙，聽著他那欠揍的聲音，恨不得將自己手裡的手機朝他臉上扔過去。
「景南城，是不是你把布布帶走了！」方錦年不再和他拐彎抹角，攥著手指直接問。
「布布？布布是誰……」景南城明知故問，含笑的語氣輕佻到了極點。
「景南城，你混蛋，你把我女兒還給我！」方錦年聽著他那語氣，便知道，布布是他帶走了。
「女兒？方錦年你什麼時候有了個女兒，我這個做丈夫的都不知道啊！」
「你……」
「據說，亞泰這個項目，方氏已經內定了。」景南城突然轉了話鋒，冷冷地說。
聲音里不難聽出一絲嘲諷和輕蔑。
內定？
方錦年的眉頭蹙得更深，「景南城，內不內定都和你沒有關係！」
「沒關係？怎麼會沒關係呢？你是我老婆，你的一切都和我有關係！」景南城在那邊輕笑了一聲，緩緩道。
方錦年聽著她這話，只覺得噁心極了。
「景南城，你到底想怎麼樣，布布是不是被你帶走了？」
「是，是我帶走了！」這次，景南城倒是大方地承認了。
「景南城，你混蛋！」如果他此刻在自己面前，方錦年真的會毫不猶豫地和他拚命！
「你把她帶哪裡去了，你放了她！」方錦年怒吼著。
「看把你急得，我說了你的一切都和我有關，既然她是你女兒，那自然也是我的女兒，我能把我女兒怎樣！」
「景南城你閉嘴，她和你沒關係！」
「是么，那要不要我讓她也和你沒關係？」
「你……」
「景南城，你把她帶哪裡去了。」
「這麼想知道她去了哪？行，我帶你去見她！只是，在見她之前，我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