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簽個協議
卧室里！
方錦年僵著身子，躺在床上，她把自己蜷縮成小小地一團，盡量不佔什麼地方。
一顆心，卻是撲通撲通失律地跳著。
她緊緊地閉著眼睛，連喘息都不敢太用力，只努力地讓自己去忽視身後躺著的男人……
到底，她還是對他妥協了。
她慶幸，這床夠大！
他們兩個就這麼躺著，中間還隔了有一米多的距離，只要不亂動，肢體應該不會碰到。
方錦年在心裡這樣暗想著，忽然，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
心，一下子提起來。
緊跟著，便聽到有輕輕淺淺的腳步聲傳來……
她沒回頭去看，但也知道是陸靖琛起來。
她以為，是他也覺得這樣睡著很尷尬，很不適應，打算要出去。
睜開眼睛，正準備開口說什麼，只感覺床墊往下一沉，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一隻結實的手臂就橫了過來。
她驚了下！
身體下意識地往後縮。
可她已經睡到了床沿邊上，這一動，差點掉到床下去。
「啊……」她低呼一聲。
兩隻手，本能地就要抓住男人橫過來的手，陸靖琛一怔，手掌正落到她的腰上，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撈到了自己的懷裡。
方錦年靠在他的胸口，驚魂未定。
一抬眼，視線撞進男人那雙璀璨的眼眸里。
黑暗中，他那雙星眸，熠熠生輝，閃著璀璨的光芒，像星辰。
耳邊，傳來一陣強有力的心跳聲。
砰，砰，砰地，在這暗夜裡，響起來，像是鼓點，分外震人心弦……
「躺那麼遠做什麼，真怕我會把你怎麼樣？」男人性感的嗓音，在耳畔落下，帶著一絲淡淡地不悅，讓方錦年的心，綳得更緊。
「沒有……」她磕磕巴巴地，要從他懷裡退開。
可陸靖琛並沒有放開她，只霸道地命令，「不準再躺過去，就睡在這。」
「……」方錦年要反駁，可下一瞬，她只感覺小腹那一熱，有什麼東西便壓了過來。
她一怔！
下意識伸手去摸，指尖，觸到那暖烘烘的絨毛，瞬間反應過來，心尖一顫，掀目去看他，「熱水袋？」
「嗯……」
「你剛在超市買的？」方錦年驚訝。
「恩……」
聽著他這淺淺地兩聲『恩』，方錦年說不清心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今天，他給了她實在太多驚喜和震撼。
她不知道，這些事，他還有沒有對其他女人做過，也不知道，別人是什麼感受。
她只知道，此刻，自己很感動，很幸福……
原來，被人捧在手心裡疼愛著的感覺竟是這樣的美好。
忽然，她對他，產生了依戀的感覺……
忽然，她忍不住地開始幻想，如果……如果時光能在此刻永遠停下該多好……
可她知道，這不可能。
明天，天一亮！
一切都會回歸到正常的軌道！
他，依然是哪個高高在上，讓人望塵莫及的陸三少爺，而她，只能退回到連朋友都稱不上的位置……
酸澀，縈繞在心頭……
莫名地讓眼眶變得有些潮濕。
她垂下眼，不再去看他。
她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也許，明天就不捨得離開了……
陸靖琛自然不知道她心裡這翻江倒海一般地滋味，只淡淡地又補上一句，「據說這樣可以緩解一些疼痛。」
方錦年喉頭髮緊，想說謝謝，可那兩個字，不知怎的，卻怎麼也沒法說出來。
只，低低地「嗯！」了一聲。
嗓音，晦澀，帶著一聲難以察覺地哽咽……
陸靖琛沒發現，只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時間不早了！」
「嗯！」方錦年抱著暖水袋，默默地在他懷裡轉了身，沒有再躲開，只拿背對著他。
難言的眼淚，卻是在轉身的那一剎那，悄然從眼角滑落，跌進柔軟的枕頭裡……
方錦年以為，這是最後一次，她為這個男人落淚……
可沒想到，後來，她會一次又一次地在眼淚中睡去，又一次又一次地從夢中哭醒過來……
直到，他們徹底分崩離析的那一天！
很快，小腹那便有一隻大掌貼上來，輕撫著。
後背，是她寬廣的胸膛，他輕輕摟著她。
她沒有掙開！
如果這一夜註定又是一個錯誤，那就將錯就錯，不去在乎明天，也不去計較未來，安安靜靜地享受當下吧。
……………………………
這一覺，方錦年睡得很沉。
第一次，來例假，她沒有睡夢中痛醒過來，反而，睡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踏實。
她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掛起。
陽光灑滿整間卧室，空氣里，都是溫暖的氣息。
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
她伸手摸了摸，沒有溫度，應該起了有許久了。
方錦年掀開被子準備起床，觸到那可愛的米老鼠，這才記起，懷裡還有一個熱水袋。
這麼熱的天，她抱著熱水袋睡了一整晚，居然沒覺得熱。
昨天晚上，沒開燈，她都沒去看一眼，到底是什麼樣的熱水袋。
心想，以陸靖琛的眼光，估計，也不會太好看。
可此刻，看著手裡那粉紅，又萌萌噠的米老鼠，眼中一亮，心裡喜歡不已。
看來陸先生的眼光，還不錯嘛！
至少，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麼……無趣……
方錦年笑著，點了點米奇的鼻子。
一大早上，心情就像窗外的陽光一般，燦爛明媚。
方錦年到浴室，準備簡單的弄下洗漱。
卻沒想，陸靖琛已經幫她把牙刷和毛巾都準備好了。
心頭又是一暖。
洗漱鏡上還貼了一張便條，上面只有簡單的一句話。
「衣服放在浴室的沙發上，是你的尺寸！」
方錦年回頭看過去，不遠處的沙發上，真的，放著一個盒子。
她走過去，打開盒子，又是一條連衣裙。
亮黃色，很鮮艷的顏色。
方錦年換好衣服從卧室出來，陸靖琛正坐在沙發上打電話。
聽到聲音，他回頭看了眼。
觸到那靚麗的身影，眸光輕輕震蕩了一下。
「先這樣，等我回公司再說。」說著，他便把電話切斷了。
「醒了！」
「嗯！」方錦年走過來。
「衣服很適合你，很漂亮！」陸靖琛毫不掩飾地誇讚。
「是陸先生你的眼光好！」方錦年也笑著打趣他。
陸靖琛揚唇，眼底有笑意浮出。
這個男人笑起來，真好看！
一笑傾城，估計就是說的他這種人。
「只是，陸先生我可不可以給你一個建議，下次，你可不可以別送這麼貴的裙子。」這件又是某大牌專櫃新出的限量款。
價格，就不用說了！
六位數！
每次都送她這麼貴的衣服，她真的很有心理負擔。
「很貴嗎？還好吧。」陸靖琛不以為意。
方錦年無語，好吧，她不該和資本家討論這種話題，他們對Money的概念不是同一個層面的。
「餓了嗎？我買了粥回來，在廚房！」陸靖琛也沒和她在那個話題多停留，指著餐桌的方向說。
「你吃了嗎？」
「沒有，本來是準備等你一起吃的，不過，現在，我已經沒什麼食慾了。」從起來到現在，他已經開完三個視訊會議了。
方錦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你怎麼不叫醒我！」
「睡得像頭小豬似的，能叫得醒嗎？」陸靖琛笑道。
方錦年斜了他一眼，決定不和他計較。
「還是多少吃一點吧，不吃早餐很容易把胃餓壞的。」說著，她拉著他的手，就往廚房裡走。
完全沒有顧及自己的手和他的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陸靖琛也沒掙開，就這麼任她牽著，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
粥，有些涼了。
陸靖琛要重新熱，方錦年只讓他坐著，她去弄。
陸靖琛沒有強求，就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忙弄。
不一會，就熱好了。
陸靖琛吃得很少，大多時候，都是在看著對面的方錦年吃。
看她食慾不錯的樣子，他心裡便也寬了心。
「身體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方錦年喝著粥，輕輕點了點頭。
「我在國外有個同學，學醫的，是女性婦科這方面的權威專家，在國際上也享有一定的地位，我簡單地和她說了你的情況，但，也說得不夠詳細，如果你不介意，整理一份你的健康資料給我，我發給她看一下，看她有沒有什麼方案可以幫你治療。」陸靖琛給她夾了個蝦餃，一邊說。
方錦年怔了怔。
原來，她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內容，他真是為自己問的。
心底，劃過一股暖流……
「不方便？」見她不說話，陸靖琛只以為，她不願意。
「不是不方便，只是，我怕，太麻煩……」
「不用覺得有負擔，我和她雖是同學，但算起來，她也是我的手下，而且她雖然是專家，但不一定能醫好你，只是先給她看看你的病歷，有沒有方案，再另說」
「…………」
「我把我的私人郵箱發到你手機上，到時候你整理好了，直接發給我，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謝謝……」
陸靖琛深凝了她一眼，「方錦年，要不我們簽個協議吧！」
嗯？協議？
「什麼協議？」方錦年一眼不解地看著他。
「既然你這麼喜歡對我說謝謝和抱歉，那下次，直接把這兩句話換成親吻好了，你對我說一聲謝謝，我就吻你一下，說一句抱歉，就給我摸一下，怎麼樣！」
陸靖琛凝著她一本正經地說。
方錦年手指一軟，手裡的勺子啪嗒一聲就掉到了桌子上。
腦子裡嗡地一聲，像是被誰狠狠敲了一棍子。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對面的男人，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看著她那被嚇得不輕的樣子，陸靖琛唇角揚起的笑容，擴得更大了。
方錦年愣了好半響，才沖他喊出一句，「你……流氓……」
這男人，明顯就是想占她便宜。
「方錦年，粥可以多喝，但話可不能亂講，什麼叫流氓……」
「亂講你個頭，你就是流氓，色狼……大色狼……」方錦年羞窘地拿起手邊她剛只咬了一口的饅頭，就朝他扔了過去。
「給你摸去！」
說罷，蹭地一下就離開了餐桌，大步往客廳走去。
看著她那走得飛快，又羞又惱的背影，陸靖琛笑出了聲。
他扔下手裡的饅頭，跟著站起來，直言不諱地沖著她的背影喊道，「方錦年，我是想摸你的。」
方錦年驚得腳步一亂，差點摔倒。
「摸你個頭！」她頭也不回地回道。
臉，紅得更加徹底了。
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
「誒，你到底敢不敢和我簽這個協議！」陸靖琛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問。
方錦年哀嚎！
她怎麼沒發現，這男人還有這麼幼稚的一面啊！
「…………」
簽他個頭！腦子被門夾了，才會和他簽這種協議。
方錦年小跑著走進卧室，砰地一下，就把門給關上了。
陸靖琛被擋在門外，差點，一頭撞到那門上。
看著眼前那冰冷的門面，他怎麼有一種，犯了錯誤，被妻子關在門外的感覺。
「方錦年，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哦，好，協議立刻生效！」他兀自沖著門面說道。
「默認你個頭，我不同意，你休想占我便宜！」方錦年夾著怒氣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陸靖琛只當沒聽到，「協議擬好，我會讓秘書送給你簽字，一式兩份！」
「陸靖琛，你有毛病！」
…………………
車，往市區的方向開。
司機從方錦年和陸靖琛上車開始，這是第一百零一次抬眼從後視鏡里偷瞄兩個人了。
奇怪！
怎麼經過一夜，這兩人的關係，非但沒轉好，反而，越發彆扭了呢。
一個一臉戒備，另一個，則明顯一臉欲求不滿的樣子。
該不是，昨天晚上，兩人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那啥時，方小姐沒滿足BOSS吧……
司機心頭一震，被自己這個大膽念頭給嚇了一大跳。
差點，一腳把油門當剎車踩了。
幸虧他反應過來了，要知道，現在可是在高速上，要是他一腳急剎踩下去，後果會怎樣，他還真不敢去想象。
穩下心神，眼睛下意識地又往後座的陸靖琛身上瞄過去，心想，BOSS應該還沒有飢餓到霸王硬上弓的地步吧……
可是，看方小姐那一張明顯被人佔了便宜，一臉我不開心的表情，總覺得，這兩人昨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司機一顆八卦的心，被完全吊了起來……
…………………
從卧室出來，一直到車上，方錦年一句話都沒和陸靖琛說，陸靖琛幾次故意找她搭話，她都裝作沒聽到，只遠遠地和他拉開距離，像是躲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就連此刻，本是兩個人的位置。
足足可以坐下四個人都毫不誇張，她緊緊地貼著門邊，恨不得，整個人能變成一張紙片，直接貼在窗戶玻璃上就好。
兩隻手，扣著門把手的按鈕一副，情況不對，隨時跳車的模樣。
看著她那反應過度的樣子，陸靖琛有些哭笑不得。
他真想抬手，把她抓過來，抱在懷裡，又親又摸…………
可是，他知道，以她的個性，他若是這個時候，下手，估計，她真會跳車，以後，都會像躲瘟疫一樣，躲他躲得遠遠地。
「一會，你去哪？」
陸靖琛在心底輕嘆口氣，輕聲問。
「你就前面把我放下就行。」
「你確定要在這把你放下？」
「嗯！」方錦年點頭，只想趕緊從這男人身邊逃開。
「我自己打車回去。」她補上一句。
「你覺得在高速上能打到車？」陸靖琛側目，瞥了她一眼。
聽到高速兩個字，方錦年一驚。
下意識抬眼往窗外看去，天，還真是高速上，這是什麼時候上的高速啊，她眼睛一直盯著窗外，怎麼都沒發現。
「我們怎麼上高速來了，你要把我帶去哪？」方錦年忽然變得激動起來。
她一眼警惕地瞪著身旁的男人，「陸靖琛，我告訴你啊，你就算把我賣了，我也不會和你簽那個什麼BT協議。」
BT協議！
司機聽到這四個字，怔了下。
下意識地往後瞄了一眼。
「你要再看過來，明天就去非洲報道！」陸靖琛淡淡地嗓音身後傳來。
司機後背一涼，立刻正襟危坐，兩隻眼睛直直地注視著眼前的路況，耳朵也自動關起來。
老老實實地當空氣！
陸靖琛又偏首，看了眼，身旁那把他當怪物一樣防著的女人。
嘴角，微微勾起，也不惱，莫名地想要逗逗她。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啊，要是怕了，現在還有機會，乖乖把協議簽了，我就放你下車。」
「你……你做夢，我才不會簽……」
「現在，距離目的地，還有五分鐘的路程，你還有五分鐘的考慮時間。」陸靖琛只當沒聽到她的話，兀自說。
也沒再去看她，只收回目光，抬手，從身前的置物柜上，抽了一份今日的財經報，看了起來。
「陸靖琛，你……」方錦年語結。
「哦，提醒你一句，你扣門鎖沒用，車門都被中控鎖上了，我沒解鎖，你就算把門鎖扣爛，這門也打不開，你想跳車的念頭，還是趁早打消掉。」
「你……」方錦年指著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停車，我要下車，你讓我下車……你再不停車，我就報警了……」
「等警察來，你估計都上了去泰國的貨輪了。」陸靖琛面不改色的悠悠道，說得煞有其事一樣。
聽到泰國這兩個字，方錦年的身體都跟著抖了一下。
「陸靖琛，我告訴你，你要真把我賣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哦，沒事，我知道那是你，我不怕！」陸靖琛看她一眼，很欠揍地道。
「你……你停車……我不去什麼鬼泰國，我要回家，你放我下去……」方錦年徹底不淡定了。
前座想當空氣的司機，聽到這裡，卻是再也忍不住，噗地一下就笑了。
聽到他那笑聲，方錦年懵了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們繼續……」司機強忍著笑意，道歉，一邊將車駛入收費站。
「方錦年，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想去泰國啊，協議出來，記得乖乖在上面簽字。」陸靖琛揚眉道，嘴角的笑意，快要咧到耳根子後面去了。
方錦年這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被他耍了。
「陸靖琛，你個混蛋……騙子……流氓……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