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雪神谷中有少年
紫色的天空,一望無垠的蒼茫大地,霜雪有如利刃,在整個谷地肆虐。谷地的生靈們都顫抖著、縮瑟著護住自己的雙眼,將四肢狠狠的裹進自己的皮毛,以保持自己那點可憐的體溫。
唯有一處景象比較奇異,一個光著膀子的人形生物,倒立在一顆枯死的雪杉之上,凜風吹打在他的身上,將他白皙的皮膚抽打得通紅,雪花並沒有在其身上堆積,每每觸碰到他的皮膚就會氣化,確實稱得上是奇異的一幕。
「再堅持一會,所有的突破都是在榨乾最後一絲精力時發生的。」
透過茫茫飄雪,一位身披紫色斗篷的身影佇立在一掛碩高的冰川之下,在風雪中彷彿和天地一色。
白皙的皮膚,緊湊的肌肉線條盡顯這身段的完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肩頭那塊「拾陸」字樣的烙疤,忽然得,少年的皮膚上的通紅色逐漸加深,猶如一棵燃燒的枯木迸發出烈焰,將其身上皮毛燒個乾淨。紫色身影隨即轉過身去,向一處冰川下的山洞中走去,只留下一句。
「換身皮來見我。」
這處冰洞隱藏在一掛天然冰川之下,無人知曉這是自然的產物還是人工的傑作,少年進入洞內,慘白的磷石火焰舞動著,給自己投下扭曲的陰影,這是他們最為常用的照明工具。少年望著洞中的另一個洞口,這是他師傅的休憩地,十年間他從未踏足那個洞內。
「陸兒進來吧!」似乎感應到了少年的到來,一聲和煦的呼喚從洞內傳來,被稱作陸兒的少年應答一聲,走進洞內,裡面比外面明亮通透一些,布置了一些淡紫色帷帳,和白色的磷火光相互映襯有些夢幻的味道,一名女子正盤腿坐在一塊晶瑩的玉台上,她的面前放著兩道捲軸和一塊水晶。
「師傅有何吩咐?」少年上前躬身行禮。
「我將要去極寒之地尋你師祖,今天叫你來有幾件事交待給你。」
「師傅請說。」少年平靜的說道,心中卻暗暗驚喜,終於可以溜出去闖蕩了。
「陸兒,你跟為師也有十年了,修行不僅僅是個人實力的提升,這些年我也教授過很多知識給你,但是為師認為最重要的智慧、經驗和教訓卻要你自己從歷練中得來。」
少年聽聞暗暗竊喜,他對外世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年之前,那是師傅救他的時候,途徑的地方基本是焦土一片,狼煙四起,直到進入這冰封的雪神谷。
「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似乎看出了少年的得意,女人聲音微微轉冷。
他抬起了頭,心頭的喜悅一掃而空,自幼父母雙亡,是爺爺將其撫養長大,童年有一群兄弟姐妹,而現在卻只剩下了自己,這是他在進入雪神谷前最後的記憶。想到此處,少年陽光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永遠不要把你的內心寫在臉上!」
「永遠不要把你的後背交給別人!」
「永遠記得網開一面!」
「這是為師給你的三句忠告,在你經歷一些挫折之後自己也會體會到。這塊水晶是你的家傳信物,現在還給你,貼身放好,不到關鍵時候不要輕易示人。」
少年接過水晶,水晶晶瑩剔透,一縷紫光在其內部婉轉流淌,久久不散。
「這是你修鍊的秘訣,名《炎寒訣》,這也是你家傳的,這是其中的《炎訣》,你牢記在心,在你離開時記得把捲軸燒毀。
打開捲軸,透出一股墨香,字跡有些潮濕,就像剛寫的,十句秘訣工整的躺在捲軸上,少年粗略掃視一眼。「如火燎原不可向爾」這正是自己現在的修鍊的第三階段。
「《炎寒訣》事關你身世秘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所以離開以後不能像在谷里一樣肆無忌憚,不要過於依賴火,多增加肉身的磨鍊,修鍊的時候也要暗地進行,直到你很強為止。」
「師傅,很強是多強?」
女子白了他一眼,「就你話多!」
少年連忙低下頭。
「抬起頭來!」少年抬頭望去,眼前是她展開的一副畫像,畫上人物一頭粗獷的頭髮,密密麻麻的腮須,兩道劍眉恰到好處的橫於炯目之上,面框線條分明,厚重的雙唇給人飽經滄桑的感覺,嘴角上揚透出的是極度自然的自信,突出一個帥氣。
「牢牢記住這個人!」女人聲音陡然變冷,少年分明感覺到周身的氣溫都下降了一些。
「他是殺害你父母和爺爺的元兇,當我們在這不毛之地喝雪水吃凍肉的十年間他在到處燒殺搶掠,花天酒地。去凌風城找他,你知道你會怎麼做!」
聽到元兇二字,拾陸身體微微顫了顫,十幾年來第一次接觸這個字眼,爺爺不是說父母死於戰亂嗎?
「記下了嗎?」
少年注視著畫像,眼睛布上些許血絲,暗暗將復仇的種子種在心底。
「以你的表現還不能直接進入凌風城,你先去莫高荒原歷練一年,等突破了三階才能去,準備一下,明天出發,不用跟我告別。」
話到此處,少年心頭突感寂寥,為何十多年的師徒可以說的如此風輕雲淡,他起身正欲離開。
「秩序和混亂都只是統治的工具,這是你父親臨終前說的。」
「師傅您認識我的父親?」少年追問到。
「算是相識一場」女人輕輕一說,將頭轉向別處,「你可以出去了。」
少年剛離開,女人方才轉過頭來,雙眼擎滿淚水,「算是相識一場。」她重複一遍,眼淚也不再打轉徑直留下。
天色一點一點變得更加昏沉,這才堪堪是早上,看來今天風雪會下的更甚,風雪中一道紫色的身影在艱難的前進。
「你叫炎陸,記住這個名字,但是不要使用它,對外你就叫拾陸,你是拾荒者的孩子,但你永遠不能忘記這個名字,炎陸,炎陸,炎陸。」炎陸反覆念叨這個名字,並不知道這背後意味著什麼。
她立於冰川之冠,只披了一件寬鬆的斗篷,那件精緻的紫袍已經作為禮物穿在了少年身上,望著少年漸漸消失在風雪中,她忽然感到深深的孤獨,將他撫養長大教授他知識和力量是她一生最出乎自己預想的抉擇,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有代表性的老師,想到此處,淚水再次在她眼中凝聚,沮喪和憂心愈來愈濃,她轉而望向北方,那座高聳入雲的雪山連同天際——極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