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150章


  《禮記·內則》雲:“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加冠取字後,這個人就正式成年,從此以後是一個大人了。而因為字往往會蘊含著本人的一些特征或者期許,而且還是重要的長輩賜予的,所以一個人成年後外人一般是稱呼他的字,而不是名。


  就比如許明成,他姓許名林,字明成。


  從許淙有記憶開始,大家都喊他許明成,喊許林的人是少之又少。以前奶奶王老夫人以及老家的一些長輩們還會喊,但現在王老夫人也不喊了。


  也就是說在許明成三十歲之後,‘許明成’這三個字就代表了他個人,至於‘許林’是誰,說出來估計很多人都不知道。


  由此可見字的重要性。


  許淙想要一個好的字,畢竟沒有意外的話,老師取的這個字會跟隨自己幾十年的時間。雖然有的人中途會更換自己的字,但雲光霽不但是老師,還是未來嶽父,所以他取的字許淙是不想再換的。


  所以好聽就很重要、非常重要了!


  可惜不能提前知道。


  但失望的情緒並沒有在許淙的腦海中停留太久,他忽地想起一件事來,便問:“爹,你知道太子那件事怎麽樣了嗎?”


  “我今天曾想過要不要告訴湘王殿下,但後來覺得不妥,因為如果他應該知道的話,那麽陛下或者太子會告訴他的,而不是由我來說。”


  許明成道:“有些許進展。”


  “但具體查到了什麽雲閣老卻沒說,隻是讓我們莫要再往外傳。既然如此那我們安心等待就是了,畢竟涉及到皇子,急不來的。”


  既然許明成這麽說,那許淙也就沒再追問了。


  或許是因為太子從一個名字,變成了朋友的哥哥,所以他在許淙這裏,也變得立體了起來。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裏,許淙暗暗留意起了京城的一些動向,比如官員的調動、宮裏的守衛變化等等。


  但或許是因為他的官做得不大,人脈也不夠,所以並未發現什麽異常。而更細致的打聽他也不敢做,怕將自己牽連進去。


  好在這段時間裏,有另外幾件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第一件事當然是加冠取字。


  許淙已經滿十八歲了。


  選了個黃道吉日後,他在親朋好友們的見證下舉行了冠禮。冠禮的正賓是他的老師雲光霽,加冠後給他取的字是‘瑾之’。


  對於這個名字,雲光霽是這麽說的,“瑾者,玉也。”


  “《楚辭》有雲,‘今世所睹,懷瑾瑜而握蘭桂者,悉恥為之’,為師望你以後便如此字,握瑜懷瑾,瑾之,亦謹之。”


  瑾之,瑾之……


  許淙在心裏默念了幾次,然後俯身下拜,“弟子多謝老師。”


  這個字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他很滿意。


  而在許淙加冠的這段時間裏,之前說要成親的張元蒲,也把請帖送了過來,邀請許淙去參加他的婚宴。張元蒲在他們這一科進士裏,不算今年最早成親的,但也不是最晚,等許淙喝完最後一場同年的喜酒,時間已經到了冬天。


  這年冬天的某個下午,一個消息如驚雷般響徹京城。


  太子與湘王遇刺!

  ……


  消息傳來的時候,許淙和其他庶吉士們一起,正跟隨於學士他們整理先帝的起居注,以便摘選其中重要的內容,加入到將要修訂的書中。


  聽聞太子和湘王遇刺,滿屋子的人都驚呆了,一時間鴉雀無聲。


  於學士豁然站起,不敢置信地問道:“此,此話當真?!”


  來傳消息的是個皂吏,他神情恍惚地道:“……外頭都傳遍了,血,太子乘坐的那輛馬車從城門到宮門,流了一地的血。”


  “一地的血啊大人!”


  “小的剛剛跑到門口,就看到太醫院裏麵的太醫們,全都被侍衛們接到宮裏麵去了。他們都說,都說那麽多的血,太子和湘王恐怕凶多吉少……”


  此言一出,頓時嘩聲四起。


  “真的嗎?太子真的遇刺了嗎?”


  “你剛剛說還有湘王,難道湘王也出事了嗎?”


  “現在外麵怎麽樣嗎?”


  “抓到凶手了嗎……”


  轉瞬之間,這些平日裏衣冠楚楚,吟詩作賦的翰林官們,就亂成了一團。不止是新來的庶吉士們議論紛紛,就連於學士等久居官場的人,也焦急地詢問著。其中有些人的臉上,更是露出了害怕、恐慌等等表情。


  ===第166節===

  許淙的心怦怦跳。


  ……太子和湘王遇刺,還流了一地的血,可能死了?

  他震驚之下,連手裏的筆都沒拿住,掉在桌上汙了寫好的一疊紙。


  不,不會吧……?

  太子都已經知道有人要害他了,居然還會被人刺殺成功?


  沒等他想明白,掌院學士孫大人的命令就傳了下來,勒令翰林院內的所有人,不得再談論太子與湘王遇刺的事。


  但明麵上沒人談論,私底下卻人人私語不斷。


  等到了下衙時間,許淙更是發現整個內城都禁嚴了,身著甲胃的侍衛們眼神犀利,對來往的行人進行了細致的檢查。


  無法證明自己是誰的,當場就會被拿下帶走。


  這一天,許淙到家的時候,比平時都要晚半個時辰。而一進門,他便看到許明成表情嚴肅地對金氏道:“這幾日,不要讓人外出,家裏更不許收留任何人。”


  “家裏的米麵還夠嗎?若是夠的話,連菜也不要出去買了,你們隨便對付著吃一些,我跟淙哥兒接下來估計會很忙。”


  “你要看緊了門戶。”


  金氏在許淙沒回來的時候,已經從許明成處得知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所以鄭重點頭道:“老爺你放心吧,我都明白的。”


  “家裏的糧食夠吃三五個月,你不用擔心。”


  許明成鬆了口氣,“那就好。”


  見狀許淙忙走過去,“爹,今日我們修書的時候,突然有人來說太子和湘王遇刺了,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許明成見兒子回來了,表情放緩了些許,“你跟我到書房來。”


  書房裏,父子二人相對而坐。


  許淙沒忍住道:“爹,這事是真的嗎?”


  “可我們不是早就已經將趙承業後麵還有一個幕後黑手,並且他可能會對太子不利的事情告訴陛下了嗎,怎麽他們還會遇刺?”


  “遇刺的事,會不會是假的?”


  許明成沉著臉搖頭,“應該是真的,事情一出,胡首輔等人便被宣入了宮中。然後不管是宮裏,還是城門,都被禦林軍嚴加把守。”


  “如此鄭重,不能是假的。”


  許淙皺眉,他總覺得不應該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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