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桌子上的金銀豆子,隨著傅公子的動作慢悠悠地滾動著,其中有一顆黃豆大小的金豆子滾著滾著,就停留在了許淙的手邊。
金豆子亮燦燦的,散發著黃金特有的光澤。
許淙哭笑不得。
畫是不可能畫的,畫了之後不但容易掉馬,而且也不能拿人家這麽多的錢啊。雖然擺在桌麵上的這個荷包不大,但從滾露出來的金銀豆子來看,裏麵很明顯金豆子比較多。一兩黃家十兩銀,這一小包金豆子怕不是有上百兩。
所以許淙將荷包給他推回去,然後解釋,“我不是三水居士,是不能畫的,不然豈不是砸了人家的飯碗,萬一他餓死了怎麽辦?”
“可不能做這種事。”
傅公子失望地抱怨,“可是他畫得好慢!”
許淙:“……”
他眼珠子一轉,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於是道:“不慢了,我剛剛去找祥雲書坊的鄒東家,然後聽他說第六冊 一月就能賣。”
“你想看的話,到時可以讓人去買。”
傅公子聞言大喜,“一月就有新的了?!太好了!我一定讓人去買。”說完這話他還有些犯愁,“不知道麻竹的頭發好了沒有,麻竹這麽厲害,不要禿!”
許淙暗暗擦汗,心想不禿了,我給他配了生發水,一抹就能長出頭發來,所以除非生發水沒了,不然肯定不會長時間禿的。
告別了傅公子之後,許淙和許橋走下了這座豪華的酒樓。剛從門口出來呢,就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停了下來。
許淙眼前一亮,“爹!”
許明成抬頭望了這座酒樓一眼,然後道:“上來吧,爹帶你去用膳。”
“爹,你的事情忙完了嗎?”許淙一邊踩著腳踏登上馬車,一邊好奇問道:“青木說你這幾天都早出晚歸,不在家。”
許明成敲了敲前車門,示意家丁離開這裏,然後才道:“忙完了,你跟那位傅公子談了什麽?昌平侯府的人平時不愛張揚,這位傅公子爹也沒聽說過。”
說到這裏,許淙一囧。
他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道:“爹,他剛剛直接把錢袋拍桌子上了,一袋子的金豆豆,有一顆還滾到了我的手邊!”
許明成聽得也愣了一下。
不過他略略一想,也不覺得奇怪了。
畢竟以前也聽鄒東家提過,有一些公子哥兒對淙哥兒的這本《竹精傳記》癡迷得很,不惜花大價錢,就要比別人先幾日看到。
京城富貴人家多,有權有錢的尤其多,這些人家的子嗣裏總有部分是沒什麽出息,喜好玩樂的,所以淙哥兒遇見了一兩個也並不稀奇。
想到這裏,他不免慶幸起自己先前的決定來。
最開始他隻是覺得‘帝流漿’這種東西,未免太過於打眼了,雖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總有一些人,老著老著就會成為了糊塗蟲。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不同名和祥雲書坊這層阻隔,再加上淙哥兒本身的功名,自家的身份,將來這事即使被人知道了,影響也會有限。
但沒想到竟然先攔住了那些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兒。
這樣也好,許明成暗自思索,淙哥兒眼下正是要讀書的時候。若是讓人知道了他就是三水居士,恐怕周圍的人你一句我一句,他就沒有清閑日子了。
所以想明白了這一點,他便道:“那你可得捂好了身份,不然今天是傅公子讓你畫,明天可能就是王公子,孫公子讓你畫了。”
“他們一人一個主意,那你是聽還是不聽呢?”
許淙認真想了起來,然後點頭,“沒錯,不能告訴別人。”
===第116節===
除了說出去後會被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催稿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麻竹和許明成細看起來還是有點點像的,金竹也有點像自己小時候。
萬一被人知道自己就是三水居士,然後有好事的人一對比,結果發現麻竹和許明成有點像,就懷疑他跟畫冊裏描述的那樣禿頭怎麽辦?
渣爹禿頭不要緊,淙淙不能禿!
接下來的日子,為了不撞上像傅公子這樣的讀者,許淙出門都特地繞開了祥雲書坊那條路。在過年前的這段時間裏,他去了上次橋叔提到過的大相國寺廟會,也在瓦市上看了一些雜技表演,耍猴表演等等。
就是戲也看了一折,不過他不太喜歡。
而與此同時,他心儀的房子也定下來了。那是一間在貢院周圍的房子,距離會試的貢院隻有一刻鍾的距離。
因為貢院周圍沒有什麽熱鬧的地方,所以很適合讀書,並且因為它雖然在內城,但遠離皇城,價錢也不是很貴。二進帶了兩個小院的房子隻賣一千一百兩,經過講價後以一千兩成交了,趕在衙門封鑰之前過了戶。
他有房子了,還是京城的!
雖然寫的是許明成的名字,但許淙還是高興地捧著房契看了很久。
而臨近過年的這段時間,不僅僅發生了這件喜事。
還有一件就是許明成籌謀已久的新缺終於定下來了,是位於京東東路的青州府知府,下轄益都、壽光、臨朐等六縣,為從四品。
雖然從四品比不上雲知府的正四品,但許明成也挺滿意的了。畢竟距離他考上進士也就不過十年時間,能有今天除了他本人的努力之外,和貴人們的幫扶也是分不開的。
因為旨意要等開年之後才會下來,所以得到這個消息後一家人都並未宣揚,而是讓廚房多加了兩個菜,低調地慶祝了一番。
轉眼間,就來到了除夕這一日。
那位買去了《科舉記》版權的班主並未食言,還真的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裏把戲排了出來。但因為太過於匆忙,所以很多台詞都沒有采用演唱的方式,而是使用了對話,模式更接近於許淙熟悉的現代京劇。
對此,那位班主還很慚愧,說以後定會改進雲雲。
但許淙等人卻看得很開心。
尤其是王老夫人,她笑得直拍大腿,說這個好,這個好。
喜不自禁的她,還轉頭看向了一起被邀請來看戲,但跟她不太對付的金夫人,高興地說道:“親家母,你看這出戲怎麽樣啊?”
“是淙哥兒寫的!”
“哈哈哈淙哥兒這孩子打小就孝順,他不但跟他爹一樣早早的就考中了功名,知道我不識字後還畫了一本全是圖的畫冊,不識字也能看!”
“如今還讓人排出來,特地挑了我過壽的時候演給我這個老婆子看,哎呦有這麽一個乖孫啊,我這輩子都值了!”
“哈哈哈……”
金夫人氣了個倒昂。
可她偏偏沒法反駁,是反駁許淙不孝順,還是反駁他又是畫畫又是讓人排戲,如此玩物喪誌將來必定沒有出息?
前者如果這還不孝順的話,那她的那些孫子孫女們都別活了。後者的話才十歲就已經考中了秀才,並且還是小三元的許淙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沒出息。
出息可大了!
出息到她這些日子出門,還被人打探許淙有沒有定親!
想到這裏,金夫人心中暗恨,覺得王氏這個老婆子運氣也太好了些。
本來隻是一個鄉下老太婆,但卻生了個出息的兒子,和自己平起平坐起來,聽老爺說那許明成明年就要升官了,沒準過些年一家人還能住到京城來。
雖然娶的兒媳婦是不下蛋的,但嫁妝豐厚,早知道這樣她當初給侄子挑媳婦的時候,就不應該選更聽自己話的老二,而應該選她才對。不能生算什麽,嫁妝豐厚才最是要緊,如此一來自己也不用時常貼補娘家。
至於孫子是庶出,但也是自家骨血,何況這個庶出的許淙和嫡出的也沒兩樣,而且眼見著過些年就能夠金榜題名。
——怎麽就不是鄒家的呢?
——許家全倒了大黴才好呢!
她在心裏暗罵了兩句,但臉上卻不得不扯出略顯僵硬的笑容來,“是啊,是孝順得很,你有福氣呢。”
王老夫人見氣到了這個往日裏瞧不起自己的親家,頓時心滿意足。
因為知道兒媳婦金氏跟這位嫡母也隻是麵子情,所以一家人看完戲回到梧桐院的時候,王老夫人就高興道:“這出戲好,改明兒咱們家如果來京城久住啊,年年都喊來唱一回。”
“到時候記得把金夫人也喊上,她一直都瞧不上咱們家,就得氣氣她。我們過得越好啊,就越要讓她知道。”
金氏哭笑不得。
她現在對那位嫡母,已經不像還在閨中的時候那樣戰戰兢兢,連她多說兩句話都要翻來覆去地揣摩了。
簡而言之,就是不在意了。
畢竟自家夫婿、兒子都出息,往後也沒什麽需要求她的。至於姨娘那邊自有四郎照應,她一個出嫁女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即便是回了娘家,出嫁女那也是貴客。
所以聽到王老夫人這話,她笑著附和,“娘說得是,過年是得熱熱鬧鬧的。往後我們家裏也可以請些戲班子、或者女說書人來說上幾段。”
王老夫人眉開眼笑,“說書的還有女的啊?”
金氏笑道:“娘,有的,即便是沒有,那請個老先生也可,屆時擺個屏風攔一攔就是了。”畢竟眉毛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先生,也傳不出什麽閑話來,京城有的人家辦壽宴,或者有什麽喜事的時候也會請進來樂一樂的。
王老夫人滿意點頭,“這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