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恭州知州!
原本還有些醉意的許明成忽地眼睛大睜,他喊來丫鬟,讓她將剛剛端下去的一大碗醒酒湯端上來,並在許淙驚訝的目光中一飲而盡。
接著他快速換好衣服,又洗漱了一番,然後對金氏道:“把嶽父派來的人喊來,我見見。”
金氏忙點頭,“在前院候著了,來的是我爹身邊的長隨。”
“我爹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聖旨還沒到,我們都要低調行事,所以才打著給我送生辰禮的名號,免得太過張揚把好事變成了壞事。”
許明成的醉意已褪去大半,讚同道:“我明白,你讓人看好家裏,我去去就回。”
許淙很好奇許明成和那長隨會談些什麽,不過他也知道既然金外祖父大老遠地把身邊的人派來,那麽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訴許明成,亦或者是要和他商量的,不然不會特地趕在那什麽聖旨到來之前。
所以就沒喊著他也想去。
不過等人一走,他就對喜不自禁的金氏道:“娘,恭州在哪裏啊?恭州知州,又是什麽官,比知府還要大嗎?”
他現在見到的官最大的就是知府了,其他的比如侍郎、尚書、閣老等等都隻是聽大人們說過,但沒有實際接觸。
“恭州知州是從五品,沒有知府大。”
金氏解釋,“不過知州也很不錯了,你爹此番能從正七品升任從五品,一舉跨過了諸如同知、通判等官,雖然是因為原恭州知州出了事,但你外祖父估計也是花了大力氣的。待我們回京,得好好謝謝他老人家。”
許淙嗯嗯著點頭。
是得好好謝謝金家外祖父的,畢竟正七品到從五品,中間可是跳過了六品這個坎兒。如果朝中沒人幫忙說話,肯定是不行的。
===第88節===
就連剛過六歲生辰的許淙也明白這個道理。
不過金外祖父能出手幫這個忙,估計也和許家每年一車車的節禮、年禮往京城送不無關係,這事許淙門兒清。
但這個社會就是這樣。
不但許家年年要往京城送禮,送給金家以及其他人家,其他的比如孫家,佟家等等,也是每年都往許家送禮的。
所以許淙也就是感慨了一會兒就放下了。
他現在正是對什麽都感興趣的時候,比如如今就很感興趣金家外祖父的長隨帶來了什麽話,許明成會跟他談些什麽,所以連金氏催他去睡覺都沒理會,專心致誌地在屋裏坐著,等許明成回來。
隨著房中燭火燃起,夜色漸深,許明成終於從前院回來了。
和剛從孫家回來時醉醺醺的模樣相比,他現在沒有絲毫的醉意,不但雙眼大亮,並且臉色也沒有什麽疲倦之色,就好像吃了什麽補藥一樣。
同樣在等待的金氏迎上前去,小聲說道:“老爺,你終於回來了。”
“嗯,回來了。”
他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好像有什麽事情困擾了他一樣,不過等他看到坐在椅子上一點一點的兒子後,頓時詫異。
“淙哥兒還沒睡?”
“是啊,”金氏的聲音很小,“從剛剛就一直在等老爺你了,還問了我好些知州的事,讓他去歇息也不肯,非說要等你回來。”
“老爺,你事情問得如何了,恭州那邊到底是何情形?”
金氏有些犯愁,“剛才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升官雖好,但爹的意思這上一任知州好像是突然去了的,若是急病去了還好,就怕是別的什麽。”
“老爺,你打探到了嗎?”
許明成沒有隱瞞金氏的意思,他同樣把聲音放低,“問到了,說起來這件事還和佟家有些許關係,你可還記得去年過完年,佟家人來了一次?”
這個金氏怎麽會不記得,當時佟姨娘剛剛懷孕,為了安她的心,金氏特地讓佟家人過來了一趟,即便是如今佟家人也偶爾會來探望。
不過以金氏對許明成的了解,知道他指的不會是這件事,於是她略一回想,從佟家近一年來送到家裏的東西,再想到佟家的生意……
“……恭州。”
金氏恍然,“老爺,我想起來了。”
“當時你好像跟我提過一句,說佟家有一批貨陷在了恭州,你把許橋派去處理了,還說他有好一陣子回不來,讓我照顧好他家裏。”
“難道就是這個恭州?”
“便是這個恭州。”
許明成道:“上一任的恭州知州貪得無厭,不但將衙門裏慣例的分潤取走了大半,沒有給其他屬下剩下多少,還屢屢對過往的客商伸手。”
“除非像佟家這樣打過招呼的,不然時間長了,客商們就會自覺地避開。恭州知州見客商減少,搜刮不出多少油水,於是便朝境內的商家們下手。”
“如今恭州上下怨聲載道。”
金氏皺眉,問出了關鍵,“那老爺,他又是怎麽死的呢?”
許明成冷哼了一聲,不屑道:“恭州民風彪悍,他如此貪得無厭自然不得民心,於是兩個月前被人當街行刺,一命嗚呼!”
金氏驚呼,“行刺?!老爺,居然是行刺?!”
“老爺,這這……”
“……娘?”
許淙半夢半醒中突然聽到金氏的聲音,嚇得他連忙睜開了眼睛,然後便看到等待了好久的許明成已經回來了,他便高興地跑過去。
“爹,你回來了!”
“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看著淙哥兒兩隻眼睛裏都寫著‘我也要聽’,許明成失笑,他沒有理會焦急的金氏,而是對許淙道:“我和你娘在說恭州的事。”
“恭州知州履行不義,現在已經死了。”
“為父過幾日接了聖旨之後,可能會馬上動身前往。但恭州此時局勢複雜,還有少許民亂,所以我在想著要如何安排你們才好。”
“安排?”
許淙不解,“什麽安排?”
許明成的目光轉向了金氏,“慧娘,嶽父說恭州此時亂得很,不但城裏、村裏的百姓們不信任朝廷,就連山上的那些寨子也蠢蠢欲動。”
“若不是如此,這個燙手山芋也不會落到我這兒來。畢竟你也知道,現在海晏河清文風昌盛,進士每三年便有一批。”
“京城不缺到處走動,想要謀個好缺的人。”
他笑了笑,“但我跟嶽父的想法是一樣的,這未嚐不是一個機會。隻要我能把恭州安撫下來,大人們也會看在眼內的,如此便能省卻近十年功夫。”
“時機實在難得,不應錯過。”
道理金氏是明白的,但她也不免擔憂,尤其是知道恭州那地方還有民亂的時候,她的心裏更是沉甸甸的。
所以她猶豫著問,“那老爺你的意思是?”
許明成略一思索,“我剛才仔細想了想,你們來到勉縣也有三年時間了。我原本打算年底調任的時候,向吏部告假回鄉一趟。”
“但如今看來,已不能行。”
許明成歎息,“此去恭州困難重重,到了恭州之後,我可能還抽不出手去護著你們。所以與其跟我前去受苦,不如你們暫先回鄉,順帶把浵姐兒也帶回去上族譜。等我在恭州安頓下來之後,再派人接你們過去。”
金氏沉吟著沒有開口,顯然是在思索利弊。
但旁邊站著的許淙卻忍不住了,剛剛聽完後,他就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困,因為渾身的血都衝到腦子裏去了!
可惡的渣爹,又想拋下他們!
於是他大聲開口,“我不同意!”
還在思考中的金氏被他的大嗓門嚇了一跳,遲疑著問道:“淙哥兒?”
許淙氣呼呼的,他沒有回答金氏的疑問,而是盯住了低頭看向自己的許明成,一字一句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我不要回鄉等你來接,我要跟你去!”
他才不要跟渣爹分開!
許淙可沒忘記自己是在一本書裏,按照書裏的時間發展,再過兩三年王老夫人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然後接著‘他’也要死了。
這裏麵關鍵的地方,就是前期他們一家人並沒有待在一塊!
而且很可能許明成這次去恭州,就是一個很關鍵的因素。
或許在書裏,他一開始真的打算從勉縣離開的時候,就回鄉把親娘和妻兒都接上,去一個更好的地方赴任的。那樣不但一家人能夠待在一起,而且缺失的這幾年,因為許淙還小所以也不會造成太大影響。
但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了一個恭州!
按照許明成剛剛的說法,恭州這地方民風彪悍,而且上一任的知州也死的不是很光彩,所以他去赴任,其實是有風險的。
這樣的情況下,也能解釋為什麽原書裏‘許明成’遲遲不把‘許瀟’他們接到身邊,因為‘他’覺得親娘和妻兒,待在老家會更好。
但世事難料!
分開的結果就是我先死,你晚死,最後全家都死了!
許淙一想到這個,臉色都漲紅了,“我不管,我也要去恭州,你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去,我有銀子,我可以請個鏢師!”
許明成板下臉,“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