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一家人圍著桌上的大蛋糕,在許淙期待的目光下,分別都讚了幾句。


  場麵話說完,就可以吃了!

  許淙舉起特製的薄木刀,興高采烈,“奶,孫兒給你切。”


  在場的大人沒有人想要和他爭,就連原本想說些什麽的金氏在看到他手裏的是一把木刀之後也不再反對。於是許淙就踩在椅子上,認認真真地把這個粗看很好看,細看很特殊的蛋糕分成了十二份。


  然後一人麵前擺了一份。


  當然,某人麵前的是最小的。


  許明成看著自己麵前的這份,然後又看看偷笑的許淙,沒說什麽,反而含笑地拿起許淙放下的薄木刀,在自己的那份上再切了一下。


  接著分出一半遞給金氏,“慧娘,你愛吃這個,多吃些。”


  金氏一愣,然後臉上浮現出了抑製不住的笑意,還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明明是老爺自己不愛吃,怎的竟說出這樣的話來。


  許淙:???!


  可惡,輸了!

  許淙憤憤地挖了一大塊蛋糕塞嘴裏,沒想到渣爹居然借花獻佛,用他許小淙做的蛋糕來討好他娘,好氣哦!

  可是他又不能搗亂,因為人家是正經夫妻。


  就好氣!

  氣呼呼的許淙接下來一塊蛋糕都沒再分給渣爹,他自己吃了兩塊,王老夫人因為吃過長壽麵了,於是也隻吃了兩塊。至於金氏,她吃完許明成給的半塊,然後又再吃了許淙夾的一大塊之後就說飽了,沒再吃。


  於是剩下的都分給了家裏的其他人。


  吃飽之後又小睡了片刻,就到了祭祖的時辰了。


  許家的宗祠在廬州,所以勉縣這邊就隻擺設了一個簡單的家祠,香案上除了許淙親祖父的牌位之外,就隻有一塊寫著‘廬州許氏列祖列宗之位’的木牌。


  整體很簡單,但一家人祭拜得很誠心。


  王老夫人一邊上香,還一邊念叨著讓許淙祖父保佑子孫。


  其中著重提到了許淙,說他聰慧孝順,小小年紀就開蒙讀書了,將來怕是比他爹還要厲害。讓許淙祖父在地下,帶著列祖列宗們好好地保佑他雲雲。


  “當家的,如今咱們家裏啊,是越來越好了。”


  王老夫人感歎,“你死得早,沒這個福氣享兒孫福。不過不要緊,我讓兒子、兒媳婦啊多給你燒紙錢了。你要吃什麽、喝什麽,就拿著錢去買。”


  “不夠啊,就托夢跟我們要。”


  “當家的,你要多多保佑我們淙哥兒。”


  在這樣的氛圍裏,許淙也認真地給祖宗磕頭。“淙哥兒努力讀書,孝順奶奶,祖父和祖宗們多保佑我們家,保佑奶奶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保佑我娘身體健康!”


  說到這裏的時候,許淙在心裏暗暗補充,讓祖宗們保佑兩個娘都身體健康,平平安安,念叨完了他又補了一句,“唔,保佑爹也身體健康。”


  一家人上完香之後,就到了分祭肉的時候了。


  許淙看著香案上的那一盤盤‘福肉’,突然回想起去年這個時候,自己被許夫子抱著去祭祖,結果長輩給他分了一塊‘福肉’。


  那肉沒熟!


  而且還冷冰冰的,又油又膩,除了腥之外一點別的味道都沒有!


  他當時都不敢咀嚼,是囫圇著吞下去的,吃完之後就覺得有點點反胃,回來的時候連一句話都不想說,他奶和他娘還以為他撞鬼了呢。


  不過當時他奶是怎麽說來著?

  許淙使勁回想,然後想起來了。


  他奶當時說吃不完就給他爹吃,還說在祠堂分的肉,最好在祠堂吃完,這樣祖宗才知道來年要分多少福氣給你。


  真的吃不完也沒關係,讓你爹吃,他年紀大什麽都吃得下。


  還說‘他是你爹,他的福氣就是你的福氣。’


  許淙眼前一亮。


  這個主意好。


  非常棒!

  於是等‘福肉’分到手裏的時候,他飛快地在自己的嘴唇上碰了一下,表示自己已經吃過了,祖宗們要記得把福氣分給自己。然後就用手舉起肉,朝著他爹喊,“爹,福肉,淙哥兒的福肉給爹吃,有福氣。”


  許明成剛剛已經麵不改色地把自己的那塊吃完了。


  聽到許淙的話後,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旁邊跟許老爺子的牌位說完話的王老夫人就道:“對對對,淙哥兒啊,你把福肉給你爹吃,他什麽都能吃。”


  然後她老人家又對兒子道:“明成啊,你幫淙哥兒把福肉吃了。”


  “去年祭祖的時候,長輩們給淙哥兒分了一塊福肉。族裏的福肉你也知道,不像家裏是煮熟了的,淙哥兒吃完後啊不舒服了好一陣子。”


  “可把我們嚇了一跳。”


  金氏也補充,“是啊,當時可把我們嚇壞了,還以為淙哥兒衝撞了祖宗。”


  不過她倒是沒有讓許明成替許淙吃福肉,而是彎下腰,柔聲對許淙道:“淙哥兒,今天的福肉娘特地吩咐過了,都是煮熟了的,你別怕。”


  肉是熟的?


  許淙拎到眼前仔細看了一下,還真沒有發現血絲,不過即使是熟的,他也不想吃一塊沒有味道的肉,於是堅持地伸出手。


  “爹,福肉給你吃。”


  許明成走了過來,笑著摸了摸許淙的頭,然後用另一隻手接過了他手裏的那塊福肉,“這塊爹替你吃,等你再大一些,得自己吃。”


  哇,還真吃了!


  許淙的大眼睛滴溜溜轉,覺得渣爹還是有點用處的。等以後祭祖的時候,自己就寸步不離地跟著他,拿到福肉就給他吃。


  這主意真棒!

  自覺找到了處理福肉的好辦法的許淙,高高興興地讓金氏牽著走出祠堂的門,一路上還詢問金氏今晚的年夜飯有什麽好吃的。


  酸蘿卜老鴨湯有沒有?


  沒有酸蘿卜,新鮮的白蘿卜也行,他們在後院種的白蘿卜都能吃了,不如今天就去拔一根出來燉湯吧。


  冬吃蘿卜夏吃薑,身體特別棒!

  金氏含笑回應,“都有,家裏人愛吃的都備下了,還有你喜歡吃的餃子,我一早就讓秋月她們幾個去廚房幫忙,都準備妥當了。”


  許淙聞言,立即就要拉著她往前走,“娘,走快點,走快點。”


  在看過了冷冰冰的‘福肉’之後,他現在就想吃點好的!

  一家人緊走慢走,很快就回到了屋裏。


  許家人不多。


  王老夫人是家裏最年長的,她算一個,許明成是當家人,他也算一個,再加上金氏和許淙,以及兩位姨娘也就是六個人。


  霜姨娘和佟姨娘平時不跟他們一起吃飯,金氏也不愛招呼她們到自己身邊,甚至還有意把她們來請安的時間和許淙的錯開,所以許淙平時很少見到兩人。


  今天一看,他就發現了霜姨娘神情焦慮,佟姨娘雙眼通紅。


  不會有什麽事吧……


  許淙暗自嘀咕,不過等他抬頭發現金氏臉色平靜,沒露出什麽異樣的表情,頓時就放心了,看來情況還在他娘的掌握之中。


  也對,他娘可是一個厲害人物啊。


  非常厲害的那種!

  有時候許淙一邊玩玩具,一邊看她管家理事,就有一種前世的時候麵對校長的感覺。別看校長整天笑眯眯的,但其實有個外號叫做‘笑麵虎’。


  ===第45節===

  或許這就是古代人說的‘恩威並施’?

  思索間,一家人已經各就各位。王老夫人被請到了最上首,兩邊坐著許明成和金氏,許淙則坐在了許明成的下手。


  其實許淙想跟他娘挨著坐的,因為平時吃飯就這樣,但今天沒等他走到對麵,渣爹就朝他招手,“淙哥兒,坐到爹這邊來。”


  金氏也輕推了一下,“淙哥兒,坐到你爹那邊去。”


  許淙:好吧。


  於是溜達著走過去,被許明成抱到了椅子上。


  至於兩位姨娘,她們沒有位置坐。


  全程就負責上菜、夾菜、舀湯、倒茶、遞帕子等等,就好像是飯店裏的服務員那樣,但比飯店的服務員要細致、體貼。等到他們一家人吃得差不多,開始放下筷子說話了,兩人才得到金氏的允許去偏廳吃飯。


  而許明成沒跟她們說過話,也沒對過眼神,就好像她們是普通丫鬟一樣。或許比普通丫鬟還不如,因為平時許明成對下人還會有個笑臉的。


  但據許淙觀察,他這個渣爹平時好像沒有跟哪位姨娘表現得親密。


  說實話,雖然今天這樣的情形也就年節,所有人聚在一起的時候才會發生,但每次見到了,許淙的心情還是會有點點的複雜。


  他以後可不能討小老婆。


  許淙暗暗嘀咕著,即便是不考慮前世受到的教育,如果真的學著渣爹養小老婆,生出了庶子庶女。那庶出的孩子從小就看著親娘給嫡母掀簾打扇,伺候一大家子吃飯,自己落不到一口,時間長了不得憋成變態啊?

  看紅樓夢就知道了,庶出的賈探春和賈環,兩個人的性格都稱不上好,離積極向上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尤其是身為庶子的賈環,小時候還有幾分聰明勁,後來被王夫人養得除了一手抄書練出來的字之外,就沒有別的成就了。


  他突然有點理解書裏的‘許瀟’。


  如果‘許瀟’從小就把自己當嫡子,那麽等他長到十一二歲,正在性格成型的關鍵時期卻被告知你不是嫡子,隻是庶子。


  那他的心情該有多難受啊。


  假設不知真相的他從小還被周圍人的影響,心裏還有點看不起庶出的話,那簡直就是拋出去的回旋鏢打到了自己身上。


  說句‘三觀碎裂重塑’是絕對不誇張的。


  所以……


  都是渣爹的錯!


  許淙狠狠地咬了一口燉肉,如果不是渣爹,那他現在每天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根本就不用煩惱這些。


  ……


  第二天醒來,外頭的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不算強烈的陽光灑在窗戶上,透過薄薄的窗戶紙透進來,讓看著的人心裏都暖融融的。


  “什麽時辰了?”許淙穿好衣裳跳下床,好奇地問道。


  “巳時三刻了,少爺。”


  秋果蹲下身子給他穿上了紅彤彤,上麵繡了貔貅的新外袍以及和外袍一致的新鞋子,然後道:“老夫人、老爺和夫人都已經用過了朝食。”


  “剛剛老爺和夫人還來看了您,見您睡得正香,便吩咐婢子不要打擾。”


  “少爺您早膳想用什麽?”


  “唔,湯麵,加雞蛋加青菜還要加蔥。”許淙隨意地選了一個,昨天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很久才睡著,所以今天醒來得就晚。


  秋果給他最後理了理外袍,出門提膳去了。


  而許淙則趴在床邊,伸手往枕頭底下摸,“在哪兒呢,應該是在這兒的,啊摸到了!”他高興地抓著一把荷包。


  “我看看,今年有多少壓歲錢。”


  “這個應該是奶奶給的,唔,九顆銀瓜子!長長久久!”


  許淙興奮地把荷包裏的銀瓜子倒在手裏,數了又數。這些銀瓜子外表精致,每一個大概都有一錢重,九顆加在一起就是九錢銀子,很不少了。


  不過銀瓜子應該是他娘準備的,畢竟以前在廬州的時候,他奶不會給這麽花裏胡哨的東西,她老人家要麽給一串錢,要麽給兩個銀角子,非常實在。


  而剩下的兩個精美荷包,都裝了金裸子。


  許淙看著四個一模一樣的金裸子,陷入了沉思。


  很明顯,又是他娘準備的。


  渣爹這個學人精!


  不過許淙轉念一想,連壓歲錢都要他娘準備,那證明渣爹身上沒有錢啊!沒有錢的渣爹,怎麽想怎麽讓人覺得高興。


  看來之前的‘買買買’策略還是有點用處的,以後要繼續保持,總之堅決不能讓渣爹有太多的零花錢在身上。


  在心中把花光渣爹零花錢列入長期計劃的許淙高興地把金裸子收了起來,等青木進來給他拜年的時候,豪爽了抓了一把銅錢和兩個銀瓜子給他。


  “新年大吉,大吉大利!”


  青木跪下給他磕頭,“小的給少爺拜年,願少爺吉祥如意。”


  許淙讓他趕緊起來,好在磕頭這種事,一年也就一兩次,不然老是有人給他磕頭的話,還真是吃不消。


  正說著,秋果也提著食盒回來了。


  剛剛許淙沒給她年終獎,於是現在也補上,至於數量則和青木的一樣多,同樣是一把銅錢和兩個銀瓜子,不厚此薄彼。至於一手抓下去的銅錢哪個多哪個少,那就看他們各自的運氣了,許小淙概不負責。


  秋果收到賞賜也很高興,給他說了一長串的吉祥話。


  咳咳,聰明的許小淙暗暗記住了幾個。


  吃完早飯後,許淙帶著兩人去給長輩們拜年。


  自從上回下雪之後,往後的日子裏大雪小雪就斷斷續續地沒停過,不是今天下就是明天下,往往上一次下的雪還沒化,下一次的雪就來了。


  長時間的下雪,導致現在不管是屋頂還是地麵都積了厚厚的一層雪,白得反光。因為雪大多數還沒化的緣故,天氣倒不是特別冷。


  但不管天是不是真的冷,冬天隻要一出門許淙就穿得裏三層外三層,比粽子都裹得緊,穿得太多的後果就是走路慢吞吞的,邁門檻的時候,還要用手扶著門框,免得一個不小心就摔到地上滾成一圈。


  “奶,孫兒來給您拜年!”


  “乖孫來了,快到奶這邊來。”正坐著和兒子、兒媳婦閑聊的王老夫人一見許淙進門,就高興地朝他招手。


  “早上的時候你爹說你還沒醒,睡得正香呢。睡得香好啊,小孩子就是要多吃多睡,睡得多才長得高。”


  許淙讚同地點頭,“嗯嗯。”


  他現在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中午吃完飯後還要再小睡片刻,換成現代就是每天要睡十一個小時以上。


  睡眠非常充足了。


  吃得好睡得好,身高當然也長了,最近一兩個月他的衣服都新做了兩套,舊的那些也把以前卷起的褲腿放了一截下來。


  許小淙長高了!


  昨天用尺子一量,足足有兩厘米那麽高!

  長高了的許小淙非常開心,他一個個地給長輩們拜年,即便是看到渣爹也能擺出笑臉了,“爹,給您拜年。”


  然後朝他伸出小胖手,“恭喜發財!”


  早有準備的許明成在他的手上放了一個喜鵲登枝的荷包,“淙哥兒,為父盼著有朝一日,能有喜鵲飛來家裏報喜。”


  這話許淙聽懂了。


  意思就是希望他‘金榜題名’唄。


  傳說有喜事的時候,喜鵲會飛來家裏報喜。於是他拍著小胸膛道:“爹你放心,我將來肯定考到八十八名!”


  這‘八十八名’的說法,許明成還是第一次聽見,於是好奇詢問:“為何是八十八?你難道不想考狀元嗎?即便是不想考狀元,那跟你雲伯父一樣考個榜眼也不錯。”


  “八十八,這名次是何道理?”


  對哦,好像還沒跟渣爹說過他的理想呢。


  許淙馬上就解釋起來,這可是他一歲的時候定下的目標,必須不能忘。


  “爹考八十九,我考八十八。”


  “淙哥兒青出於藍!”


  許明成:……


  若這時候還聽不懂淙哥兒話裏隱藏的意思,也枉費了父子倆近半年的相處,以及之前的兩三次相互過招。


  這小子哪裏是想青出於藍,他是想著在科舉上,壓自己這個爹一籌呢。


  不然為何是八十八,而不是七十八?


  許明成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金氏他們來到勉縣的時候,曾帶了一封雲兄的親筆信,裏麵就有‘青出於藍’這麽一句話。他當時還以為是雲兄看到淙哥兒的天賦,起了愛才之心繼而誇獎一番。


  但現在想來,莫不是‘考八十八’名這事,雲兄也知道了吧?


  許明成氣笑了。


  他看著豆丁大,瞪著溜圓的眼睛得意地看著自己的淙哥兒,笑道:“很好,有誌氣!不愧是我許明成的兒子,你這個誌向爹記下了。”


  許淙:……居然沒生氣耶!

  不過渣爹這語氣,這表情,還似笑非笑的,聽起來有一種‘你到時若是做不到,那咱們就新賬舊賬一起算’的感覺。


  但許小淙不怕!

  說考八十八,就不考八十九!


  王老夫人樂嗬嗬地看著他們父子倆,這會兒就道:“明成啊,淙哥兒還在一歲多的時候,就說要考八十八名了,正好比你當年多一名。”


  “之前我們出門,路過村口的那座牌坊的時候,他也說將來要掙一塊更大的回來。乖孫就是有誌氣,你得好好教啊。”


  許淙得意:“對,掙更大,更好看的。”


  到時候不管是立在渣爹的牌坊前麵還是後麵,都非常棒,讓人一眼就能看到。


  人家一看就會說‘這個爹考了八十九,兒子考了八十八,那還是做兒子的比做爹的厲害’。至於他心心念念的‘寫到族譜’,‘刻在墓碑上’的事,就不用說出來了,到時候直接做,免得現在說了被惱羞成怒的渣爹打手心。


  書房的那根棍子,就擺在一進門就能看到的地方呢。之前渣爹為了嚇唬他,還特地用來拍了一下桌子,發出‘啪’的響聲。


  但許小淙不怕。


  聰明伶俐的許小淙,絕不給渣爹打人的機會!

  考八十八名是鄙視渣爹嗎?

  不,許小淙隻是想要青出於藍而已!‘鄙視’是貶義詞,‘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是褒義詞,他用的可都是褒義詞!


  看著兒子得意洋洋的小表情,許明成突然不生氣了。


  他笑著伸出手,摸了摸許淙紮著小髻的腦殼,“好,爹定會好生教導,讓我兒以後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第46節===

  旁邊坐著的金氏全程沒有插嘴,含笑看著這一幕。


  等一家人閑話完畢,她才讓兩位姨娘上前拜年。


  本來拜年這事應該在早膳之前就做了的,她和許明成便是在早膳之前來給王老夫人拜的年。不過那個時候許淙還未醒來,疼愛兒子的金氏當然是把其他人拜年的時間延後了,等許淙給長輩們磕過頭之後才讓她們進來。


  許家的兩位姨娘,霜姨娘以及佟姨娘,許淙是在年節的時候才見得比較多,平時跟她們並沒有什麽交集。


  今天也是如此,看到她們兩個上前,許淙看了一眼就不理會了,轉而跟王老夫人商量起種菜的事情來。


  許家的那兩塊菜地,在過去的兩個月裏大受好評!

  家裏就不用說了,基本上每天都能吃上新鮮菜,特別是蘿卜豐收的時候,各種煮蘿卜燉蘿卜炒蘿卜醃蘿卜連番登場。在這個一點綠色植物都看不到的冬天裏,就連蘿卜纓子都沒有浪費,被張廚娘做成菜了。


  至於外麵也讚不絕口。


  反正據許淙所知,他娘雖然初來乍到,但已經憑借縣令夫人的身份,以及這些難得一見的新鮮蔬菜成功打入了本地的女眷圈子,年前還出門吃過幾次宴席。


  就是不愛出門的王老夫人,也獲得了諸多讚譽。


  大家私底下提起王老夫人,不再是一口一個‘鄉下人’了,而是成了有技術、有本事,能夠在大冬天種出新鮮菜的能耐人。


  有些人家實在喜歡許家的蔬菜,還專門上門來求買。


  其中就有之前許淙和渣爹出門的時候見過的胖乎乎王員外,據說是因為他家和縣衙的某個小官連著親,輾轉得到了一些,家裏的八十歲老母親冬天沒什麽胃口,吃到久違的新鮮菜很高興,所以他特地捧著銀子上門,想要買一些給母親做一桌壽宴。


  為盡孝而來,和那些單純地為了口腹之欲還是不一樣的。


  所以後者許家沒有答應,但前者許明成和王老夫人商量了一下,還是賣了一些給對方。至於賣菜得來的錢,也沒有亂花,就用來種今年的菜。


  賣菜那天,王老夫人樂得飯都多吃了一碗。


  所以今天許淙和王老夫人兩個人就商量,計劃著過段時間多開墾一塊菜地,然後種些開春就能吃的菜,這樣家裏一年四季就都有菜吃了。


  不過商量著商量著,許淙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他頓時好奇地轉頭,然後就看到佟姨娘的丫鬟捧著一套衣服上來。


  佟姨娘:“……妾身給淙少爺做了一身衣裳,還請夫人過目。”


  給他做衣服?

  許淙驚訝極了。


  他平時和這兩位姨娘是沒有往來的,他不往兩人身邊湊,兩人也不會往他什麽湊,所以現在突然聽到佟姨娘說給他做了一身衣服,許淙就覺得好奇怪。


  不過他也沒有貿貿然地開口詢問,而是看向了他娘金氏,然後就聽到金氏高興的語氣,“難為你想著他,這料子是蜀錦吧,破費了。”


  看到許淙看過來,金氏還朝他招手,“淙哥兒,佟姨娘給你做了一身衣裳,做得還真不錯,你過來瞧瞧。”


  既然他娘喊了,許淙便走了過去,好奇地看著丫鬟彎腰捧到他眼前的那套衣裳。


  但一看之下,卻大吃一驚!

  他剛剛隔得有些遠,就覺得這套衣裳好像繡了很多圖案,很複雜的樣子。雖然有些好奇但也沒細想,因為他櫃子裏衣服很多都這樣,上麵繡了老虎、祥雲、麒麟等等,都是很精細很複雜,放現代都要進博物館的樣式。


  但這套衣服……


  這套衣服!


  許淙瞪大了眼睛,一個詞脫口而出:“大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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