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這次讀信的地方在王老夫人處。


  看到許淙小跑過來,金氏忙讓他停下,小心摔倒。


  等他喘勻了氣,才把手裏的信遞給他,然後道:“淙哥兒,你爹來信了,你給你奶念一念。”


  以前渣爹的來信,都是他們母子倆在上房一起看的,然後金氏再去告訴王老夫人信裏麵說了什麽,因為王老夫人不識字。


  許淙原本還奇怪今天他娘為什麽把信拿到了他奶這裏,而他奶也期待地等著,但當他把信打開一掃,就不覺得奇怪了。


  因為他奶的生日快到了!


  渣爹在信裏麵寫了很多問候他奶的話,還叮囑天冷了記得加衣等等,總之許淙念完之後就把信往金氏手裏一塞,連渣爹讓人送來的,據說是一塊很好的墨都不想再看了。


  “奶,壽辰?”


  “你奶的壽辰是除夕。”


  金氏一邊把信疊好,一邊跟許淙解釋。


  王老夫人聽著乖孫脆生朗讀兒子寄來的信,眉開眼笑,“對,奶就生在除夕祭祖那天,從小那些算命的就說奶命好。”


  “他們算得真準!”


  “這不,你爹做了官,你姑姑和你娘也孝順。現在乖孫你才兩歲,就開始讀書了,長大之後肯定比你爹還要厲害。”


  “比爹厲害!”


  許淙得意地翹起嘴角,他當然會比渣爹厲害,畢竟他可是要考第八十八名的人,絕對會比那個考了第八十九名的渣爹厲害!


  不過沒想到渣爹遠在勉縣,居然還知道寄信回來討他奶的歡心。


  許淙氣鼓鼓。


  他果斷地下定了決心,等今年過年的時候,他一定要給他奶準備一份獨一無二的生日禮物,搶光渣爹的風頭!

  不過要準備什麽呢?


  有些為難。


  拿不定主意的許淙在第二天石頭來家裏的時候,就順帶問起了他們家每年是怎麽給伯祖母過壽辰的,準備參考一下。


  誰知石頭撓了撓後腦勺,為難地說道:“我爺我奶,我爹我娘都不過生辰,都是我們小的過。生辰那天要吃一碗長壽麵,長長的一條不能斷,斷了不吉利。”


  長壽麵她娘肯定會準備的。


  而且許淙也不會揉麵、煮麵,所以石頭說的這個辦法沒有參考價值。於是許淙又問了青木,得知他們家大人也不過生日,小孩也是一碗長壽麵。


  接著許淙又去問了金氏。


  金氏倒是給長輩送過生日禮物,但她的就更沒有參考價值了,因為她千篇一律地送自己做的針線,就是衣服鞋襪等等。


  許淙過去的時候,她正在繡一個壽字鞋麵呢。


  於是許淙皺著小眉頭回來了。


  要準備什麽禮物,才能蓋過渣爹呢?

  要知道他那個忙著做縣令的爹,這次準備了親手抄的一份經書,說已經在佛前供過了,能夠添福添壽。


  把他奶高興得不行。


  如果他還在現代就好了。


  許淙幽幽歎氣,還在現代的話,在大街上走一走就能找到很多可以用來送禮的東西,再不行定個老人家能吃的蛋糕也是個萬能答案。


  ……蛋糕?

  許淙馬上精神了。


  對啊,他可以做個香香甜甜,綿軟可口的蛋糕!正好他奶的牙口不好,打發的蛋糕又鬆又軟,肯定合她老人家的胃口。


  就這麽決定了!

  興衝衝的許淙跑到了廚房,讓張廚娘拿出了雞蛋和白糖,然後在那裏瞎,啊不,是正確指揮張廚娘不斷嚐試。


  張廚娘懷著哄孩子的心思,按照他的指揮把上好的白霜糖加在雞蛋裏,然後用筷子不斷攪拌,整個人忙得團團轉。


  “這是什麽?”


  這日的晚些時候,金氏指著桌麵上一疊焦黃的陌生東西,遲疑著問道。


  “這是淙少爺烤的雞蛋糕,”秋月笑著回道:“今日一早,淙少爺讀完書後就跑到了廚房,讓張廚娘拿雞蛋和白霜糖做了這個糕。”


  “說是先試一試,等到大年初一,就做一個送給老夫人做壽禮。”


  “張廚娘不敢自專,於是做好之後就先送來給夫人看看。”


  金氏緩緩點頭,婆婆的壽宴她是很重視的,菜單都要自己親自過目,所以淙哥兒前腳說要做這個雞蛋糕,後腳張廚娘就做好送來給自己定奪了。


  張廚娘呈上來的這塊雞蛋糕約莫圓盤大,被切成了一指長,兩指寬的小塊。這塊糕本身其貌不揚,有些地方火候太大,還被煎得焦黃,比不上那些精致的糕點,但卻散發著一種很香甜,很好聞的氣味。


  金氏聞著心情都好了,正準備拿一塊嚐嚐。


  然後就聽到秋月道:“夫人,張廚娘說這糕做出來之後,淙少爺不太滿意,說糕太厚實了,不夠軟和,吃著塞嗓子,讓再試。”


  “但這糕試了幾次,耗費了許多雞蛋和白霜糖,張廚娘說若是再試,就得從外頭買糖了,讓問您主意呢。”


  金氏嚐了一口,臉上浮現起了笑意。


  “這味兒倒好,你們都嚐嚐。”


  然後她對秋月道:“既然糖用完了,那讓人再去買就是了,左右村子離鎮上也不遠,若是鎮上沒有,就去廬州城。”


  “淙哥兒難得起了興致,又是為老夫人壽辰準備的,都依著他。老夫人那裏你們也別說漏了嘴,就當做不知道。”


  ===第19節===

  秋月應是。


  金氏又再吃了兩小塊,然後就不再吃了。


  這雞蛋糕雖好,但她自小在京城那樣的地界長大,家中往來的也是官宦人家,所以吃過的好東西不少。


  這東西,也就勝在一個新奇和易得。


  畢竟雞蛋家家戶戶都有,不是什麽新奇東西,金氏買下的那個小莊子上就養了一批母雞,每旬都要送一簍雞蛋來。


  等晚上母子兩人一起用膳,她便輕聲問起,“淙哥兒,你今日讓張廚娘做的雞蛋糕,味兒倒是不錯,怎麽想起做這個了?”


  許淙沒想到能夠瞞住金氏。


  於是爽快地回答道:“雞蛋羹、糕,加一起。”


  這意思就是說,他是從雞蛋羹和平時吃的糕點裏麵得來的靈感,至於為什麽要先打發雞蛋,把好好的雞蛋打成泡沫狀,那當然是他覺得攪拌得越久,做出來的糕就會和雞蛋羹一樣軟和,所以邏輯沒毛病!


  哎,他明明已經兩歲半了,但說話還是一句一句的,不能像機關槍一樣一說一長串,都怪渣爹的遺傳基因不好!


  他奶說渣爹是屬於說話晚的類型,五歲之後才能流暢說話,她以前還以為生了個結巴兒子呢,讓他不用擔心,等五歲之後就流利了。


  但說不出長句,好不方便。


  好在身邊的人都習慣了。


  金氏見他有自己的想法,便沒再問了,轉而說道:“我已經吩咐讓瞞著你奶了,淙哥兒你有什麽想要的,便和娘說。”


  許淙點頭。


  他其實還想要奶油,蛋糕上麵怎麽能沒有奶油呢?不過那東西他也不知道要怎麽製作,平時也沒見過,隻好留著以後改進了。


  反正,他娘都說好吃的雞蛋糕,肯定能勝過渣爹的那本經書。


  事實上也是如此。


  等除夕那天許淙的雞蛋糕端上來後,他奶笑得見牙不見眼,不但一連吃了半盤,還說那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糕。


  他許小淙,又勝了渣爹一籌!

  吃完了許淙準備的雞蛋糕後,一家三口又其樂融融地用了一頓美味的午膳,接著許淙小睡片刻就等到了來接他去祭祖的人。


  除夕的下午要祭祖。


  許明成雖然不在家,但家裏有許淙這個小男子漢在,所以村裏每次有這種大型祭祀活動,比如除夕、清明、七月半等,長輩們就會來把許淙抱過去做代表。


  不過之前每次都隻有許淙去,她奶和她娘要麽等在祠堂外麵,要麽就留在家裏。


  畢竟許家現在也是官宦人家了,家裏的女眷不好和村裏的婦人們湊一起做飯洗碗,所以每次金氏都會多安排一些食物送過去,比如這次除夕祭祖他們家就捐了一頭豬,早上石頭還帶著一群小夥伴,來邀請許淙一起去看殺豬。


  但這次不一樣,他奶和他娘都跟著一起出門了,還盛裝打扮,穿上了朝廷發的敕命夫人服飾,非常莊重。


  許淙疑惑,“娘?”


  王氏的頭上雖然帶著沉重的頭冠,身上的衣服也穿了好幾層,但依舊健步如飛,聽到許淙的疑問後她笑道。


  “淙哥兒,今日是你被記入族譜的大日子,所以我和你娘都得去。”


  記入族譜?


  許淙的眼睛瞪得溜圓。


  族譜他知道啊,如果說穩婆接生時寫的生辰八字是出生證明。那麽族譜就等於是這個時代的街道明,朝廷給人簽發籍貫文書的時候,就要查對那人是不是在對應姓氏的族譜上的,不能亂來。


  所以他許小淙,居然做了這麽久的黑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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