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應蓮之悔
沉重的威壓讓空氣都有些死氣沉沉。
濮陽帝目光鋒利如刃,半晌,突然道:“應蓮,本王為何留你你應該清楚。”
應蓮隻覺渾身一顫,卻咬牙不說話。濮陽帝現在必定不會殺他,因為他有不能死的理由,但不代表濮陽帝不會重罰他。
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刑罰,應蓮隻要想到就腳底發寒。
然而,想到濮陽帝絕對不殺他的理由,應蓮心中大慟,他寧可濮陽帝揮劍殺了他。
應蓮不由急道:“帝,瀟隻是看到你為她引血養蠱就氣暈了,若是有一日她知道了那件事……”
“住口!”濮陽帝厲聲喝止他,眉宇間已經開始彌散殺氣,聲音聲若冰霜:“你若是再在她麵前胡言亂語,本王會讓整個陰陽氏為你的莽撞付出代價。”
應蓮渾身一顫,跟在他身邊的下屬卻不可置信地大吼:“涵王,我陰陽氏為輔佐你成為一統天下的帝王盡心盡力,你竟為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要置我整個陰陽氏於死地,你未免太過分……”
“夠了!”應蓮喝止了他,妖嬈風流的臉此刻竟流露出頹唐的悔恨,道:“是我,一切的錯都是我鑄成的,是我的錯……”
當初他情急之下把肖瀟扯入了這個世界,是他太過隨意,將肖瀟的事告知了帝便安心等肖瀟的消息,沒有注意到帝夜夜淪陷在一張張畫卷中,等他發現時,帝已經彌足深陷,再也抽不出身來。
一切的禍患,都是他鑄成的。
下屬不忍道:“少主,這不是您的錯,早在涵王爺出聲的那一刻,肖姑娘便已經和王爺綁在一起了,一切都是命運,並不是少主您的錯。”
當年,帝王星現世之事,如影隨形的陰雲他們並不知曉那是什麽,隻知道必須將之除去,卻不想當年雖除去的陰雲,在肖瀟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竟又出現了,且更濃鬱,附在帝王星周身,在無法撼動。
帝王星是當朝涵王,而那陰雲並非肖瀟,而是涵王對肖瀟的情。
如今看來,早在當年,一切似乎都已注定。
“他說的不錯,瀟生來就屬於本王,而你,隻不過是將她帶到本王身邊罷了。”
濮陽帝低下頭,攏了攏被夜風拂亂的白發,對兩眼空洞的應蓮道:“蓮,她是本王的底線,你最好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說罷,抱著昏迷的肖瀟,走入黑暗中。
應蓮癱軟在地。
他知道那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對肖瀟說出口,一旦說出來,肖瀟隻怕會當場結束她自己的性命。
胸口壓抑到疼痛,無處發泄,應蓮仰天長嘯:“應蓮,你該死!”
深夜,悔恨的嘶吼仿佛孤狼的悲鳴。
聽到身後的嘶吼,濮陽帝沒有停住腳,抱著肖瀟,徑直回了臥房。
將肖瀟放在床上,濮陽帝伸出手,輕柔地摩挲肖瀟的臉頰。
她蒼白的臉非但沒有半分潤澤,甚至已透出幾分病態的青色,加之滿頭的白發,雖顯得更為縹緲脫俗,但已透出若有若無的死氣。
安靜的臥房,隻有濮陽帝低柔的呢喃。
“我不在,你便是如此照顧自己的麽?“
“早知你會如此不愛惜自己,我何必放任你自由。”
“當初真該把你綁在我身邊,親自養你,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黑暗的一角,突然現出一個黑色的人影,道:“王爺,您的傷……”
濮陽帝的胸口,因為一路抱著肖瀟而撕裂,此刻,血跡已經染紅了衣衫。
濮陽帝掃了黑影一眼,冷聲道:“冥隱,你跟了本王多少年?”
黑影微顫,誠惶誠恐道:“屬下跟隨王爺已有十年。”
正因跟隨十年,更是熟悉王爺的性子,王爺治下嚴苛,對違逆自己的人向來嚴懲不貸。應蓮公子因為重要原因而逃過一死,而他想必不會如此幸運。
“自己下去領罰。”濮陽帝丟出一句話便不再看他。
冥隱微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逃過一死。看來王妃當真影響了王爺很多,連冷酷無情的王爺都為她變得有些人情味了,冥隱跪道:“多謝王爺不殺之恩。”便隱入了黑暗中。
濮陽帝掃一眼肖瀟白衣上的血跡,眉頭微擰,轉身,簡單包紮了傷口並換了一身中衣,並為肖瀟換下染血的白衣。隨之躺在床的外側,將肖瀟的頭枕上他的手臂,透過窗外灑下的月光看肖瀟的睡顏。
一看,便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