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真麵目

  她可以傾囊相授於他，但前提是他懂得分寸，清楚什麽是他可以爭得，什麽是不該爭得。 一向淡漠之人陰沉起臉來，那淩厲而冷銳的壓迫感根本不是一個孩子可以消受的，即便這個孩子有超乎尋常孩子的睿智。 曦兒被她從未有過的陰厲懾住，饒是高傲如他也難以承受，他不由有些害怕，說話的聲音亦沒有了方才的盛氣淩人：“我答應你就是了。”扁嘴的模樣總算有了些小娃兒該有的稚氣。 肖瀟自知自己方才的神色太過嚴厲，不由緩了麵色，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柔聲道：“皇位並非是你想象中的那麽容易坐上的，自古奪江山易，守江山難，隻有真正坐上那個位子才知道一覽眾山小後的孤獨。” 站在最高處，才知曉高處不勝寒的悲涼，才能體會獨孤求敗的寂寞，就像她一般，她沒有站在最高處卻勝似站在最高處，因為她一直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她最能體會即便站在最吵鬧的街口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融入其中的空洞與寂寥。 看到曦兒曦兒似懂非懂的模樣，肖瀟淡笑著搖了搖頭。他還太小，雖有尋常小孩子無法企及的聰明智慧，但他所經曆的事情太少太少，尚不及磨練出一雙看透人世的眼與一顆淡漠地看淡世間一切的心。 曦兒看著她落寞的眼眸，似乎可以感覺到她無言的傷感，很自覺地乖巧下來，窩進肖瀟的懷中，享受“溫香軟玉”，突然道：“姐姐，你很在意三叔。” 這孩子，什麽不學，偏偏這等事敏感得很，肖瀟頓時哭笑不得。此時書房內隻有她與曦兒兩人，肖瀟被他說破心中的事倒也不尷尬了，幽幽道：“在意又如何，終究還是要分隔兩地的。”她剩下不到五年的壽命，短暫的時間已由不得她肆意揮霍，她已經揮霍不起，亦給不起他天長地久。既是如此，不如早些斷了念想，放他自由。 “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娃娃想這些做什麽？”肖瀟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教訓”道。 曦兒吃痛，淚眼汪汪地看著她，咬唇憋著淚，那小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肖瀟見識過他的“真麵目”，豈會再輕易被他的外表蒙蔽了去，當下全然不為所動，嚴肅道：“你真要我教你那些，要知道我認真起來可是不會可是很嚴厲的，你可受得住？”現代的知識係統而繁雜，若真從頭學起，任務不可謂不繁重，她必須事先提醒他。 曦兒沒有說話，隻是小小的腦袋重重地點了點頭，稚嫩的臉上一片鄭重。抬起白嫩的小手，伸出小指，對肖瀟認真道：“我不反悔，你也不可以反悔，我們拉鉤。” 肖瀟見此，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拉鉤，還真是小孩子才會有的舉動，肖瀟不由得懷疑方才所看到的那個聰明銳氣的孩子是不是他了。伸出小指，勾上那隻白嫩的小指，肖瀟淡淡地笑：“拉鉤，不反悔。” 拉鉤，一個甚至算不上鄭重的承諾，在這一刻或許並未引起任何人注意，然而，在未來，卻開創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 據史書記載，曾有大臣無意間問起那一個開創了盛世隆年的千古帝王，他一生中對他影響最為深遠的人與事時，霸氣狂囂的帝王遙望著天際，眼中流露出少有的懷念，幽幽道：“那一次拉鉤，改寫了朕的一生，可惜那個與朕拉鉤的女子已經永遠離開了朕。” 大臣迷惑，多方打聽帝君口中的女子的身份，終究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