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應蓮夜訪
須知,丫鬟喝主子親自倒的茶,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何況那個人是冠著囂張跋扈的七賢莊大小姐。小棗登時啞口,朝爻蘭緋悻悻地笑。
爻蘭緋朝她麵前又遞了遞,示意她接。
小棗嘿嘿一笑,心道小姐已經變了已經變了,不會怪罪不會怪罪,才小心翼翼地接過杯子來,邊喝還邊小心地用眼角瞟爻蘭緋的臉色。見爻蘭緋麵無異色,方安下心來。暗道小姐果然變了,若是放在從前早就發難了。
爻蘭緋豈會不知她的小動作,也不多解釋什麽,由著她去想。
起身便要去床上注意,尚有幾日時間便要前往青州城,她需得將身子完全養好。正朝床邊走,眼角一抹異色卻將注意力吸引了去。
斜上頭,高於頭頂半個頭之處,自房梁上垂下一盞吊蘭。兩個巴掌大托盤上,嫩綠肥壯的葉,長直的莖頂青白色的花冠,黃色的花萼,亭亭玉立,清雅秀美,宛如清風中輕輕微笑的仙子。
很是像現代的吊蘭,美則美已,隻是放置在她房裏顯得很是突兀,何況她從未命人裝過這東西。
鼻尖動了動,一股清淡的幽香縈繞在鼻尖,爻蘭緋慢慢擰起了眉頭。
那是什麽?爻蘭緋回身問小棗。
小棗尚對方才爻蘭緋為她倒茶一事心有餘悸,此時爻蘭緋問話,她自然有問必答,當下加緊道:“那個是吊仙,今兒個早上才裝上了,聽說是西西臨特有的花,我朝很是稀有的,隻有王爺這般地位的王府才配有,卻是很受歡迎,因為它散發的香味有靜氣安神之效,很多人想要都要不到的。”
小棗說這話時可得意了,小鼻子牛哄哄地朝天甩啊甩。嘿嘿,我朝稀有,小姐得了一盞,那可了不得。
爻蘭緋聽此,非但沒有小棗預想的高興,眉頭反而擰得更緊。越是稀有,越是難以把握,危險性便也越高。當下爻蘭緋便有比劃:誰拿來的?
“阿離,說是小姐傷勢未愈,阿離說她問傅大人要來的,說有靜氣安神之效,對小姐養傷有好處。”
離鶯?爻蘭緋神色一凜,如果是她……
撤下去。爻蘭緋皺眉朝小棗比劃道,不顧她嚷嚷著可惜浪費,比劃道:立刻撤下去。
夜色迷醉,黑暗將光線一步步吞噬殆盡,抬眼僅能分辨出錯落的黑影,失了真實的麵目。
可謂真正的月黑風高。
萬籟俱靜,所有白日的生息皆已沉澱下來,徒留無邊的夜色在張牙舞爪。
亥時,已是安眠的時刻,涵王府書房的燈火卻依舊通明,牆上印著一道氣勢逼人的身影,一條筆形的的黑影印在旁邊搖搖晃晃,似乎書房內之人仍在執筆奮戰,不眠不休。
一室靜寂。
突然,一道豔色唰地從窗口劃入,尚未看到來人麵目,便聽來人魅惑之極的聲音劃破一室的靜寂:“帝,多日不見,可有想本公子啊……”
一句調笑還沒能能道盡,但聽嗖的一聲,眼前一道銳利的寒光閃過,來人本能地將臉一扭,隻得堪堪避過。
定神一看,隻見來人一身紅衣,妖媚的臉惑人之極,丹鳳眼間盡是風流之態,手中還握著一把桃花扇。而貼近他臉龐處,一把玄鐵金刀直插入他身後的牆內,刀身幾乎沒入一半,懸在虛空外的刀下,一縷碎發飄飄蕩蕩地落下,再看來人耳際的一縷發的發端整齊的斷口,顯是從他耳際削下的。
來人將桃花扇一收,心道好險,差點把命就給這地交待了,隨之怪叫道:“本公子知道你想我,也不用給個這麽特別的方式來歡迎吧?”
房內,濮陽帝端坐在案前,薄唇緊抿著一言不發,麵色陰沉無比,周身散發著令人退避三舍的森寒之氣,在跳躍的燭光中顯得猶為驚人。
一看濮陽帝的臉色便知他在壓抑著怒氣,來人理了理身上的紅衣,妖嬈走來,邊道:“怎麽,誰惹我們俊美無雙的涵王殿下了?說來聽聽。”
濮陽帝聽此,死死盯著他,沉聲道:“應蓮,誰允許你動她的!”冰寒的聲音迸射出凜然的殺氣,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肅殺洶湧。
濮陽帝竟對他指名道姓!應蓮隱隱感覺到不對勁,要知道他二人相識三年,共事三年,濮陽帝上次直呼他姓名的時間他都已回憶不起,如今竟然直呼其名。先前曾料想過濮陽帝對那個人的不一般,卻沒想到他對她的在乎遠遠超乎他的預料,當下眉峰皺了起來,正色道:“她會壞了我們的大事,留她不得。”
豈知濮陽帝聽到他的話非但沒有因他的話而有所鬆動,反而臉色變本加厲地沉了下來,冰冷的眉宇間迸濺出淩駕於命運的輕蔑,冷哼道:“本王之事,不可能因一個女人而動搖。”
擲地有聲,鏗鏘有力,字字蘊含著叫人信服的威懾力。
刹那間,應蓮以為眼前他看到的是坐在最高統治禦座上的王者,那強悍而逼人的氣勢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
應蓮險些就被他鑿鑿的一句話說服,然而想到在天涯穀中看到的一切,光芒萬丈的帝王星幾近被陰雲吞噬,想到陰雲代表的意義,著實不可不防。當下兩手啪地一聲大力拍在案上,應蓮直直看著對麵的濮陽帝,一字一句道:“你現在已經被她迷惑,已經被她動搖了,她根本就是一個不詳之人,不僅會毀了你,隻怕還會牽連萬千的無辜百姓。當局者迷,你現在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