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落井

  真正接觸後會發現,孫玲麗跟自己預想的那樣,其實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只是太注重於面子問題,很多事情寧可咬著牙忍受,也不願意向別人透露半分。哪怕求助可能會獲得便利或者希望,她也會選擇硬生生的自我承受。


  突然感覺自己跟她有些相像,除去一些細節性,其實他們都算是要強和倔強的人。所以聊起天來兩人不自覺的就少了份拘束,多了份信任。從家庭狀況聊到工作,江宛夢得知這次的度假村開發項目,她也參與其中了。


  當然,她並沒有將自己真實的身份告訴對方。怕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再次產生距離。對她來說,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陌生人要好得多。不知不覺聊得太晚,倆人才就近分開。


  離家的路並不遠,江宛夢打算徒步回去,這樣可以讓飽飽的胃做個消化。夜幕下,霓虹燈接替了白晝的日光,在林蔭樹下投下一排排的倒影,晝夜的交替在這裡顯得似乎不那麼明顯,夜色的降臨並沒有妨礙白日的繁忙,路上的行人依然不減,來去匆匆。


  江宛夢的步伐悠閑而輕鬆,似乎好久沒有這般充實了,想起那個遠方的人,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摸出手機,盯著熟悉的號碼,心中竟有羞澀和忐忑。人行道的綠燈亮起,腳步剛邁出去,隨著一聲驚呼聲,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扯過去,緊接著跌入一個結實的懷抱。因用力過猛,鼻尖撞在對方的胸膛上,生疼。


  遠去的轎車速度太快,還未來得及看清就消失不見。


  「天哪,太險了!」


  「是啊,真嚇人!」


  「現在的女孩子啊,走路喜歡玩手機,這大馬路上的……」


  「哎,年輕人啊,多危險啊這是!」


  「這車子也真是,路過還開這麼快,趕著去投胎啊!」
……

  入耳一片驚嚇過後的議論聲,不遠處,幾個飯後散步的目擊者心有餘悸的一翻指責和議論。江宛夢一顆魂飛魄散的心還在遊盪中,身邊的男子將她拽到一邊的人行道上,「你不要命了!」


  熟悉的聲音,帶著低吼,才將受驚的人喚回:「玄繼!你怎麼在這裡!」


  「還問我怎麼在這裡!大老遠就看見你埋頭橫衝直撞的!」男人心中也是驚魂未定:「大晚上的不好好走路!想什麼呢你!」跟朋友門道完別,無意中竟然看見多日未見的身影,心中閃過一絲竊喜。


  見她心情愉快,竟不忍打斷,默默的看著她良久。卻眼見她命懸一線,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將她護開,心中湧出一種失而復得的后怕。剛還帶著點的醉意,被瞬間沖淡。


  江宛夢臉一紅,幸好路燈下看不仔細她的臉,總不能告訴他,剛剛讓她分神的是因為對某個人的思念。「想工作上的事呢,你都不知道,好多東西對我來說有多陌生。」無奈,只能扯了個謊,心中對玄繼默默的道了個歉。


  「再怎麼樣,也不能拿命開玩笑,你……」話還沒說完,身邊的女人突然著急的叫了起來。


  「糟了,我的手機!」指著「案發現場」被碾成七零八落的手機,江宛夢心疼的喊道。


  玄繼瞥了一眼可以標本做古董的手機,「壞了就壞了吧,人沒事就好。」左右看了看,又道:「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在路上晃悠,小繆呢?」他知道厲冷堯出差了,但她也有專有的司機,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壓馬路。


  「我現在自己開車上下班了,讓小繆送來送去的,我怕別人懷疑。」誰一個打工的天天有司機接送的。


  「你還真當回事了。」


  「那當然。」


  「說說吧,怎麼這麼晚還在.……」手指點了點四周。


  江宛夢心想,今天出門的時候真應該看看黃曆,進了一趟警局不說,走個路還差點把小命給送了。於是,她將自己的英雌救美事迹給玄繼講了一遍,聽得對方一個勁的咂舌。一直覺得她是個與眾不同的人,還真是特別的與眾不同。


  「對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說這幾天都在醫學研討會嗎?還有……」再次靠近他聞了聞:「你喝酒了?」


  「今天結束后,剛好跟幾個朋友一起在這附近吃飯,稍微喝了一點。」


  江宛夢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抬頭望去,還真是有個挺大的飯店,「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可惜不能以身相許了,怎麼辦?」緊張過後化為輕鬆,沒有多慮的開起了兩人習以為常的玩笑。


  俏皮可愛的模樣讓男人失了神,但清醒的神志容不得他的心思過多的糾纏,忍住伸向她臉頰想捏捏粉嫩的衝動,改為揉了揉長發,喃喃道:「看來今生的債得下輩子還了。」


  「什麼?」女人沒聽清,歪著腦袋詢問。


  「沒事。走,我送你回去。」


  江宛夢總覺得今天的玄繼有點怪,至於是哪裡怪她說不上來,玄繼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他是那麼的陽光,那麼的善解人意,可為何她剛剛竟然在他眼睛里看到一種叫憂鬱的東西。仔細想了想,興許男人喝過酒以後大都是這個樣子吧,也就未再做多想。


  路燈下,漸行漸遠的雙雙身影慢慢的淹沒在交叉的燈光下。不遠處,誰也沒有注意到,昏暗的角落,停著一輛前一分鐘忽閃而過的車子。車裡坐著一個女人,披肩的長發將臉龐一半蓋住,黑色的墨鏡與墨色的夜晚融為一體,致使看不清女人的長相。


  但因計劃的失敗,女人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手背的青筋因為過度的用力明顯的突出,彷彿手中的方向盤隨時會因為可怕的力量而掰斷。仇恨的眼光死死的盯住遠去的身影,心中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腦中經過了長久的一翻縝密的思索后,似乎想到了某件令她滿意的計劃,一改方才的陰霾,嘴角浮出一抹陰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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