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棄

  傳承了中華傳統建築的特色,一幢幢具有鄉村風情的別墅,坐落在蒼翠聳立中,安靜為依,大自然為伴,遠離了都市的所有紛擾塵囂,寧靜悠遠的感覺讓人心曠神怡。放眼墅內,白色大理石明亮如鏡,與碩大的華麗水晶燈遙相呼應;精美的實木傢具刻畫出了歐式的風格氣息,中與西的結合,白與黑的映襯,雖落入俗套,卻不妨礙彰顯其富麗堂皇和雍容華貴。


  客廳落地窗下,黑色實木堆起小小的台階,連接著一處精緻的院落。雖已入秋,卻因從不將四季交替置於眼中的頑強的生命力的存在,而將此處點綴得依舊的春意盎然,多少為這奢華空寂增添了一絲活力。藤編的矮几上,放著一杯剛沏好的咖啡,徐徐的冒著煙,曲折翻騰的弧線模糊了鞦韆上那抹落寞的身影。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捻過杯耳,抿一口咖啡,再放回矮几。自始至終不曾抬頭,目若秋水沉浸於書中的文字,唯聽見手中書頁翻動的聲響。一切噤若寒蟬般萬籟俱寂,不知是不忍還是不舍。


  三個月了吧,自她嫁進厲家三個月來,每日的百無聊賴竟已習慣。從未料想有朝一日住進如此的別墅,更未料到是如此般的生活,與她素昧平生的那個男人,卻成了與她同床異夢的枕邊人。


  那夜,他幾乎是用踹的方式踢開了房間的門,白色的襯衫領口大開,濃重的酒氣放肆的噴洒。縱使男人生得一副如此好看的皮囊,這樣的舉動也讓她心生厭惡。毫無預警的侵入和瘋狂的發泄,彷彿一頭欲求不滿的野獸,將人類最原始的慾望演繹得淋漓精緻。


  第一次的美好,全然被無助的眼淚和撕裂的疼痛取代,加之日後的心有餘悸,自那日以後,男人並未再出現,卻反而讓她覺得他的不出現是一種解脫。


  恍惚間,一滴晶瑩剔透打落在白色的書頁上,瞬間蔓延開來,緊接著,兩滴,三滴.……漸漸濕了手中的書。抬眼望去,原是昏暗沉悶的天氣終是忍不住撒下了秋雨。入秋的天氣,僅以單薄的衣服遮體,雨水打在身上透著冰涼。


  合上書,想進屋避避,卻突然間對秋雨的透涼產生了喜歡,落在身上,侵入骨髓般叫人清醒。將書置於一邊,頭輕輕的靠在鞦韆的繩索上,雨水終是順著清秀的臉頰滾落,顯得越發的清冷。


  正將窗戶一一關好的章如梅,尋見院中單薄的身影后,有些氣急敗壞,忘記了主僕之儀,不由分手直接將她強行拽進客廳里。浸濕的拖鞋在光亮的地磚上留下排排的水漬。


  章如梅邊用毛巾替她擦拭著頭上的雨水,邊輕聲斥責:「下這麼大的雨,怎麼不進屋躲一躲,這要生病了有個好歹可怎麼辦!」歐陽宛夢沉默著笑了笑,雖是呵斥,卻聽起來叫人心暖。對方立感自己的態度逾越,立馬語氣軟下:「少夫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你著涼,萬一厲少爺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啊。」


  嘴硬心軟的人兒啊。


  歐陽宛夢沖她會心一笑,有些蒼白的小臉立顯出病態的氣息:「章嫂,這裡沒有外人,何必這麼生疏。」將冰涼的小手握住她略顯粗糙的手,「需要向誰交代呢?他嗎?他根本不會在乎我的生死,不是嗎?」語氣平靜得似絕望。


  觸及此話題,章嫂不免心中泛酸,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說服自己道:「冷少爺他並不壞,興許有一天他自己想通了就會來找你了呢。」不管外面的傳言如何,既是被少爺派過來,她既是厲家的少奶奶,她當盡職盡責。縱然其中有讓人好奇的的恩恩怨怨,也不該是自己有資格管的。


  人跟人之間的相處,時間多了,心裡難免會動情。這個女孩兒,身上不存在嫁入豪門的驕橫霸道,對她的禮讓和尊重皆看在眼裡。被自己的丈夫新婚之後丟在這遠離市區的地方,沒有哭鬧,安靜得一如往常。有時候看到稀奇的小玩意兒會開心得像個孩子,心情煩悶的時候,會對著她說著自己小時候開心與不開心的事情,說起她那病床上的母親。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也許是對逝去的女兒的感情寄託,除了對主子的聽從,多了一份對孩子的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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