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滑溜溜的荷包蛋最討厭了
「爸爸，我餓了，這是什麼東西？好香啊，魘可以吃嗎？」
正蹲在地上哼著小曲，用自製的筷子攪著鍋里的手擀麵，金山聽到魘的聲音突然一愣，放下筷子迅速轉過身去。
「魘，你醒啦。」
看著還穿著睡裙的小蘿莉，金山的腦中閃過萬千念頭。
該怎麼跟魘解釋呢，直說？說因為她是妖氣感染者的緣故，所以要帶著她離開。不，不行！魘還這麼小，我不允許任何威脅強加在她身上。
難道要騙她？可是應該用什麼理由呢？
苦惱地摸了摸鼻頭，金山突然發現，儘管他已經做好了禮物來討小蘿莉歡心，但真到了面對現實的時候，他突然很害怕，害怕選錯理由說錯話，害怕魘會傷心難過，害怕魘會因為自己把她帶離艾薇兒而恨自己。
「爸爸，魘的小肚肚都餓扁了，不信，你看。」
看到爸爸愣在原地沒有說話，魘挺了挺穿著睡裙的小肚子，小手還摸著睡裙上的小熊圖案畫了個圈。
「恩恩，我看到了，爸爸現在就給魘盛一碗好吃的手擀麵，可不能讓我的小天使餓著。」
點了點小蘿莉小肚子，金山轉過身去，既然一時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不如先拖一拖，先用禮物吊著小蘿莉，等真要離開魔導大陸的時候，再向她解釋。
放下了心思，金山迅速給小蘿莉盛了滿滿一碗手擀麵，噴香的熱氣撲在臉上，金山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接過熱氣騰騰的手擀麵，小蘿莉認認真真的盤坐在地上，拿起了架在碗上的筷子，因為前段時間金山一直在給母女倆做中國菜吃的緣故，所以小蘿莉早已習慣了這種特殊餐具的用法。
又盛了一碗，轉過頭來，金山注意到小蘿莉並沒有開吃，只是拿著筷子盯著小桌子上的手擀麵，一個勁的吞口水。
「魘，怎麼了，很燙嗎？」
盤坐在地上，金山疑惑著伸出手指。
「不是的，魘只是想等爸爸一起開動。」小蘿莉抬正了臉蛋，紫色的雙瞳中滿是依戀。
伸向湯碗的手指不由得一停，隨後抬起輕輕的點在小蘿莉的額頭上。
「謝謝你哦，魘。開動吧，不用客氣的。」
收回了手指，金山靜靜地看著小蘿莉趴在小桌子上扒拉著麵條，小嘴撐得滿滿的，肥肥的腮幫子一動一動。
湯碗飄出的熱氣撲在臉上，金山突然感到眼角有些濕潤。
也許是覺察到了金山並沒有開動，大口吸溜著麵條的小蘿莉突然抬起頭來。
看到魘抬頭，金山連忙低下頭來，手中的筷子連撥幾下，筋道的手擀麵滑入嘴中。
見爸爸已經開動了，小蘿莉也沒在意剛才的事情，繼續低下頭跟滑溜的麵條搏鬥。
嘴裡一下一下緩慢的咀嚼著塞滿口腔的麵條，把臉埋在湯碗里的金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噴涌的淚水奪目而出，劃過臉頰，從下巴滴落到碗里，為有些清淡的湯麵增加了略微的鹹味。
自從上次金山承認了跟艾薇兒的關係后，魘就認定了他爸爸的身份，小蘿莉每次吃飯前都會等到他來后才會開動。而金山因為忙於製作武器的關係，對母女倆一直有些疏離，經常是能在屋中解決就餐問題就在屋中解決，所以小蘿莉經常是等到飯菜都涼了才在艾薇兒的勸說下開動。這也是他那幾天沒有發現小蘿莉突然陷入昏睡的原因。
想到這裡，金山感到一種深深的自責感從心底升起。
魘需要的並不多，只是一點陪伴，一點關愛而已。從小就沒有爸爸的她在有了金山這個爸爸后，恨不得天天跟爸爸黏在一起，然而懂事的她知道，爸爸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隨意去打擾爸爸。
於是一起就餐便成了魘最期待的時候。而他卻連魘如此卑微的願望都不能滿足。
自己果然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自責一句，金山緩緩抬起頭來。
小蘿莉正拿著筷子艱難的跟碗里的荷包蛋搏鬥著。雖然習慣了筷子的用法，但因為手指力量較弱的緣故，還是不能將整個荷包蛋夾起來。
看到小蘿莉因為夾不起荷包蛋急得鼻頭掛滿汗珠，金山不禁抿嘴一笑，筷子伸出，將油滑的荷包蛋整個夾起，直接遞到小蘿莉嘴邊。
「謝謝爸爸。」
小蘿莉懂事的謝了句，眯著大眼睛開心的大口咬著夾到她嘴邊的荷包蛋，油黃的糖心粘在嘴角上，樣子說不出的可愛。
「慢點吃，魘，不夠爸爸這還有。」
伸出另一隻手幫小蘿莉理著粘在小臉上的頭髮，金山感到一種很特別的幸福感從心扉流出，如糖一般，如蜜一般，將他整個身心全部融化。
突然之間，金山覺得這次逃亡之旅其實並不討厭，自己終於有了大把的時間用來陪魘，不管前方的道路有多挫折，只要有魘陪著，一路都會是美景。
父女倆吃完晚餐，已是接近午夜。金山忙著收拾著餐具，魘則挺著鼓鼓的小肚子圍著整個塔樓頂層轉了起來。
睜著大眼睛，魘看著巨大的縱橫嚙合的齒輪不停的驚呼，從出生就一直住在安林小鎮里，她還從沒見過如此巨大複雜的機械。
小巧的身體在齒輪間左拐右拐，不多會兒，萌萌的小熊睡裙上便擦滿了油漬。
一直進到最裡面的隔層，魘的腳步停住了，小腦袋高高抬起，紫色的塔羅眼盯著頭頂的壁畫猛看。
盯著盯著，人首蛇身穿著華麗宮裝的女媧，在小蘿莉的紫色眸子里好像活了般，白色的蛇尾輕輕遊動，纖細的腰肢將她的身體緩緩送到魘的眼前。
與此同時，女媧一直緊閉的雙眼突然出現了兩道琥珀色的光痕，光痕不住的閃動，如同破繭的蝴蝶，掙扎著想要睜開，卻似乎被某種力量禁錮了，始終抿成一條縫。
看著想要睜開眼睛的女媧，魘的紫色眸子里快速閃過一幅幅星圖。
光影炫動，撲朔的紫光突然一停，一副雙魚追嘻的星圖成為了定格。
在雙魚座星圖出現在魘眼中的一瞬，女媧掙扎的雙眸終於睜開了。
琥珀光輝如流沙般迅速刷過小蘿莉身旁的一切事物，肉眼可見，一層灰濛的石質外殼開始在周圍的齒輪上蔓延。
愣愣注視著小蘿莉眼中的雙魚星圖，女媧彷彿秋水一般的完美面孔突然變了，一絲懷念更像是懷戀的感情爬上了她的臉龐。
「伏羲，是你……」
「魘，你在哪呢，回來了，爸爸有禮物給你。」
金山的聲音突然響起，像按下了膠片放映器的開關一樣剪斷了女媧的影像。後面的話也來不及說出，周圍已經石化的事物也統統退潮般的恢復了正常。
身體一顫，小蘿莉仰視的大眼睛中終於出現了神采。
「哦！」
應了一句，魘盯著頭頂的女媧像疑惑的看了一眼，便轉頭離開。
一路拐拐扭扭，小蘿莉的睡裙上又多了不少油漬。
剛剛來到燈光照到的地方，急著趕回爸爸身旁拿禮物的小蘿莉突然停住了。
視線下移，直到這時，魘才注意到小熊睡裙已經變成花裙子了。
「怎麼辦，弄髒了睡裙，爸爸會討厭魘的。」
越想越委屈，小蘿莉再也摟不住快要得到禮物的興奮感，小嘴一癟，剛才的快樂隨著墜落的眼淚一起流失了。
聽到魘的哭聲，金山的心臟驟然一緊，顧不得把禮物藏在被子下面，抓著便迅速跑到她的身邊。
「魘，你怎麼了，是嚇到了嗎，還是想媽媽了。不哭不哭，有爸爸在，沒人能欺負魘。」安慰的拍著小蘿莉的肩膀，金山的大腦迅速轉動。
難道魘已經發覺了，也對，突然置身在如此陌生的環境里，感到害怕和想媽媽都是應該的。
「不似的，似…555…似魘把衣服弄髒了，對不起，爸爸。」
聽到這個意外的回答，金山驀然一愣，連忙視線后移。
小蘿莉的睡裙上果然沾了不少黑黑的油漬，只是剛才他太擔心了，所以沒注意到魘衣服的變化。
「這丫頭，好粗的神經啊。」
再次感慨一句，金山對小蘿莉神經異於常人已經多見不怪了，記得初次見到小蘿莉的時候，她就坐在凳子上一直看著自家的花攤，而對周圍路人躲避妖獸追殺的混亂景象毫不在意。
沒想到突然置身在陌生的環境里，魘還依然保持著她的粗神經。如果是普通的孩子，早就哭著喊著找媽媽了，只有魘，會因為弄髒衣服而難過，而不會因為離開熟悉的環境而傷心。
「哈哈，魘，不用難過的，爸爸正好給你做了一件新衣服，來，除了衣服，還有別的禮物哦。」溺愛的抱起渾身髒兮兮的小蘿莉，金山抓著禮物走回燈光下。
放下小蘿莉，金山直接把禮物的包裝打開來。
小蘿莉抽抽鼻子，小手抹抹淚水，才接過金山遞過來的衣服。一看清手上的禮物，梨花帶雨的小臉上便綻放出最美麗的笑顏。
「謝謝爸爸。」
禮貌的謝了一句，小蘿莉直接在被褥上換起衣服來，金山則迴避地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