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上個時代的女人

  「哇啊，好險。」


  感受著身後的「魚」組織二人組走遠，金山重重舒了口氣。


  比起「離」組織來，「魚」組織算得上是一個善意的組織，但一想到「魚」組織此行的目標也是來尋找魘，金山就對它提不起什麼好感來。


  「艾薇兒說過，維多利亞港在魔都更東的方向，似乎要穿過安第斯山脈才能到達，現在抓緊趕路的話，天黑之前應該可以趕到魔都。」


  想著，金山裹了裹黑袍，向著魔都的方向快速跑去。


  在金山離開安林鎮的同時，臨近城堡的柔和千楚突然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水蜘蛛，你感受到了嗎？似乎是妖力的波動。」


  聽著迷霧裡傳來的腳步聲，千楚凝了凝神。


  「是的，確實是妖力。千楚，看來我們此行不會寂寞了。」


  感受著迷霧裡未知的力量，柔的雙手輕輕結印，一簇簇似雲如煙的輕紗從她的身上迅速脫落悄然融於周圍的空氣中。


  「那個是……方空。」敏銳的察覺到了水蜘蛛身上的妖力波動，千楚晃晃腦袋，將身後的白色劍匣拿下放在一旁。


  運轉著妖力，聖言迅速地穿行在霧氣中，藍色的以太眼不斷收集著沿途「她」留下的痕迹。隨著靠近，他臉上的陰霾越來越重，一絲絲暴戾已經悄悄爬上了他的眉眼。


  「該死，妖植者怎麼可能跑那麼快，只要讓我看一眼就好。」埋怨著金山的逃跑能力，真實年齡只有十歲的聖言再也掩飾不住屬於孩童的任性，咬著牙齒罵出聲來。


  再一次經過一幢高高的塔樓，聖言突然停了下來。


  「不，不對，這裡的痕迹，我剛剛見過，也就是說，我似乎在繞圈子。」盯著高高的塔樓，聖言的眉頭輕輕皺起。


  「地形改變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答案是有東西干擾了我的方向感。」想著，聖言轉過腦袋，將視線放到眼前的迷霧上。


  「似雲如煙，沙薄如空。好奇特的輕紗，竟然能跟霧氣完美的融在一起，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妖術。雖然妖力波動非常隱晦，卻躲不過我的眼睛。」方空的信息準確的被聖言捕捉到眼中，一同被捕獲的還有連在方空上，來自於施術者的妖力。


  「雖然不知道是哪方勢力介入了這次任務，但既然打擾了我追捕「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難得的露出些孩子氣，聖言決定先會一會施術者，再去追捕目標。


  藍色的妖力線清晰的映在瞳孔中，聖言循著妖力的痕迹向著妖力的匯聚點走去。


  「來了。」通過漂浮在空氣中的方空，柔偵察到了來人的蹤跡，令她意外的是，來人在兜了一圈后竟然直接發覺了完美融入霧氣的方空，此刻正徑直向她走來。


  「會是誰呢？」聽到了水蜘蛛的提示，千楚睜大了黑色的眼睛，定定地望向霧氣。剛才水蜘蛛已經向他解釋了自己的推測，聽到來人很可能是「離」組織成員，他的心中充滿了好奇。


  瘦小的身影在模糊的霧氣中漸漸清晰，等到看清了來人的樣子，千楚的眼睛已經睜大到了極限。


  「這就是……「離」組織的成員！？水蜘蛛，侏儒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被聖言意外的身高嚇了一跳，千楚忍不住吐了個槽。


  沒在意千楚的揶揄，聖言在距離他們兩人五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奧！原來是「魚」。」一眼就認出了施術者的身份，灰色的陰陽魚斗篷，黑色斗笠是「魚」組織的常規制服。


  「沒想到「零」組織把情報也賣給了你們。」看到了千楚手中的黑色指示器，聖言對這次任務出現了其他勢力的原因瞬間瞭然。


  「我也很意外啊，沒想到「離」組織會吸納小孩子作為成員。」聽出了聖言刻意掩飾的童音，柔輕輕的脫下了頭上的斗笠。


  如雲的黑色長發掙脫了斗笠的束縛傾瀉而下，俏麗的發梢打著捲兒在靠近地面的地方輕輕飄起。精緻的耳垂上，白色的玉魚吊墜含在上面。


  「隨意說破別人的身份可是不禮貌的事情。」看到了柔額前髮髻上的白色孔雀發箍，聖言的嘴角微微翹起。「我說的對不對，上個時代的女人。」


  「你怎麼知道的？」神色一冷，柔隱藏在斗篷下的雙手不由得攥起。


  「孔雀發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一百多年前，貴族女性常用的髮飾。因為古老的傳統，貴族女性生下來便不允許修剪頭髮，為了不至於頭髮過長搭落在地，靈巧的工匠製作了孔雀發箍。帶上它，髮絲末梢會被一股力輕盈地拖起，從而避免了髮絲搭落在地的尷尬……」說著，聖言將頭上的兜帽輕輕脫下。


  「啊……你竟然是個孩子，怪不得那麼矮！」一看到聖言的真實面目，千楚就激動的跳了起來。


  沒有在意千楚的一驚一乍，聖言將藍色的以太眼對向柔，這個女人的身上有著明顯的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痕迹，這也是他會斷定柔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原因。


  「那是，以太眼！」對上聖言的眼睛，柔突然愣住了。


  「呃！？你見過以太眼？」看到柔的反應，聖言忍不住問。


  「怎麼會？那明明是姐姐的眼睛，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個孩子身上？難道姐姐已經……，不，不會的，姐姐是全天下最有智慧的人，怎麼可能輕易死掉呢！」搖了搖頭，甩掉那個令自己絕望的想法，柔看向聖言的眼中多了些凝重。


  「不回答嗎？無所謂，你的反應已經給了我答案。這雙眼睛的初代擁有者你應該看到過，對不對？」指著藍色的以太眼，聖言饒有興趣的說道。


  抿著嘴，柔沒有回答。作為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以太眼的人，她知道跟擁有以太眼的人交談，最好不要暴露過多信息。


  因為以太眼能夠通過收集支離破碎的信息從而洞穿一個人的秘密，這是它的能力之一，也是為什麼以太眼擁有者從來都是智慧卓絕之人的原因。


  「看來你很了解這雙眼睛，我對你的身份感到好奇了。」柔的沉默並沒有惹惱聖言，相反，看到她刻意避免與自己交流，聖言臉上的好奇心更重了。


  「水蜘蛛，我們真得要跟這個孩子動手嗎？」看著身高只到自己腰間的聖言，千楚有些為難的問。


  紅色的日月耳墜掛在耳垂上，在聖言稚嫩的小臉上映出一團妖異的冷光。


  再次感受到千楚的輕視，聖言終於忍不住了。


  「我說，黃頭髮的，長得高很有用嗎？我估計你十歲的時候還沒我高呢。」


  「黃頭髮的，你是在說我嗎？」指著自己，千楚看了看周圍的幾個人，水蜘蛛是天然的黑長直，而那個小孩也留著達到腰間的白金色頭髮，貌似在場的人中只有他自己是黃色的短髮。


  「對，就是你，看不起小孩子是吧！從剛才就諷刺我是侏儒，不得不說，你成功讓我生氣了。」


  鼓著腮幫子恨恨的看著足有他兩倍高的千楚，聖言的小臉因為憤怒染上了不正常的紅暈。


  「對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慌忙的彎著腰道歉，千楚對自己冒犯了一個小孩子感到萬分的自責。


  「哼，別以為道歉就行了，惹怒我的人，我一定會讓他內痛萬分的。」撇撇嘴，聖言將以太眼對向千楚。一股詭異的瞳力波動閃過，看著緊張的千楚，他的嘴角露出些笑意。


  被以太眼盯著，千楚突然感到頭皮發麻，似乎有一種未知的力量正在透視自己的身體，靈魂中傳來一股深深的戰慄。


  「想不想知道你哥哥是怎麼死的？」


  突然，一股充滿魔性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千楚表情一愣，雙瞳竟有些潰散。


  「千楚！」


  一聲炸響，千楚從莫名的恍惚中后驚醒過來，後背一涼，衣服竟不覺中完全被冷汗浸濕了。


  「千楚，不要聽他的話，以太眼的能力之一，言靈，能夠洞悉一個人內心最深處的秘密，並且可以通過對話影響一個人的心神。所以，不要聽他說的任何話。」及時的叫醒了心神被影響的千楚，柔的雙手從斗篷下伸出，十字交扣，結了幾個複雜的印。


  「織?綾。」嘴唇輕吐，一條白綾從腰間飛出，向著聖言纏繞而去。


  准天位的妖力，應該沒什麼棘手的妖術，只要用綾抓住他就好了。想著，柔將全部心神都集中到綾上。


  看著向自己纏來的白色匹練，聖言甚至連躲一下的意思都沒有，靜靜的看著遠處凝神的柔，心中對她的身份卻來越好奇。


  白綾穿過霧氣，特意在聖言的周圍纏繞了幾圈，才驟然收緊。


  幾聲嘶響，柔只看到模糊的紅影從聖言的身旁閃過，纏在他身上的白綾突然「斯拉」一聲斷裂開來。


  「眼，為什麼走那麼快？離說過，不允許你離開我太遠的地方。」身體如蛇一樣從地上緩緩撐起，蛇男看著眼的臉上有些埋怨。


  看到突然出現的蛇男，柔的臉上露出些驚訝。


  沒有任何徵兆，方空也沒有傳回相關的信息，這個男人就像憑空出現一樣，用詭異的紅影割斷了自己的白綾。


  「是不是在想，為什麼你的術沒能偵察到蛇男？」看到柔臉上的驚訝，聖言孩子氣的眨了眨眼睛。


  「為什麼？」忍不住向聖言追問，說完后，她的心中一陣後悔。


  「不要露出懊悔的表情，你的秘密，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女人，我已經知道了。但目前看來，這似乎並不是你內心最深處的秘密，所以，言靈已經基本不會對你生效了。」說著，聖言輕輕彎腰抓起落在地上的白綾。


  「絲做的，很特別的絲，能夠傳遞妖力的絲線，不屬於任何一種我目前知道的妖脈顯輪。很顯然，你應該是某個上個時代就滅絕的聖妖家族的後裔。」將白綾隨手扔到地上，聖言看著柔露出幾分玩味。


  「但我更好奇的是，你是怎麼存活到現在的，據我所知，好像還沒有哪個術可以將一個活人徹底封存一百年的。」


  「你的話題跑偏了，告訴我方空沒能發現你旁邊這個男人的原因。」冷冷的看著一臉玩味的聖言，柔將斷裂的白綾收回腰間。


  「好吧，既然你問了。」輕輕聳聳肩，聖言的手指前伸，似乎抓住了什麼東西，拇指跟食指捻著向後拉回。


  「名為方空的術，也是由灌輸妖力的絲線織成。似雲如煙，沙薄如空，確實稱得上方空二字。更重要的是，它還能完美融於空氣中，使肉眼難以辨認。」輕捻著兩指間的透明輕紗，聖言的臉上露出讚賞的表情。「同時，它還能干擾視線，引導一個人的方向感，禁錮能力可見一斑。」


  「不要廢話。」冷哼一聲，柔的額間一滴汗珠緩緩滑落。跟以太眼的擁有者交流，是一件非常耗費心神的事情，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對方的話語影響到。


  「好了，你的方空是一個不錯的術，但依我看來，還不夠完美。比如，你的方空之所以能夠漂浮，除了它本身足夠的輕柔，還有一個原因是藉助了地面散發的上升氣流。這就導致你的方空與地面間會有一個近半米高的空白區域。如果是正常行走的人類，方空可以輕易的接觸並影響他們，但蛇男不同，他的奔跑方式是模仿蛇的爬行，也就是說，蛇男的運動空間正處於方空的空白段，所以就算蛇男來到你面前，只會篤信方空偵查能力的你也不會發現他。」


  「原來是這樣。」看了一眼聖言旁邊的蛇男，柔的臉上露出恍然。


  「那麼現在，已經無法禁錮我們的「魚」組織同行，你們還要在我的前方擋多久？」聖言說著，瘦小的身體向前一步，一股莫名的威壓突然從他身上散發而出。


  感受到如同毒蛇般的威壓，柔的身體不由的一僵，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自然，能跟「離」組織的同行交流一下，我很榮幸。」


  從被聖言用言靈影響到便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千楚終於發出了聲音，一股無形的凌厲劍意從話鋒間散發出來，擊碎了聖言刻意營造的威勢。


  「奧！？很特別的力量，似乎不是妖力。」看著一旁抓著金色長劍，整個人的跳脫氣息突然不見的千楚，聖言的眼中充滿了異彩。


  「眼，我能夠殺了他們嗎？」沒有耐心繼續對質下去，蛇男寬大的長袖裡突然鑽出了幾條紅色的小蛇，吞吐著蛇信，肆意散發著屬於它們的冰冷。


  「無所謂，只要你能撐住就好。」翻了翻白眼，聖言帶上兜帽向後退了一步，「魚」組織兩人的實力也都是跟蛇男一樣的大天位初階，只有準天位實力的他是沒有資格介入這種級別的戰鬥的，即使他擁有以太眼。


  「哼，只是一群年輕人罷了，要知道，戰鬥經驗才是決定一場戰鬥勝負的終極因素，像這種沒有殺過人的聖妖者，就算是我的小傢伙們，也能輕易擊殺。」對聖言的悲觀不置可否，蛇男看著明顯年齡不大的「魚」組織兩人，眼中閃過一絲陰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