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等我來救你
第120章 等我來救你
大火是從四樓蔓延上來的，毒煙滾滾而來。
不斷有人從包廂裏跑出來，朝著安全通道跑。溫袖想起身，腳踝卻猛地抽痛，應該是剛剛被推到地上時，扭傷了踝骨。
“溫小姐，你沒事吧？我扶你走。”
林方硯伸手去拉她，溫袖拒絕了：“不行，我現在動不了，你帶著孩子跑吧。”
小女孩被眼前這慌張的一幕幕，嚇得哭起來，哭著哭著又嗆到了濃煙，咳得撕心裂肺。
林方硯環顧四周，而後將溫袖拖到了牆邊，聲音有點沉：“你等我一下。”
溫袖抱著女孩，不過才十幾秒的功夫，逃生通道便已經被火舌吞噬，出不去了……
空氣越發渾濁，她眼前一陣空眩，也不知是沒休息好，還是毒煙的影響。
淩亂恍惚中，頭頂的吊燈晃了幾下，終於承擔不了巨大重量，砸了下來。
而吊燈下，正是小女孩。
溫袖抽出最後幾分力氣，將女孩推開，吊燈摔得七零八落，幾片水晶片劃破了她的裙子，沒入大腿，鮮血如注……
“啊姐姐……你流血了，怎麽辦？”女孩驚慌失措地哭喊。
溫袖白著臉：“沒事，別怕。”
她脫下襯衫，手腳利落地將傷口包紮、纏繞、綁緊，減緩流血的速度。
林方硯回來時，手裏拿著兩個防毒麵罩。
一地狼藉與鮮血，觸目驚心。他皺了皺眉，目光挪向溫袖受傷的大腿上。
時間緊迫，他二話沒說，將麵罩扔給她：“快戴上。”
同時，又給小女孩戴上了另一隻麵罩。做完這一切，他將溫袖攔腰抱起，對著女孩吩咐：“抓緊我的衣服，跟著我。”
火從樓梯間竄進來，林方硯抱著溫袖，沿著牆根朝衛生間移動。
這段距離並不算遠，但一路也經曆了壁畫摔落、火星子亂竄等危險，好在三人總算是躲了進來。
林方硯將溫袖和女孩安置到窗戶下的牆角，打開所有水龍頭。又找了幾個拖把，打濕後堵住門縫。
做完這一切，他已經喘的連話都說不上來，隻沿著牆壁跌坐到地上，臉色慘白。
溫袖將防毒麵罩取下來，遞給他：“你快戴上，我怕你暈過去。”
火災當中，被毒氣熏暈而死的人，比燒死的人要多得多。
幸好林方硯身體好，如果換做溫袖，隻怕剛剛已經倒下了。
他如釋重負地笑，或許是臉色太白，顯得唇異樣的紅。
“我肺活量還不錯，死不了。”
他又伸手幫她將麵罩戴好，卡扣扣的死死的。
“別再取下來了。”他淡淡說：“火場之上，你沒法預料遇到的是人還是鬼，不想被人搶走的話，就把麵罩保護好。”
溫袖一怔，他這番話真實的令人無法反駁。
“哎林老師，我手機好像忘在了包廂裏。”溫袖說：“你趕緊打個求救電話，我可不想死在這兒。”
他苦笑了下，揚了揚手中黑屏的手機。
“溫小姐，我手機沒電了。”
溫袖：“……。”
她的腿一直在出血，雖然簡單包紮了下，但還是控製不住，血已經將白襯衫染得猩紅一片。再這樣流下去，即使沒被燒死，也會失血過多。
“我去窗戶邊喊喊，說不定下麵有人。”
“哎！”一直默不作聲的小女孩，此刻開了口：“哥哥姐姐，我的手表可以打電話。”
幾輛車在酒吧前急刹住，漫天火光像張牙舞爪的女鬼，吞噬了一切。
消防車正在救火，但也隻是杯水車薪。
晏遲麵無表情，雙眼通紅，雖然心髒已經緊張的快要抽搐，卻還是強撐著一抹冷靜。
陳易取來了幾套專業的消防服，晏遲抽了一件：“我也去。”
陳易想攔，卻也知道攔不住。
此刻的晏少爺，隻怕寧願被困火場的那個人是自己。
換好了衣服，晏遲拿著滅火器，剛準備往裏麵衝。
手機卻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他耐著性子接通：“喂？”
“晏少爺，是我。”熟悉的聲音，讓他的腳步生生頓住，強撐的鎮定，忽然一下子破功，他啞著聲音問：“晏太太，你還活著？你在哪？受傷了沒？”
一連串的發問，讓溫袖腦子有點恍惚，她笑了笑：“我暫時沒事，在五樓衛生間裏。”
聲音因為失血過多，越來越輕，他抓緊了手機：“好，你等著，我馬上來找你。”
掛斷電話，晏遲大聲吩咐：“五樓衛生間，架消防雲梯。”
溫袖靠著牆，麵色蒼白單薄，渾身剔透得像隨時會消失。
林方硯有點擔憂，他右手搭上她肩膀，支撐她虛乏的身體，沒話找話的聊天，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溫小姐，你居然都不暈血？真是女中豪傑。”
“早知道會遇到大火，晚上就該多吃點，就算是死，也不算虧。”
“溫小姐失血過多的樣子，還挺漂亮的。”
溫袖忍無可忍：“你好吵啊。”
總算是從蔫的要死不活的狀態，找回了點生氣。
林方硯喘著氣笑了，目光望向那小女孩，又和她嘮起了嗑：“小姑娘，以後大晚上不要到處亂跑知道嗎？外麵的壞人很多，今天要不是為了救你，我們也不會被困在這兒。”
小女孩耷拉著腦袋，委委屈屈地道歉：“對不起。”
“她才幾歲，怎麽會懂這些。”溫袖將女孩摟緊：“今晚我們若是不救她，她或許會被賣到一個山坳裏，一輩子也就毀了。”
林方硯若有所思地點頭：“是，確實就毀了。”
大火已經將衛生間包圍，牆壁的溫度也在逐漸攀升，溫袖想讓自己清醒，意識卻越來越模糊，每一口呼吸，都像是瀕死前的掙紮，頭暈目眩……
意識的最後，她隱約聽到窗戶被砸碎的聲音。
她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像是晏少爺。
*** ***
醫院裏，一切都是蒼白的，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晏遲低著頭，坐在手術室門口的長椅上，衛生間裏的那一幕，像夢魘般，在他腦海裏反複糾纏。
她蒼白的躺坐在水裏，大腿不斷地往外滲著血，融進水裏。
鮮豔、猩紅、刺目。
和十七歲那年一樣，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的血，蔓延了大半個泳池。
從那天起，他的整個世界，都鮮紅撕碎了起來。
人生似乎總在輪回。
陳易走過來，低著頭：“對不起，晏少爺。”他有負他的重托，沒有保護好少奶奶。
晏遲握了握拳，在抬頭時，眉目裏落了冷：“那個林方硯呢？”
“他受了點傷，正在包紮。”
晏遲霍然起身：“跟我來。”
病房裏，醫生正在給林方硯上藥，他的傷口不大，都是些火星子的燙傷，隻要及時護理，倒不會有什麽問題。
正包紮著，就見幾個人衝了進來。
晏遲從眾人中走出，薄唇淡淡地抿著，神色冷淡桀驁，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眼底漸漸湧上了殺意。
“把他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