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銀池已經靠近北戎。一路上她遭遇過多次北戎的暗探,甚至與舒穆羅撞上,但都被她施計避開,一直等到機關獸秘密送抵身邊,她才不再次次避讓,而是選擇了恰當的時機讓機關獸在北戎人麵前大顯神威,並且讓熊鴻錦露了臉。


    很快,南楚熊鴻錦率機關獸偷襲北戎的消息送至大燁、北戎、南楚三國君主的案頭,不到十日,機關獸侵入北戎百裏,北戎士兵節節敗退,完全不敵。


    澹台璟濤震怒,責問陵淵之前抓到的熊鴻錦到底是真是假。陵淵自然說是真的,辯稱出現在北戎邊境的熊鴻錦是南楚故布疑陣,但機關獸出現定是南楚所為。澹台璟濤並不會真的要陵淵將熊鴻錦帶至麵前查看,隻要能解決眼前的困局便好。雖然南楚與北戎爭鬥對大燁可謂是好事一樁,但澹台璟濤猜疑這是因為皇姐真的被北戎搶了去,所以南楚才會突然對北戎發兵。他心裏更加肯定皇姐的重要性,又因為私情而憂心加劇,竟然病倒了。


    董承攜太醫院眾醫為皇上診治,國事暫交誠王主理。誠王唯唯諾諾戰戰兢兢,但他的支持者們認為這是個彰顯能力的好機會,摩拳擦掌想讓他施展一番。


    陵淵隻看著他們折騰,最為關注的還是北戎方麵的消息。他又增派了五十人過去,還將北戎邊境的暗探也動起來了,不過叮囑他們如果沒有認為嘉恪殿下需要人手就不必出現,以免傷了殿下顏麵。


    董承悄悄向陵淵稟報,澹台璟濤的急怒攻心隻需服藥緩解即可,但他體內似有暗潮湧動,時急時緩,又不像是什麽毒性,但以董承多年經驗來看,時日長了損害龍體,恐有不祥。


    陵淵聽完,吩咐沈放詳查澹台璟濤身邊的近侍宮人,又問董承道:“這股暗潮能完全紓解麽?”


    董承並無把握的樣子:“下官盡力。”


    “目前能緩解麽?”陵淵凝著他,“皇上不會就這麽睡下去吧?”


    董承:“能緩解,督公放心。皇上鬱結於心的還是嘉恪殿下的下落,若是殿下能前來,皇上能好得快些。”


    陵淵一笑,瞥了董承一眼。


    董承覺得督公這一笑甚是寒涼,連忙補了一句:“要麽跟皇上說說有了殿下的消息,以做緩解……”他見陵淵似笑非笑,又迅速改口,“騙騙也可以的,都是為了皇上早日醒來,都是為了皇上。”


    陵淵收回眼神,懶得理他的樣子,董承知道這是不怪罪他了,暗鬆一口氣。董承獻寶似的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呈給陵淵:“不知嘉恪殿下在外是否能像在宮裏一樣服用暖身湯藥,下官配置了些藥丸,效用雖不如湯藥但也能暖身。”


    陵淵接過去,語氣涼淡:“你篤定本座能找到殿下?”


    董承嘿嘿一笑:“以督公之能,沒什麽找不到的吧。不過下官是覺著,若是殿下還沒找到,督公不可能安坐宮中。”


    陵淵暗暗自嘲,自己對銀池的心意有這麽明顯?連董承都看出一二?當下一眼橫過去,董承急忙辯解道:“若是沒有嘉恪殿下的下落,督公不好跟皇上交代,自然無法安坐,是吧?”


    這辯解還不如不說,一股子欲蓋彌彰的氣息。


    陵淵更懶得理他,吩咐道:“誠王若是前往探望皇上,留些心。”


    董承正色道:“下官明白,督公放心。”


    北戎境內。


    銀池已經暫時安營紮寨,裝扮成熊鴻錦身邊的侍衛,打著他的旗號在北戎行事。這個假熊鴻錦脫身不得,也知道回到真正的熊鴻錦身邊必然死無全屍,也許跟著銀池能博個好下場,於是對銀池言聽計從。


    北戎被三隻機關獸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派了使團前來求和,假熊鴻錦按照銀池的吩咐與之周旋,不僅要求北戎割讓三城,還虛張聲勢地要求北戎交出嘉恪殿下。北戎自然無法交出嘉恪,對於割地一事也無法直接答應,銀池在兩方談判期間,令機關獸的侵襲又推進了兩城,很快得到了北戎向大燁求援的消息。


    陵淵借著之前澹台璟濤對南楚問責的餘波,繼續追問嘉恪殿下的下落,且汙蔑北戎在之前求娶嘉恪殿下時偷走樞節,致使南楚懷疑北戎此次被機關獸侵襲是北戎自己設局,想引南楚和大燁入局。


    南楚很快派了探子前往北戎,直逼銀池等人。假熊鴻錦按照銀池的安排,對南楚探子且戰且退,誘其深入北戎,等南楚探子反應過來時為時已晚,有幾個被北戎捉去,更坐實了南楚入侵北戎之實。銀池運籌帷幄,將這些年來所學所想應對於眼前紛爭,從最初的略有忐忑到如今的胸有成竹,不過三個月而已。玹珪與琥珀等五人自然是以她馬首是瞻,但陵淵的人起先隻是因為陵淵的吩咐而聽從她,但現在已經對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這些消息自然也送到了陵淵手中。他的喜悅中還夾雜了幾分自豪之意,看著線報時,彎起的唇角就沒有下去過。但他也有不少擔憂,很想親身前往北戎站在銀池身邊助她護她,但宮中離不得他,即使能找個由頭去北戎,他也擔心誠王等人會趁機把控宮禁,那對日後來是得不償失。


    於是銀池收到的陵淵的來信中,就比從前多了幾許纏綿之意,流露出不少思念之情。銀池初看信箋覺得好笑,然而細看之下總有絲絲縷縷的暖意湧上心頭,字字句句熨帖著她的心,燃盡信箋時,她甚至生出了幾分不舍。


    等陵淵收到回信時,就見箋上筆走龍蛇地寫著:“不必擔憂,一路得勝之下頗有閑情,發覺北戎男子雄偉高健,麵目深朗,看著歡喜便招了兩個陪伴玩耍,甚是愜意。”


    “啪”地一聲,陵淵將這信箋拍在了桌上,驚著了一旁侍立的沈放。


    沈放就見陵淵眉目凝重了一陣又笑起來,手指敲了敲那信箋,自言自語道:“這以後可如何了得?”


    沈放不知他在說些什麽,但知道那信箋是嘉恪殿下寫的,便有些擔憂地問道:“殿下出了什麽事嗎?”


    陵淵“嘖”了一聲,說起了別的:“皇上身邊的人,都查明了麽?”


    沈放立即答道:“查實了,隻有一個叫紫苑的宮女最為可疑,但目前還沒有實據,隻是她精通藥理,且皇上的飯食多半要經她的手。”


    陵淵:“上刑了?”


    沈放:“還不曾動大刑。”


    陵淵略略思忖,吩咐道:“不必上大刑,先關著就是,莫要讓旁人知曉。”


    沈放不明其意但立即答應:“是。”


    “誠王雖資質平平,但背後有兩個得力幹將,最近小動作不斷,”陵淵漫不經心地勾著個涼淡的笑,“須得讓他們知道分寸。”


    沈放:“是,幹爹放心,有您坐鎮,他們翻不出大浪。”


    陵淵:“不可掉以輕心。那個位子會讓人癲狂,做出什麽來都不稀奇。”他指點沈放,“盯著盧家。”


    盧家是隱在誠王背後的家族,自以為並未被發現,卻早已被陵淵查知。


    沈放正色:“是!”


    澹台璟濤緩緩睜開眼睛,感到渾身乏力,想說句話都喉嚨生疼。他輕哼出聲,不遠處侍立的宮人立即上前問道:“皇上醒了?奴婢去叫太醫!”


    澹台璟濤卻問道:“可有長公主的消息?”


    宮人搖頭:“稟皇上,奴婢沒聽說。要傳陵督公前來回話嗎?”


    澹台璟濤點頭,宮人立去喚人。就在隔壁偏殿煎藥的董承很快來為皇上診脈,沒多久陵淵也進來了,行禮後問起皇上的病況,董承說道:“皇上的急怒之症已有所緩解,再調理幾服藥便能大好了。”


    陵淵在澹台璟濤榻前寬慰一番,澹台璟濤問起長公主的消息,陵淵答道:“請皇上切勿憂心,微臣已經有了些眉目,正在加緊查實。嘉恪殿下極有可能確被北戎擄劫,南楚得信後以機關獸攻打北戎,打算逼迫北戎交出殿下。所以微臣想著,以熊鴻錦為質與南楚聯手,借南楚機關獸之力逼北戎交出殿下。”


    澹台璟濤沒什麽力氣地吩咐:“無論如何,救她回來。”


    “是。”陵淵輕聲應下,“皇上不可再憂心,萬事有微臣。”


    澹台璟濤舒了一口氣,說道:“皇姐留下的樞節等物,朕已命工匠暗中籌做機關獸,陵卿去盯著他們,怎麽也要做一隻出來,用赤金沙灌進去看能否驅動,即便不能驅動,嚇唬嚇唬北戎與南楚也好。”


    他說了這麽多感到莫名疲累,緩了一陣才繼續說道:“景妃,確與北戎有勾連?”


    陵淵:“確有。若沒有景妃相助,北戎人無法從宮中將嘉恪殿下帶走。”


    澹台璟濤歎道:“畢竟伴朕多年……”


    眾人都以為他會饒景妃一命,不料他說的是:“淩遲就不必了,車裂吧。”


    陵淵:“是,謹遵聖喻。”


    陵淵離開皇帝寢殿後,招來沈放問道:“景妃如何了?”


    沈放:“稟督公,她瞎了一隻眼,雙腿已半殘,因為日夜哀嚎,嗓子也快廢了。”


    陵淵微微挑眉:“就這樣?”


    沈放略略冒汗:“督公還有何吩咐?”


    陵淵:“她那些老仇人,都找來陪她玩玩。”


    沈放知道景妃這些年害過不少人,就這後宮裏的妃子大部分都恨她入骨。宮裏整人的手段那可是多如牛毛,隨便一個妃子都能出好幾招。


    沈放應下,陵淵又道:“備車裂之刑。”


    沈放一驚:“車裂?督公,若是皇上知道了……”他忽然又反應過來,“是皇上的意思?”


    陵淵點頭:“馬匹好好挑,別給她那麽痛快。”


    沈放:“兒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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