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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他會一樣一樣,全部搶回來。◎

  聽見助理轉述的這句,虞清晚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


  她的耳根瞬間泛起紅來,又羞又氣。


  他那晚無條件地給她藥材,恐怕也是為了在這裏等著她上鉤。


  分開多年,他的脾氣秉性隻比從前更加深沉得難以捉摸。


  虞清晚抿緊唇,羞惱過後,心裏卻又遊移不定起來。


  她本該聽鍾庭白的話,最近這段時間不要和賀晟有交集。


  那味藥材的人情,她總得還回去,什麽都不欠最好。


  思慮片刻,虞清晚還是開口應道:“麻煩你轉告他,我會去的。”


  不過,七點,

  她蹙了蹙眉,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回去得那麽晚。


  容欽華清醒的時候,她晚上根本不可能離開容家半步。


  ===第10節===

  但現在容家的事都是林森處理,她晚一點回去,林森應該也不會說什麽,畢竟是他下午放她走的。


  聽見虞清晚答應,那頭似是輕鬆了一口氣,又禮貌問:“晚上我去哪裏方便接您?”


  她思索了下,給了一個離容家附近的位置。


  “林夕路附近吧,麻煩了。”


  “好的。”


  掛掉電話,岑銳才終於如釋重負地在心裏長舒一口氣,感歎年終獎拿得不容易。


  他從辦公桌上拿起走到辦公室門口,隻聽見屋內,一個中年男人猶豫謹慎的聲音傳出來。


  “賀總,我隻是擔心如果賀董事長知道您堅持和林石集團競標這個項目,怕是會不太高興,,”


  下一秒,就被文件砸落地麵的聲音打斷。


  男人漫不經心的聲線入耳,聽不出絲毫怒意,卻讓人背脊發寒。


  “我的話,你聽不懂是嗎?”


  很快,兩個高層結伴出了辦公室,其中一個人的冷汗都濕了後背,止不住地抬手擦汗,心有餘悸開口:“以前隻聽他們說賀總行事不擇手段,我還覺得誇張了,沒想到還是收斂著說的,集團才開拓地產業務,就要和林石爭,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另一人低聲寬慰道:“算了,自從賀總掌權之後,哪還有賀家其他人說話的份兒。他怎麽吩咐,咱們怎麽幹就是了,你以為集團的市值是怎麽翻倍的,,”


  岑銳跟在賀晟身邊共事幾年,聽到類似的評價從不在少數。


  賀晟也的的確確是這樣的人,大刀闊斧,不擇手段。


  就像一匹餓狼,在名利場裏憑著一己之力廝殺,肆無忌憚。


  他不懂退讓,隻懂掠奪。若非如此,賀氏集團的大權也不會落在他手裏。


  在賀晟身邊做事的幾年,岑銳時常生出一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


  很快,他收斂思緒,麵不改色走進辦公室。


  大概是因為剛訓過人,房間內內氣壓極低,純黑大理石桌麵折射出冰冷刺目的光。


  岑銳走到辦公桌前,開口:“老板,虞小姐答應了。”


  話音落下,周圍的空氣似乎也沒有剛剛那般冰封。


  如同火山被雪水澆熄,男人的眉眼也霎時間緩和了幾分。


  “嗯。”


  賀晟沉吟片刻,忽而又沉聲開口:“容家的事,放緩幾天。”


  聞言,岑銳頓時麵露驚詫。


  打壓容氏地產,其實是賀氏董事長賀銘的命令。


  旁人都以為這是賀晟的決定,實則不然。


  一個月前,賀銘以澳洲地區的礦區負責權和賀晟交換,拿下負責權,就能讓現在賀氏家族裏幾個反對賀晟的長輩徹底閉嘴,有益無害。


  賀銘給出的期限是半月時間,現在的進度已然被拖慢了許多。


  他開口勸說:“可賀董事長那邊,,”


  賀晟合上文件,冷冷道:“你是誰的助理?”


  岑銳立刻默聲,不敢再多說,照例拿出平板匯報下午的行程安排。


  “下午五點還有一場和澳洲分公司的視頻會議,六點是財務部門的季度匯報,,”


  賀晟:“五點後的都推了。”


  岑銳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都,”


  賀晟抬了抬眼皮,冷銳的目光徑直朝他射去。


  “需要我重複一遍?”


  岑銳瞬間回神:“好的,明白。”


  “讓人多送幾套西裝過來。”


  賀晟抬手揉了揉眉心,忽然又想到什麽。


  “女人參加宴會,一般都會用到什麽?”


  話題轉變突然,沒想到自家老板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岑銳措不及防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


  秉承著專業素養,他一樣樣答:“禮服,首飾,包,鞋子,,”


  賀晟蹙了蹙眉,不耐打斷他:“都準備最好的。”


  “好的老板。”


  交代完這些,賀晟從辦公桌後起身,闊步走進休息室,抬頭看向鏡子。


  鏡子裏,男人五官深邃俊美,雙眼皮的褶皺很深,狹長的雙眸,眼尾的弧度微微上挑。


  襯衫扣子淩亂散著,露出一片冷白的鎖骨,衣服顯得有些鬆垮,透著幾分邪肆不羈。


  賀晟皺了皺眉,把襯衫最上方的扣子又重新係了回去,然後從衣櫃裏找了一條同色係的深灰色領帶。


  他嚐試著對鏡子係了幾次,眉頭卻越皺越深,看著脖頸上亂成一團的領帶,他有些煩躁地一把扯下,走到辦公桌前按下對講。


  “進來。”


  岑銳在對講機裏聽見賀晟的語氣,還以為哪個策劃案出了大問題,忙不迭進來,卻見到賀晟臉色不怎麽好看地站在辦公桌前,手裏還拿著一條領帶。


  “過來教我係。”


  話音落下,岑銳壓下驚愕連忙過去。


  “是。”


  往常賀晟幾乎從不係領帶,不論是多重要的場合,因為他極厭惡那種被束縛的感覺。


  而他在賀晟手下做事這麽多年,第一次見他係領帶,還是拍賣會的那天晚上。


  今天的見麵,已經讓他重視到如此地步了嗎?

  ,


  掛掉電話之後,虞清晚還是先回了一趟容家。


  她從沒參加過晚宴之類的活動,衣櫃裏也根本沒有正式的禮服。


  她的衣櫃裏大多都是私人定製的新中式風格衣裙,簡單素雅。


  虞清晚隻好費力從裏麵找出一身相對來說莊重些的黑色旗袍。


  身上好像都沾染上了醫院的消毒水氣味,她先去浴室洗了澡,然後吹幹頭發,坐在化妝鏡前簡單描了眉,又抹了一層薄薄的玫瑰色唇釉,添了些生氣。


  直到鏡中的女人看起來沒那麽病態時,虞清晚才從鏡子前起身。


  外麵的天色漸漸暗下來,她看了看牆上的時鍾,還沒到六點半。


  這時,放置在梳妝台前的電話忽然急促響起。


  聽到電話那頭說的話,虞清晚的神色立刻變了。


  “你說什麽?”


  “你別著急,我現在立刻就過去。”


  虞清晚頓時心急如焚,什麽也顧不得了。


  她匆忙拎著包下樓,也沒注意到樓下客廳裏有誰:“劉叔,能不能麻煩您現在送我去宜新小區一趟,,”


  虞清晚一抬頭,看見客廳裏西裝革履的身影,話音戛然而止。


  讓人意外的是,這麽晚了,林森居然也在。


  林森似乎是來取文件的,手上還拿著一個密封的文件袋,剛想離開時,就看見虞清晚慌亂地從樓梯上下來。


  她今晚特意打扮過,麵色不似往常一樣透著病態的白,雙頰透著緋紅,本就精致的眉眼此刻更加光彩照人。


  林森眉心微動,隨即便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虞清晚也沒想到這麽晚還能撞到林森。


  本來她想著偷偷讓管家送她出去,她隻要早些回來,就不會有人發現。


  如果換做從前,容欽華根本不可能讓她在天黑之後離開老宅。


  現在容欽華重病住院,家裏傭人對她的看管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也不知道,一向公正嚴明的林森還會不會破例通融她第二次。


  客廳陷入短暫的沉默,管家露出為難的神情,征求地看了眼一旁的林森。


  林森終於淡聲開口:“小姐要出去?”


  虞清晚不禁攥緊袖口:“是,我,,”


  她正欲跟他解釋情況緊急,卻沒想到下一秒就被林森淡聲打斷。


  他似乎並沒有深究的意思,轉身拿起玄關上的車鑰匙:“我送小姐過去。”


  虞清晚愣了下,沒想到林森竟然什麽都沒問就同意了。


  不過眼下已經沒時間再耽擱,她回過神,忙不迭快步跟上去。


  “謝謝。”


  ,


  七點一刻。


  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夜幕深沉。


  容家老宅外的馬路邊上,暖黃的路燈下,一輛純黑限量版的勞斯萊斯安靜停著。???

  車內的時針滴答滴答地繞了一圈又一圈。


  岑銳又撥了一次電話,依舊是忙音。


  提前了將近一個小時,賀晟就推掉下午的工作,離開了公司,還把下午讓專業造型師準備好的禮服和珠寶一並拿到車上。


  此刻後座和後備箱裏都是女人的首飾衣物,可以說是前所未見的景觀。


  ===第11節===

  可到了容家附近,虞清晚的電話卻打不通了。


  心裏雖慌,岑銳的語氣聽起來還算鎮定:“老板,虞小姐還是不接電話。”


  賀晟眉眼發沉,薄唇冷冷吐出兩個字:“再打。”


  就這樣一通接著一通的電話接連不斷撥過去,免提傳出的忙音回蕩在空寂的車廂裏,更顯焦灼,像錘子般一下下敲擊著人的心髒,每一秒的等待仿佛都無比煎熬。


  就這樣等了許久,最後一次,電話終於撥通了。???

  下一刻,女人溫柔的聲線順著聽筒傳過來。


  可那溫柔卻不是對他的。


  她不知道在和誰講話,悅耳清淺的聲線放得比往常更柔,語氣關懷備至。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頭還暈不暈?”


  車內的空氣瞬間凝結成冰。


  賀晟微微眯起眸,又聽見電話裏,她柔聲關切:“我在廚房煲了湯,一會兒起來我喂你喝一些。吃點東西會好很多。”


  緊接著,一道含糊不清的男聲嗯了一聲。


  那道不甚明朗的男聲宛如一把尖銳的寒刃,輕易刺破了賀晟此刻平靜的偽裝。


  眸底隱忍的情緒出現一條裂縫,還未等他作出反應,電話就斷了。


  嘟嘟的忙音回響耳邊,車內的氣壓冷若冰窖,壓抑得幾乎讓人無法喘息。


  岑銳大氣不敢出,看著後視鏡裏男人陰鬱至極的臉色,山雨欲來風滿樓前的平靜,叫人莫名覺得心驚肉跳。


  片刻,賀晟點了根煙,尼古丁的味道四散開,青白的煙一團團飄出來,遮住男人眸底晦暗難辨的情緒。


  不知想到什麽,他忽而勾起唇,低笑了一聲,染著幾分自嘲和譏誚。


  太陽穴頭痛欲裂,領帶的束縛感升騰起一陣如同溺水般的窒息感,賀晟靠在椅背上,抬手將下午精心係好的領帶一把扯開,扔到腳底。


  七年前的那個晚上,她也是如此。


  明明答應了他,卻還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也隻有他,會傻到一次又一次相信她的承諾和謊言,一次次被騙。


  賀晟,你簡直愚蠢至極。


  死一般的寂靜在車內彌漫開來。


  前排的岑銳欲言又止。


  賀晟的過去,他並不了解。


  外人隻知道,賀晟是在成年後才回到賀家的。


  那時候,家族裏並沒有人將賀晟放在心上,也不認為他這個半路出家的毛頭小子能獨攬大權。直到他上任的那天,賀家從上到下都被清理洗牌。


  所有欺辱過賀晟的人,都無一例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毫無血緣至親可言。


  他行事不擇手段,做任何事都不留餘地,才坐上了今天的位置。


  讓人尊敬,更讓人畏懼,膽寒。


  名利場裏,賀家,無一人不懼怕賀晟。


  卻也無一人真心待他。


  他想要的,也都會一一得到。


  唯有感情不能強求。


  可賀晟似乎不明白這個道理。


  又或者說,即使他明白,也偏要勉強。


  岑銳鼓起勇氣,試圖開口勸解:“老板,有些事是不能強求的,,”?S?

  煙灰一截截地掉落,賀晟低笑了聲,徒手把煙捏滅。


  “不能?有什麽不能。”


  從來隻有他想不想。


  而他,偏要強求。???

  滾燙燒灼的煙頭貼上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冷白的皮膚迅速被火星燙得暗紅,火星以這樣的方式一點點消失殆盡,讓人看得膽戰心驚。


  陣陣灼燒感襲來,他卻像是渾然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反而頗為愉悅地勾起唇角。


  火星映亮男人深邃幽暗的眼,倒映出他宛如寒潭的眸底,泛起的陰鷙和瘋狂。


  就像那隻兔子,和她一樣,會怕他,躲他,拚了命想要從他身邊逃離。


  她也是他親手養大的。


  她的身上,也都是他留下的烙印。


  手腕上的鑽扣折射出冰冷的寒光,脈絡清晰的骨節繃緊,搭在打開的車窗上。


  寒風呼嘯著灌進車窗,清明的月光忽明忽暗。


  “岑銳,你跟了我四年,什麽時候見過,我把自己的東西拱手讓人。”


  他現在擁有的東西,名利,權勢,沒有一樣是原本屬於他的。


  那又如何。


  他會一樣一樣,全部搶回來。


  包括她。


  作者有話說:


  我就說賀老板是有點不正常在身上的。


  發瘋行為,切勿模仿


  大家多多評論我就有動力多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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