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唔~(已補)◎
熹微晨光鑽出厚重的雲層,為年輕帝王微垂的長睫鍍上一層光影。
他眼眸低斂,一瞬不瞬看著專心勾著他尾指的少女。
光影映在獨孤凜漆黑的瞳仁中虛虛實實,遮住了眸底一貫的陰鬱,望向明斟雪的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
“開心嗎,嗯?”明斟雪頭也不抬,勾著他的指節搖晃。
腕間鬆動了的平安鎖也隨著她的動作輕微晃動。
“斟兒開心,孤便開心的。”獨孤凜唇角勾了勾,又落了回去。
真想這樣陪著你一輩子啊。
可惜孤沒有以後了。
“斟兒。”他聲音摻著難以言喻的情愫,透出些許喑啞。
“嗯?”明斟雪應了聲,並未將頭抬起。
“斟兒。”他又喚,眸色沉了幾分。
明斟雪的視線終於自平安鎖間移開,她抬眸,對上獨孤凜炙丨熱的目光。
目光交匯的一瞬,掐在她頸後的手掌驟然發力,按住後腦不容她掙脫。
獨孤凜俯下身來遷就她,強勢地吻上兩瓣丹唇。
不同於以往被情裕驅動下的急迫,亦不同於妒火燎燒時惡劣的懲罰。
他態度格外強硬,眸底被理性填滿,眉目繾綣間卻又凝出一股愈來愈深重的瘋意,冷靜而失神地深吻著明斟雪。
重重輾壓她微腫的唇,壓得明斟雪柔軟的腰肢反弓起來,不斷下降,迫使她可憐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隻能抵在他的手掌間尋求一點兒支撐。
明斟雪的瞳孔緩慢放大。
她被那雙深邃的眼眸攥住,意識越沉越深,心底有什麽在一瞬之間轟然崩塌。
是隔閡。
兩世的隔閡被打破,化為齏粉消散在人間四月的繽紛落英中。
獨孤凜壓著她的腰肢吻得越來越深,似乎隻有這樣通過動作反複確認才能印證她的存在,才能永遠留住她。
“怎麽辦呢,小姐這輩子都繞不開孤這個卑劣的惡鬼了。”換氣的間隙,獨孤凜咬著她的唇低喃。
“生時與斟兒抵死糾纏,死後亦不止不休,便是化為鬼魂,也要在黃泉路上奈何橋旁等上你百年,繼續未了的糾葛。”
“斟兒,後悔嗎,孤再問你一次,你後悔嗎?”他碾著明斟雪的唇,咬出腥甜的氣息,語氣又重又急。
“後悔招惹了孤這麽個喪心病狂的瘋子嗎?你深埋心底的那些恨,那些怨,允許你這樣做嗎?”
壓迫她身子的力道越來越重,逼她做出最終抉擇。
明斟雪雙手抵在他胸膛前,身子虛若浮雲無所依靠,隻能抓著獨孤凜借力。
她勉強伸出一隻手,撫摸著獨孤凜的麵頰,搖著頭氣息微弱:
“你不是厲鬼。”
指丨尖一寸一寸仔細撫過年輕帝王精致的眉眼。
“你是我的夫君。”
壓住明斟雪腰肢的力道陡然一鬆。
獨孤凜的薄唇輕輕落在她麵頰一側。
他說:“我愛你。”
明斟雪環住他的脖頸,順勢親了親眼前的喉結。
“以後不要再像今日這般逼迫我了。”
她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方才閨閣中那一幕……我是真的擔心會嚇到我阿娘……”
“抱歉,”獨孤凜輕蹭著她的鼻梁,反複廝磨:“是孤太心急了。”
“孤看不到孤在你心底的位置,隻想盡快向令尊令堂剖明你我關係,仿佛這般便能多出幾許籌碼讓孤在你心裏的份量更重一些。”
“小瘋子,”明斟雪齒下用力,含著幾分埋怨憤憤咬了咬他的喉結,“這麽喜歡賭心,若是賭輸了怎麽辦?我若不及時趕過來,陛下豈不是由著被我父親執劍劈傷?”
“那便劈傷罷,沒了命也無妨。得不到斟兒,這條命留著也無趣。”獨孤凜聲音沾上幾分喑啞。
“可是斟兒,孤賭贏了。”
“斟兒沒有讓孤輸。”
他伸指捏起明斟雪的下頜,神情愉悅的同時,眼睫抑製不住顫了顫:
“斟兒似乎格外喜歡咬孤的喉結。”
明斟雪貝齒抵著他頸間發泄不滿,咬得正起勁。
“先鬆口,有沒有人教過斟兒這處輕易咬不得。”喉結滾了滾,他目光迷離。
“有沒有人教過陛下,一個人的全身上下都咬不得。”
明斟雪懟了句,語氣透著不滿:“陛下真小氣,平時咬我咬得那麽凶,偏我輕咬了兩口便開始斤斤計較了。”
“不可混為一談,若在皇宮中,孤由著你折騰,眼下在你明府的府邸,斟兒且忍一忍…嘶……”
獨孤凜氣息一重,指節驀地緊攥成拳,連帶著身體也微微僵直。
明斟雪不滿他的說教,下了狠口重重咬上去吮了一下。
然後沒事兒人一般,牽起他的手往外走:“走吧,帶陛下去重新認認明府。”
獨孤凜不動,凝滯了的目光自上而下一遍又一遍掃過她。
“生氣了?”明斟雪眉尖一蹙,回身去望他。
“小姑姑!”
孩童稚嫩的聲音由遠及近歡快奔來。
明斟雪一聽著熟悉的聲音,也無心再去揣度他的氣性,索性利落鬆開了手,朝那道幼小的身影迎去。
“小姑姑!”
明斟雪半蹲著身子,將桓哥兒抱在懷裏轉圈兒。
“桓兒和姐姐都很想念小姑姑。”桓哥兒趴在明斟雪麵頰上“啵唧”親了一口。
小姑姑身後立著的那位陌生男子的神色愈發陰鷙凝重。
桓哥兒被他盯得發怵,縮了縮小腦袋,忽然發現了什麽“咦”的發出一聲驚疑。
“小姑姑脖子這裏被什麽咬了一口,”桓哥兒伸出小手在那處紅痕上按了按,“咬腫啦。”
明斟雪神色一慌,麵上“唰”的紅了。
她握住桓哥兒的手,慌忙豎起衣領去遮擋,轉過身瞪了獨孤凜一眼,一本正經道:
“被狗咬了。”
年輕的帝王眉心重重一跳,麵色不善。
“啊?”桓哥兒擔心地捂起小嘴巴,“小姑姑是不是被咬得很痛,那隻小狗是不是很不乖。”
“不乖!”明斟雪抱著他顛了顛,這才覺察到腰還疼著。
“那他長的可愛嗎?”桓哥兒探出好奇的小腦袋。
明斟雪腰肢吃不住力,將桓哥兒放了下來。
她回身瞥了眼麵色陰鬱的獨孤凜:“會咬人的狗一點兒都不可愛。”
“好可怕的狗狗!”桓哥兒黏在明斟雪身邊,仰起頭心疼地望著小姑姑,望著望著倏的被人揪住後領懸空拎了起來。
“小姑姑!小姑姑!好可怕!”桓哥兒撲騰著小腿小腳,嚇得快哭了出來。
“你欺負小孩子做什麽。”明斟雪心底一急,忙伸手去接住桓哥兒,不料獨孤凜反將他拎得更遠了些。
桓哥兒被他單手拎著懸在空中,嚇得“哇”的哭出了聲。
“吵。”獨孤凜不悅地皺起了眉。
“你這個人怎麽不講道理,你先把桓哥兒嚇到了好不好。”明斟雪追著他的腳步匆忙去奪。
“他親近斟兒,碰到了斟兒的肌膚。”獨孤凜眸色深沉,盯得無辜的桓哥兒嚇得一哆嗦,陡然止住了哭聲。
“除了孤,任何人不得觸碰。”他像是在說一件極嚴肅的要緊事。
“桓哥兒還小,他能知道什麽呀,你給我把他放下來!”明斟雪伸手夠不著獨孤凜的高度,被迫追著他轉圈。
“你別摔著他!我該怎麽和我兄嫂解釋!”
“你好幼稚!這麽大個人了和一個小孩子斤斤計較!”
“獨孤凜!”
明斟雪真的生氣了,直呼其名。
獨孤凜手臂一頓,將桓哥兒拎至離地兩尺高的地方鬆開手——
桓哥兒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墩兒。
“桓哥兒……”明斟雪匆忙上前去扶起他,抱在懷裏安撫。
“小姑姑……啊嗚。”桓哥兒剛一落進明斟雪懷裏,又被拎到了地上。
然後稚嫩的孩童親眼看著那個容貌俊美,性情卻格外威嚴可怖的陌生人,當著他的麵在小姑姑脖頸上咬了一口。
明斟雪白皙的肌膚上頓時浮現出一枚一毛一樣的紅痕。
“看到了嗎,”獨孤凜覷了眼滿臉震驚的桓哥兒,“隻有孤能碰她。”
“今夜別留宿相府了,隨孤回宮處理要事,明早再將你送來。”
他垂眸盯著明斟雪,將“要事”二字咬得很重。
明斟雪捂著脖頸,神色輪番變了數回,最終化作一句:“做個人罷,陛下。”
“桓哥兒哭了,我待會兒要去尋嫂嫂對賬本,你讓我和嫂嫂怎麽交代。”
“對賬?”獨孤凜輕笑了聲,“小姐所謂的要解決的事,便是回相府尋少夫人對賬本?”
“是啊,”明斟雪考慮到有桓哥兒在,壓低了聲音附在他耳畔:“明府的賬出了些問題,數目核對不上……”
“就為了這個?”獨孤凜劍眉一挑,抱著她朝正門而去。
“此事孤清楚來龍去脈,現下便回宮,孤同斟兒好好說道說道。”
“你知道?!”明斟雪震驚。
“知道,孤的手底下不養閑人。”獨孤凜喚來藏風備車。
“去對丞相與夫人知會一聲,斟兒由孤帶走了,明日裏再送回相府。”
他轉過身瞥了呆坐在地上的桓哥兒一眼,吩咐道:“還有那個小孩兒,好生送去明將軍的院落。”
桓哥兒吸了吸鼻子,從地上爬起來,哭著從獨孤凜身邊跑出去:
“我要去和阿爹阿娘告狀,這裏有人欺負小姑姑……”
“別!”明斟雪來不及阻攔,便被抱出了府,送上馬車。
***
明斟雪想不明白,談論正經事為什麽要泡在湯池裏談。
她稀裏糊塗被帶回了宮裏,稀裏糊塗就被獨孤凜以線索勾著拐進了湯池裏。
獨孤凜目光意味深長,看向她的眼神陰沉得令人心悸。
和晨間在明府盥室中盯著她甩袖離去時的神情極其相像。
明斟雪浸在溫水中,陡然一激靈。時至今時她才明白,那是獨孤凜在心底盤算著怎麽把債討回來。
“不是要談論相府的私賬嗎,在這裏談論多不方便。”明斟雪浮上岸邊要逃,被他自身後鎖住腰肢輕鬆拽了回來。
“方便,這裏可太方便了。”
“晨間在貴府換了處地方施展,忽的體察到湯池的特殊滋味,想來小姐也是極受用的。”
指腹撫過明斟雪半闔的唇,他低低喟歎了聲:“腫起來了。”
“唔,這裏怎麽也腫了。”
明斟雪推開他的手,搖了搖被水汽蒸得昏沉的腦袋,勉強掙出幾分理智:“陛下說說看,明府的賬目有什麽問題。”
獨孤凜垂著眼眸專心絞弄著,麵色沉穩如常:“賬目自你嫂嫂嫁入相府第二年開始,便與正常數目有出入。”
明斟雪雙手軟嗒嗒扶著池岸,氣息變得斷斷續續。
“小姐的身子在顫抖。”獨孤凜含笑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