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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摩擦(二更)◇

  第55章摩擦(二更)◇

    ◎“蹭破了皮了”◎

    前世明相也於銃州趕上了地動,所幸災害波及範圍小,有驚無險。


    賑災回京後唯恐女兒憂心,便三言兩語搪塞了過去,因而明斟雪重生後便也忽略了這件事。


    可因著她重生,這一世許多事與前世的發展有所偏差,明斟雪不知父親能否平安度過這一劫,分外憂心。


    “父親還在銃州,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要去銃州找他。”明斟雪紅了眼眶。


    獨孤凜看著她急得眼淚啪嗒啪嗒直掉,歎了口氣,將人拉入懷中坐著。


    “別哭了,”獨孤凜眉頭一皺,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孤又沒說不讓你出去。”


    他垂眸,抬起明斟雪的小腿握於掌中擦拭幹淨。


    “你看看自己的裙袂,可還能出去見人。”


    “不都是你折騰出來的麽!”明斟雪又羞又氣,掙開他的懷抱,在廂房裏四處翻找能換用的衣物。


    指腹相對搓撚,短暫地回味著方才雪肌光滑細膩的觸感,獨孤凜不欲多做耽擱,迅疾起身出門,而後合緊門扉不讓明斟雪為外人看到。


    甫一離開這間廂房,他便換回了一貫冷靜自持的麵目,仍是那個運籌帷幄的帝王。


    他冷聲吩咐道:“藏風。”


    藏風應聲自屋簷而下現身,掏掉耳中塞著的棉花,抱拳一禮:“陛下。”


    “速遣欽差大臣前往銃州坐鎮抗災,調集城外守備軍同往協助賑災,銃州州牧上報災情詳實記錄。”


    “是。”藏風領命。


    “另,莫要驚動旁人,你自去尋唐家主要一套裙裳來,速去。”


    藏風將頭埋得更低了些,斟酌片刻,抬起頭壓低了聲提議道:“陛下,是否需要屬下再幫您取來一套。”


    獨孤凜眸光微動,麵色不善冷冷掃了他一眼。


    “屬下明白,這便去做。”藏風心裏咯噔了下,登時會意。


    他動作極快,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捧著幹淨衣物回來複命。


    “為何隻有孤的玄袍?”獨孤凜眸色一沉。


    “舍妹的那一件在臣這裏。”明槊與唐香君自一旁走出。


    “臣參見陛下。”兩人心有不服,卻又不得不向帝王行禮。


    “陛下,明將軍與唐家主執意不肯給,非要隨屬下一同前來。考慮到是明姑娘的兄姊,屬下不敢輕舉妄動。”藏風察言觀色,默默退至一邊。


    “陛下是大徵江山之主,您的後宮私事臣等無權過問。可斟兒是明、唐兩府最為寵愛的女兒,您於我唐府的賞花宴上就這麽沒名沒分要了她,臣實在不敢恭維。”唐香君開門見山。


    “我這個做堂姊的,見不得斟兒受這等委屈。陛下若覺臣直言不諱冒犯天子威嚴,隻管降罪。”


    “臣亦有此意。”明槊麵色鐵青。


    獨孤凜掃了眼跪於下首的兩人,淡淡道:“起來罷。”


    他側身透過窗紗凝望著裏間忙於翻找衣物的模糊身影,眸底的冰冷稍稍鬆動些許。


    “孤並未要了斟兒。”


    明槊與唐香君驚得瞪大了雙眼,麵麵相覷。


    “那您讓臣為斟兒準備這幹淨裙裳……”唐香君伸出手,展開捧著的華貴衣料。


    獨孤凜難得的言語間流露出片刻遲疑。


    “孤弄髒了她的裙袂。”


    “陛下您竟然忍住了沒……明槊你幹嘛捂我嘴!”唐香君被明槊拽了一踉蹌。


    “臣鬥膽,今日隻向問陛下一句準話,敢問陛下對斟兒究竟是何種態度。單單貪圖舍妹姿容想收入後宮解悶,亦或是給足舍妹應有的名分與偏愛。”


    “若是前者,臣冒死懇求陛下放過舍妹,莫要再一而再再而三為難她。”


    獨孤凜收回目光,墨色冷眸透著堅毅與篤定。


    “孤敢在此對明、唐兩府立誓,饒有弱水三千,孤獨要斟兒一人。皇後之位隻會是斟兒的,任何人絕無可能亦不會威脅到她的地位。”


    “若違此誓,便叫孤……”他驀地不知該以何做賭。


    不得善終?灰飛煙滅?那是他本就應得的結局,算不得賭注。


    “便叫大徵江山覆於孤之手,由孤背負千古罵名,生前身後受盡世人唾棄。”


    這是獨孤凜能想到的,對一個帝王來說最殘忍的懲罰。


    卻不是最令他難以忍受的報應。


    那需要以明斟雪做賭。


    明知不會負她,獨孤凜也舍不得再讓明斟雪牽涉其中。


    她應是幹幹淨淨的一個人,不該做任何人的籌碼,不再被天道束縛。


    明槊與唐香君猝不及防被帝王立下的誓言震懾住,沉默良久。


    “陛下既對斟兒情深義重,又何必將事態拖遝到今日這般。”唐香君道。


    “孤願意將一切都交付於斟兒,可斟兒她不願意留在孤身邊。”獨孤凜薄唇抿緊。


    “舍妹若不願,陛下便要強娶麽?”明槊忽的抬起頭,“陛下先是公然搶親,而今又……”


    話到了嘴邊難以啟齒,明槊頓了頓,繼續說道:“舍妹膽小柔弱,難承厚愛,望陛下放過……”


    “獨孤凜你個狗皇帝!把我關在廂房裏算什麽本事!”門內傳來明斟雪的哭罵聲。


    “狗皇帝……?”唐香君驚得幹咳了兩聲,暗中戳了戳明槊的胳膊低語道:“我觀陛下臉色不善,堂兄你不妨將那句‘舍妹膽小柔弱’先收回去。”


    一麵抬起頭幫明斟雪打著圓場:“斟兒應是等得著急了,陛下請容臣先將衣裙給斟兒送進去。”


    門栓方一被打開,明斟雪餘光瞥見了兄長,羞憤難當立即將門扉闔上。


    “快過來讓阿姊看看,究竟有沒有傷到實處。”唐香君牽著明斟雪的手,引她坐在榻上。


    “阿姊莫要再看了,陛下沒動我,就是弄髒了裙裳。”


    明斟雪捂住那一片裙裾,垂著眼睫。


    “怕什麽,阿姊什麽場麵沒見識過,擔心你受了委屈不敢直說,總得讓阿姊看過了才能安心。”唐香君湊近她,捏著帕子替她拭去淚水。


    “好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我見猶憐。外麵那位能把持得住底線,倒是有些難得。”她收了帕子,幫明斟雪解開弄l濕的下裙。


    “我的天爺呀!這力道也太狠了罷!”唐香君一時沒忍住,大呼一聲驚動了門外之人。


    明槊將一對鐵拳攥得骨節咯咯作響,近乎要把指骨生生捏碎。


    “阿姊你小點兒聲,讓我快些換好裙裳罷,我急著去見兄長。”明斟雪慌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羞得耳根紅了個透。


    唐香君擋住她的動作,伸指輕輕碰了碰摩擦得充血的嬌嫩肌膚。


    “不成,你這需得用上傷藥,蹭得都要破了皮了。”唐香君起身去找藥箱。


    “阿姊!”明斟雪忙拽住她,“我沒事,方才銃州地動,父親現下人就在銃州,我不想再耽擱時間了。”


    她係上絲絛,將換下來的長裙團成一團藏在懷裏,快步打開門扉。


    唐香君追著她緊隨其後。


    明斟雪朝兄長飛奔過去。


    “哥哥,快出城去銃州!銃州方才地動了,父親還在那裏,生死未卜。”


    “你說什麽?”明槊麵露驚詫,追問道:“父親怎會在銃州?”


    “昨兒下半晌父親便動身前往銃州拜謁舊友,人現下定然還留在銃州城內。”明斟雪心急,將自己所知曉的事對兄長全盤托出。


    明槊皺眉:“父親離府前一直與我同在一處,此事事前並未對我提起過,斟兒為何會知曉。”


    明斟雪一時語塞,緊張地手心出了層薄汗。


    她為何知曉?當然是前世明父回京後同她交待的。


    為何事先不告知子女?因為明相前往拜謁的舊友與早年失蹤的大皇子有關。知道的人越多,此事便越危險,明相當然不願讓子女受累其中。


    明斟雪清楚一切的來龍去脈,可她卻不能對兄長交待,尤其是當著獨孤凜的麵交待。


    幾個細微的動作,一句“銃州地動”便險些暴露了她的身份。


    帝王探究的目光始終壓在她身上,不曾移開過片刻。


    明斟雪心跳如擂鼓,怯怯咬了咬下唇,她硬著頭皮對明槊說道:“自然是父親同斟兒說的。兄長忙於軍政,父親不忍打擾你,故而隱瞞了此次行程。兄長若不信,大可去問娘親,娘親她也知曉此事的。”


    這話細究起來實則有漏洞,明夫人知曉明相的行蹤是為真話,但這與明相提早同明斟雪交待並無任何關聯。


    明槊信了妹妹的話,來不及細想當即鐵拳一抱向獨孤凜請令:

    “臣明槊自請率軍前往銃州賑災。”


    “允了。”獨孤凜淡淡道了聲,視線卻始終釘在明斟雪身上,墨眸翻湧著意味不明的情緒。


    “我隨兄長一同去。”明斟雪拽著明槊的袖子,“父親年邁,我不放心他。”


    前世明相未能善終,一身病骨落得個感染鼠疫死於牢中的下場。這一世,明斟雪無論如何也要陪在父母身邊,讓他們頤養天年。


    “好,兄長帶你同去。”明槊緊緊握住妹妹的手,正待向帝王請示告退。


    “慢著。”獨孤凜掀起眼皮,注視著明斟雪。


    “你留下,稍後隨孤一同乘車奔赴銃州。”


    “我不要!”明斟雪的情緒尚未自方才那一場荒唐中抽離,她匆忙躲到明槊身後,雙手攥緊了兄長的武袍。


    “我想和兄長一起走。”


    明槊將妹妹護在身後,道:“舍妹嬌縱,恐擾了陛下安寧,這一路便交由臣來照顧罷。”


    “正因斟兒嬌氣,才要留在孤這裏精心看顧。禦駕舒坦,路上委屈不了她。明將軍需得分心去統領軍隊,隻怕也沒有多餘的精力與耐心好生養著斟兒。”獨孤凜分毫不肯退讓。


    “哥哥,我不怕吃苦。”明斟雪仰起臉朝兄長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孤並不想讓你吃苦。”獨孤凜劍眉一挑,“錦衣玉食仔細養著你,不好麽?”


    “不好!”明斟雪自兄長身後悄悄探出腦袋,看也不看一眼長身玉立的帝王,直接將裙子團成團扔入他懷中,“還你的東西!我不要!”


    “這不是明姑娘的裙子麽,為何成了陛下的東西?”藏風習慣性地上前來接,被獨孤凜一抬手奪了回去。


    “藏風,不該問的話別問。”帝王低斥了句,狀若無意望了明斟雪一眼,意味深長。


    明斟雪裝作不知情的模樣,耳尖卻又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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