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另立◇

  第38章另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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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殿下,這麽久了,為何仍未見馬車過來呢?”


    明斟雪心知瞞不了多久,一旦獨孤凜察覺後有所動作,必然嚴格盤查城門,自己再想搭乘十殿下的馬車出宮便難了。


    獨孤誠銜著一根草,攏起手掌搭在眼前朝遠處眺望了一番,推推身邊親隨:“你去看看怎麽回事,催他們快些,別耽誤了人家姑娘出宮。”


    親隨領令下去,片刻後回來複命,滿麵為難:“回殿下,陛下方才下令宮門戒嚴,所有車馬一應按住不動。”


    “宮門戒嚴?!”獨孤誠拔去銜著的草根,呆呆地張開嘴。


    “國喪期間,來往宮中的達官顯貴本就數量眾多,皇兄在這個時候戒嚴,就不怕亂了人心?”


    獨孤誠眉頭一凝,推開侍衛:“不成,我得麵見皇兄。”


    “十殿下!”明斟雪慌忙攔住他:“殿下且慢,您若不在,臣女又當如何自處。”


    “這倒也對,把小姐一個人留在偌大的皇宮,是有些不合適。”獨孤誠咬了咬牙槽,一拍掌,吩咐道:“替本王往這位小姐的親眷府上傳個話,報個平安,讓他們盡快備上馬車入宮……”


    “陛下有令,搜查各宮宮眷,任何人不許阻攔!”


    威嚴的低喝聲自宮牆外響起。一牆之隔,禁軍匆忙行進的腳步聲聽得明斟雪一顆心吊到嗓子眼。


    “皇兄究竟要搜捕什麽人啊,搞出這麽大一番陣仗。”


    獨孤誠無奈地搖搖頭,拍了拍親隨的肩:“就依著本王的話,你速去宮外走上一趟。女兒家最需悉心護著,這宮內沒了車馬可供使用,總不能讓人家小姐徒步走出宮外罷?”


    “屬下遵令。”


    明斟雪如釋重負,總算能鬆了一口氣。


    “殿下的恩德,臣女謹記在心。”她望向獨孤誠,言語中別有意味:“日後殿下若有需要,臣女定會竭力輔佐。”


    “欸,小事小事,不足掛齒。本王富貴閑人一個,又不缺金銀,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需要?”獨孤誠笑得坦蕩,滿是少年郎的蓬勃朝氣。


    明斟雪斂眸一笑,正欲再探探他的口風時,殿外忽的傳來一陣宦官長諾的聲音:


    “陛下駕到——”


    明斟雪似是被堵住了口舌,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她匆忙朝獨孤誠拜了一禮:“請十殿下恕罪,臣女膽小怯懦,不敢直視天威,懇請十殿下允臣女暫且避退。”


    獨孤誠負手踱著步子一步一步湊近明斟雪,緩緩垂下眼眸打量著她。


    “你怕皇兄?”他的聲音忽的低了下來,帶有審訊的意味。


    明斟雪驀地屏住了呼吸,害怕方才的話語被獨孤誠察覺出異樣。


    腦中飛快盤算著該以怎樣合適的借口去搪塞獨孤誠。


    獨孤誠的目光越壓越重,他在刻意效仿他的皇兄。


    明斟雪被那道有些微相似的目光壓得心頭一緊,攥緊的手心出了冷汗。


    “我,我……”


    “哈哈!巧了不是?本王對皇兄也甚是畏懼!”獨孤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像個孩童般擊掌稱是。


    胸口積壓的鬱結瞬間散了,明斟雪舒了一口氣,心有餘悸。


    她苦笑了聲:“既如此,臣女便先尋個僻靜處待著,待到陛下走後,臣女再來尋十殿下。”


    “去吧去吧,殿後有空置的廂房,小姐暫去歇著罷。”


    他正正衣冠,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本王這便去麵見皇兄……”


    倒底還是個孩子心性,難怪鬥不過獨孤凜,明斟雪在心裏輕歎了聲。


    好在十殿下本性不壞,若是強行扶持他上位,再以良臣輔佐,將來或能成為一代賢明的君主也未可知。


    如果給這座江山換個主人,她是不是便能逃脫被豢養在禁庭中鬱鬱而終的命運,明氏也不會遭受不白之冤,挽救滿門傾覆的結局?


    明斟雪應了聲正要退下,忽聞前路傳來嘈雜的人語與腳步聲。


    “陛下,您不能這樣直闖長秋宮搜查太後的寢殿。”


    “您往後苑來,這不是巧了,十殿下就在後苑呢,陛下可要見上一麵?”


    獨孤凜這麽快便趕來了?!


    看來還是走漏了風聲。


    不過聽著話中的意思,獨孤凜隻是例行公事來走一遍長秋宮,似乎並不知曉她找上了獨孤誠。


    那便還有一線機會。


    眼下想要藏去後殿未免有些遲了,明斟雪迅速掃一圈周遭環境,這長秋宮裏植株低矮,實在沒有合適的藏身之處。


    視線一低,落在一旁被荷葉遮得嚴密的湖麵。


    明斟雪來不及多想,捏住口鼻縱身一躍——


    “你做什麽!”獨孤誠猛然瞪大了雙眼。


    “請殿下替臣女遮掩。”明斟雪浮出水麵,朝獨孤誠投去求助的目光,而後再度沒入湖中。


    “你可真是…得了,本王長這麽大,頭一回見到比本王還要膽小的人。”


    獨孤誠苦惱地撐著下頜,朝湖中叮囑了句:“那你注意安全啊,實在憋不住氣了便浮出水麵,本王盡快將皇兄搪塞過去。”


    他這廂甫一整理好情緒,禦駕便逼近後苑。


    “皇兄!皇兄!我在這裏!”獨孤誠高呼著朝帝王奔去。


    獨孤凜抬起黑眸,目光沉沉盯著他。


    “皇兄回宮後,臣弟可是連您一麵都沒見著,怎的皇兄今日突然有了興致,想起臣弟來了?”


    他扯著帝王的廣袖朝外走,意欲引著獨孤凜離開後苑,讓明斟雪盡早浮出水麵。


    “臣弟前些時日還念叨著呢,可巧皇兄便來了……”


    眼看著聖駕即將離開後苑,帝王驀地腳步一頓,側身冷聲命令道:“藏風,這處也不能放過,將後苑搜個幹淨。”


    獨孤誠臉上白了一白,嘴角微微抽搐:“搜?搜什麽呀?”


    “無事。”帝王眉目陰鷙,並不願多說。


    獨孤誠惶恐地吞咽了下口水,偷偷朝湖麵投去擔憂的目光。


    這幫暗衛若是再搜上幾盞茶的功夫,隻怕湖下那位姑娘能生生憋死。


    “你在看什麽?”帝王敏銳察覺到獨孤誠不安的情緒,順著他的視線望向湖麵。


    “啊沒,沒什麽。”獨孤誠胡亂搪塞道,“臣弟沒見過世麵,就是被皇兄您這副陣仗給驚到了。”


    “敢問皇兄,倒底是怎樣厲害的刺客,驚動了您親自走這一趟啊?”獨孤誠在心底無聲為湖下的姑娘叫苦連連。


    帝王幽眸微眯,冰冷沉鬱的目光自少年郎的麵上審慎掃過。


    “你知道些什麽。”他突然出手鉗住獨孤誠的胳膊,逼問道:“說,她現下藏身何處!”


    獨孤誠嚇得臉都白了,慌忙搖著頭否認:“皇兄您在說什麽,臣弟聽不懂。”


    獨孤凜漆黑的眸底劃過一絲透著危險的鋒芒。


    視線一轉,他鬆開了獨孤誠,抬靴朝湖畔步步傾軋而去。


    獨孤誠嚇得魂都快飛了,慌忙去攔他:“皇兄您這是要做什麽。”


    “怎麽,心虛了?”獨孤凜冷冷掃了他一眼,鼻間斥出輕蔑的聲音。


    “別擋路,十弟,這事你不該沾手。”


    帝王抬掌覆上獨孤誠瘦削的肩膀,掌下用力一握,便將人自視野中除了去。


    獨孤誠陡然一個激靈,這時才堪堪猜到,皇兄要抓的,該不會正是那位姑娘罷……


    他捂著肩頭,替藏身湖下的姑娘捏了把汗。


    “陛下,屬下已將周遭搜了個幹淨,並未尋到明姑娘。”藏風抱拳複命,低著頭不敢直視帝王尖銳逼人的目光。


    “地上的都找遍了,那,水裏呢?可有遺漏?”


    獨孤凜屈起一膝,半蹲在湖畔靜靜打量著湖裏的動靜。


    “這……”藏風麵露驚異。


    “明姑娘總不能藏身湖中罷?”藏風不敢相信。


    “說不準,”帝王眸光一沉,冷嘲道:“明斟雪此人,對旁人狠,對自己更狠,有什麽是她做不出的。”


    他抬指撥開荷葉,命令道:“搜。”


    “是。”藏風召集暗衛,預備下水。


    湖麵忽的漾開一圈圈水紋,明斟雪實在忍不住,猛地鑽出水麵,大口大口喘息著呼吸:“等等!不用你們抓,我自己出來!”


    “嗬。”獨孤凜薄唇緊抿成冰冷的弧度,幽眸僅存的一點理智瞬間被慍怒與瘋狂燒得幹幹淨淨。


    “明斟雪,你遠比孤想象的要有能耐。”


    “給孤出來!”帝王儼然震怒。


    明斟雪舒展開雙臂,正欲浮上岸,驀地被他這一陣暴喝亂了心緒,突然腿腹一痛。


    不好,小腿抽筋了。


    腿部一陣痙攣,明斟雪疼得貝齒將唇瓣咬出了血絲,奮力掙紮了下,逐漸朝湖中沉沒。


    獨孤凜眼看著她整個人即將沒入水中,頓時怒從心起,急喝道:“你不要命了!寧願一死也不想回到孤身邊!”


    “救我!”明斟雪拚命朝岸邊伸出手,聲音帶著哭腔:“我的腿動不了了。”


    “斟兒!”


    獨孤凜這才意識到情況之危及,眸中沉鬱的怒氣登時消散,來不及多想,直接躍入水中去抓她的手。


    “陛下!你們都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救人!”


    岸上一眾宮人侍衛接二連三入水,獨孤凜抱著少女被泡得冰冷的身軀緊緊箍在胸前,厲喝道:“都給孤讓開。”


    明斟雪嗆了幾口湖水,腦袋昏昏沉沉的,眼簾疲乏,順勢便想闔上眼眸睡覺。


    獨孤凜誤以為她昏了過去,慌忙掐著她的麵頰,伸指捅入喉中逼她將湖水吐出來,低聲祈求道:


    “斟兒別睡…不要睡過去好不好…孤錯了,孤不該對你那麽凶……”


    明斟雪被他捅地七葷八素,貝齒發狠一咬,直接在帝王修長的指節上結結實實咬出幾道血印。


    “手拿開!”她下意識去推開他,將毫不設防的獨孤凜推了個踉蹌。


    這一推,倒是將獨孤凜推清醒了。


    本就是明斟雪私自出逃在先,為何反倒是他先軟下心腸來哄著她向她認錯?


    帝王的眸色漸漸沉了下來。


    “孤是不是太縱著你了?縱的你膽大包天,為所欲為?”


    陰冷的聲音音量不高,傳入明斟雪耳中卻無比清晰,讓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識時務者為俊傑,明斟雪再不情願,也不得不委屈自己暫且低個頭。


    “臣女哪敢呀……”


    “還有什麽是你不敢做的!”獨孤凜冷笑了聲。


    “臣女隻是一時迷了路,走走停停的,誤打誤撞便走到長秋宮來了。”明斟雪小聲囁嚅著。


    獨孤凜眸中劃過帶有嘲諷意味的笑,笑得悲涼、苦澀:“孤專程叮囑你不要靠近長秋宮,九千多間房屋你偏偏精準找上了長秋宮。誤打誤撞?你告訴孤這叫誤打誤撞?明斟雪你究竟還想騙孤到什麽時候!”


    狗皇帝竟然還有幾分頭腦。


    明斟雪咬咬牙,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疼得淚水登時盈滿了眼眶。


    “陛下……”她軟聲嚶嚀著,扯著帝王的衣襟輕輕晃了晃。


    “臣女在湖中泡久了,小腿很疼很疼……”


    獨孤凜眉宇間盡是煩躁與苦悶,猝不及防被少女撩人的細軟調子勾的心尖兒一顫。


    孫進忠聽得老臉一紅,擺擺手示意宮人都退下。


    順帶著拉走了年少無知,被眼前一幕驚得目瞪口呆的十殿下。


    獨孤凜按下那顆越跳越快的心髒,強撐著凝起眉目間那點子陰鬱,故作冷硬低斥了聲:“小姐方才自願泡在湖中,如今腿腹抽搐,吃著苦頭了,倒想起孤來了?小姐拿孤當做什麽!”


    明斟雪垂眸,眼睫綴著淚珠小聲抽泣道:“可是,真的很疼……”


    疼!疼!疼!

    貓兒叫似的綿軟嗓音透著委屈與嬌嗔,纏得心弦發癢,獨孤凜心煩意亂,焦躁地擰了擰眉心,滿臉嫌棄。


    溫熱的大掌卻順勢覆上少女抽痛著的玉白小腿,指腹溫柔而不失力道為她按揉著皮肉。


    “啊…陛下力道太重了,能不能再輕一些……”明斟雪吃痛,委屈地垂下了眼睫。


    獨孤凜額角青筋猛地一跳。


    明斟雪摸透了他的脾性,將他吃的死死的。


    真是應了獨孤凜那句話,兩人合該生生世世糾纏。


    “嬌氣個什麽?才按了幾下這便受不住了,你方才跳入湖中的膽量呢?”


    獨孤凜語氣中盡是煩躁與嫌棄。


    手下動作卻不自覺地放的更輕了些,細細捏著她纖細的足踝,溫熱的指腹按著嬌嫩的小腿,劃過光滑的肌膚一寸一寸緩慢上移,替她疏通經絡,活絡血脈。


    “可舒坦些了?”他垂下眼眸,濕熱的呼吸噴灑在明斟雪額上。


    明斟雪不自在地在他懷中轉開身子,避開帝王灼燙逼人的氣息。


    她隨意敷衍著應了聲。


    滿腔燒得旺盛近乎快炸裂開的怒火無聲無息被澆滅了。


    獨孤凜吃了個悶虧,對懷中抱著的溫軟又愛又恨。


    他不甘心地磨了磨後牙槽,泄憤似的猝然咬上明斟雪後頸上的軟肉,又不得不刻意收斂著勁兒,唯恐咬破了白嫩的肌膚。


    “陛下這是在做什麽!”


    明斟雪吃痛驚呼了一聲,掙紮著要從他懷中下來。


    “陛下為何要咬臣女,好疼……”明斟雪摸摸後頸上的牙痕,憤憤瞪了獨孤凜一眼。


    獨孤凜立在陰影中,緩慢抬指。指腹劃過薄唇邊緣,探出舌尖輕輕舔舐著唇上指間殘餘的香氣。


    “小懲大誡而已,幫助小姐長長記性。”


    “小姐最好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則,孤很難保證自己盛怒之下會做出怎樣失控偏激的事。”


    明斟雪被他的動作驚得頭皮發麻,全身不自在。


    瘋了瘋了,今個真把狗皇帝逼瘋了。


    今日獨孤凜恨得能咬她的肉,明日是不是就要把她拆骨剝皮吃了。


    明斟雪含恨抿緊唇瓣。


    不能再拖了。


    她要想方設法同宮外的父兄取得聯係,合力將獨孤凜自高位上拉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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