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不速之客

  第1章不速之客


    ◎“皇後,喜歡在這做?”◎

    一鉤彎月孤伶伶吊在濃稠的夜色裏,孱弱,單薄。


    深秋裏寒氣襲人,冷不丁被灌了一脖子涼氣,宮女流螢打了個寒顫,瑟縮著手進了正殿。


    殿內燃著燈燭,半明半昧間,流螢驚覺光影籠罩下的薄肩輕輕顫動,似是在抽泣。


    “娘娘。”流螢忙走上前去看。


    明斟雪聞聲緩緩抬起濕潤的眼睫,眸子含著水氣,淚光點點,不勝淒楚。


    她安靜啜泣了許久,白細的牙齒死死咬住濕紅的唇,不曾溢出過一絲哭聲。


    胸口一點鮮豔的朱砂痣隨著不平靜的心緒一起一伏,在白膩的雪肌裏格外晃眼。


    流螢取來溫水,浸濕了帕子為她擦拭,勸道:“娘娘莫要再傷心了,橫豎明日便可……”


    隔牆有耳,多說無益,餘下的話被流螢適時地咽了回去,主仆二人心領神會。


    香霧蒙蒙,熱氣氤氳,烘得殿內暖如春晝。


    在流螢的輕柔擦拭下,明斟雪逐漸放鬆身體,闔上雙眸。


    然而甫一閉上眼,腦海中便不由自主浮現出她無意間撞破獨孤凜逼宮篡位的場景。


    夜幕籠罩下的宮殿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殷紅色的血跡如扭曲遊動的毒蛇一般蜿蜒著鑽到她的腳邊。


    淺色繡履霎時被汙血點燃,濕答答的,貼著她白淨的足,觸感分外粘膩,惡心。


    明斟雪緊緊捂住嘴壓抑住險些脫口而出的驚呼聲,驚惶地抬起眼眸——


    金碧輝煌的大殿宛若人間煉獄,血腥殘忍。


    “啪嗒,啪嗒。”


    粘稠的血滴一滴一滴墜落在金磚鋪就的地麵上,漾開一簇簇血花。


    視線追隨著血水的來源,緩緩上移,明斟雪目光一震,再也扼製不住滿心的驚駭,忍不住失聲尖叫——


    神聖巍然的明堂高殿之下,吊掛著一排排血淋淋的人皮,如夜行索命的幽魂,虛浮在雕梁畫棟間。


    光潔聖明與詭譎血腥的畫麵兩相衝撞的極致視覺刺激。


    龍椅之上,已是風燭殘年的老皇癱倒在一角,哆嗦著手顫顫巍巍指向麵前傲然睥睨著九五至尊的墨冠玄衣少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少年膚色冷白,身姿挺拔修長,立於屍山血海中獨身其身,就像是在一幅淩亂的水墨畫中繪上一點朱紅,竟無端將這殘忍暴虐的畫麵扭轉出一種別樣的美感。


    他抬指撚起那封以血染就的傳位詔書,輕飄飄地一拋,絲帛瞬間被火舌吞噬殆盡。


    獨孤凜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涼薄的淡笑,眼角的一點黑痣也變得生動起來。


    糜麗,妖冶。


    不遠處傳來少女的尖叫聲,獨孤凜聽入耳中,頗感愉悅地微微頷首,十分享受,眸中的瘋狂越聚越濃。


    下一瞬,雙目一凜,陡然射出寒光直逼明斟雪而來——


    明斟雪猛然睜開眼,捂住心髒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最後一夜了,被困在深宮禁苑中的最後一夜了。


    今夜一過,她便可恢複自由,無需提心吊膽伴在虎狼左右,不再委曲求全做甚麽賢良淑德的皇後。


    枷鎖將除,明斟雪靜靜體味著這久違的自由,滿心輕鬆。


    坤寧宮上下融入夜色,一片靜謐安寧。


    外間忽的起了陣勁風,鼓的簾籠獵獵作響。


    寒氣霎時侵入殿內,強勢且生硬,生生壓住了積聚的融融暖意。


    明斟雪緊了緊披著的薄衫,方想知會流螢一聲去將簾籠安置好,太監尖細陰柔的唱喏聲驟然劃破坤寧宮過分寂靜的夜——


    “陛下駕到——”


    窗外囂張的風勢霎時收斂起來,偃旗息鼓。


    明斟雪的瞳孔猛然驟縮,幾乎在聲音響起的瞬間吹滅榻前燭火,掀起衾被往裏靈巧一鑽,側身背對著外間。


    她哭得眼眶紅腫,這副模樣絕不能讓獨孤凜看到,他定然會起疑。


    流螢手腳麻利替她放下帷幔,將床榻仔細遮掩起來,這才低垂著頭快步出去迎接聖駕。


    “奴婢參見陛下。”


    額心緊貼著地麵,流螢同其餘宮人一道倉皇跪伏行禮,穩住心神強裝鎮定。


    威嚴修長的身影逐漸逼近,繡滿金紋的玄色袍角停駐在麵前,裹挾而來的凜冽寒氣洶湧灌入流螢的脖頸後。


    不知是懾於帝王威嚴,心虛驚駭,亦或是被深秋寒風鞭笞得受不住,流螢哆哆嗦嗦五體投地,雙目緊閉不敢抬頭。


    “怎麽不見皇後出來接駕?”


    帝王低沉冰冷的聲音直直壓向滿地跪伏著的宮人,流螢牙齒打顫,硬著頭皮道:“回陛下,這個時辰,娘娘她已經歇下了。”


    獨孤凜聞聲雙眸一沉,目光自那道瑟瑟發抖的脊背上一剮——


    流螢隻覺得背上一寒,似是被雪亮的刀刃活生生剮掉層皮,大氣不敢出,冷汗直冒。


    視線打了個轉,帝王深邃的黑眸陡然一暗,透過重重遮擋將目光朝最裏側的鳳榻射去。


    明斟雪呼吸一滯,似是被那人淩厲凶狠的目光剝開所有遮掩與隱瞞,看了個幹淨。


    心髒突突直跳,慌的厲害。


    “睡了?”


    獨孤凜冷哼了聲,若有所思轉身離去。


    “陛下起駕回宮——”


    明斟雪緊繃著的心弦霎時鬆懈下來,她翻了個身平躺,望著繡滿榴開百子紋樣的帷幔,心有餘悸。


    帝後成婚三年,空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


    三年以來,獨孤凜從未在入夜後踏進過坤寧宮半步,是以今日之舉,委實反常。


    更何況明斟雪暗地裏緊鑼密鼓籌謀著明日私逃出宮一事,此時撞上獨孤凜,隻會更為心虛。


    明斟雪靜靜躺了半晌,直至心緒平複,雪脯起伏得不再劇烈。


    宮室昏昏,落針可聞,明斟雪料想著人約莫已經走遠了,遂試探著輕喚了聲:

    “流螢?”


    寂寥無聲。


    “流螢?”明斟雪長舒了一口氣,試探著抬高了聲音喚道。


    “娘娘……流螢在。”


    稍頓了頓,流螢回應的聲音自簾外響起。


    聲調怯生生的,微微發顫,透露著些許猶豫。


    窗外雨聲漸起,明斟雪蒙在衾被裏聽不甚真切,隻知流螢候在殿內。


    明斟雪方才哭了半晌,此刻喉嚨有些幹澀,遂坐起身來叫茶水:“流螢,本宮有些口渴,送些茶水過來。”


    “欸……欸。”


    流螢吞咽了下口水,飛快瞥了眼屏風後,手腳利落收拾了茶水正欲端進去——


    茶盤驀地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按住。


    流螢心裏一咯噔,被嚇得失手碰倒了茶壺,茶壺一晃將滾燙的熱水澆在了手背上,燙得她嘶嘶倒抽氣。


    頭頂壓著的目光過於沉重威嚴,流螢當即閉上嘴強忍著燙傷的疼痛,淚水被逼出了眼角。


    外間傳來清晰的杯盞碰撞聲,明斟雪撩開帷幔一角,問了聲:“流螢,發生甚麽了?”


    “無…無事,”流螢壓著哭腔,疼得滿眼淚花直打轉,“奴婢手笨失手碰倒茶壺,驚擾了娘娘,請娘娘責罰。”


    明斟雪有些擔心,關切道:“原是這樣,茶水燙不燙,可傷著你了沒有?”


    說罷便掀起衾被,要走下來看看。


    “沒,沒有!”流螢聽著裏間動靜,慌忙回絕,“不敢驚動娘娘,茶水一點兒也不燙,奴婢這就將茶水給您送過去。”


    她低頭看向被燙的紅腫起泡的手背,不敢抬首。


    一旁立著的人似乎對這個小宮女的表現很滿意,遂不再為難她,接過茶盤中她兌好的冷熱適中的茶水,步入內殿。


    腳步聲在榻前停住,明斟雪聽著動靜,將一截纖細白嫩的手腕自帷幔中探出去接茶盅。


    纖長瑩潤的指尖白皙細膩,新剝開的水蔥似的嫩的漂亮誘人。


    若是能染上幾抹緋紅,那便更誘人了。


    獨孤凜深邃的黑眸裏隱隱躍動著的興奮。


    燭光暗淡,聯想到她在他麵前耍的小把戲,帷幔外立著的人眸色登時暗了暗。


    明斟雪不明所以,接過茶盅便要抽回手,不料“流螢”卻緊捏著茶盅不肯鬆手。


    “怎的了?”明斟雪覺得今日的流螢頗有些奇怪。


    “流螢”的指尖僵了僵,鬆開手。


    明斟雪接過茶盅遞到唇慢慢小口啜飲著,眸光悄悄轉向帷幔外,心下沉沉。


    唇瓣逐漸離開茶盅。


    一口茶水悶在嗓子裏,明斟雪驀地被嗆住,捂住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然而帷幔外的“流螢”聞聲卻依然不為所動,並未同往常一般過來幫她順氣。。


    明斟雪的心漸漸冷了下來。


    隔著厚重的帷幔,彼此僵持著相顧無言。


    宮室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明斟雪提心吊膽悄悄撩開帷幔一角。


    金縷雲紋墨靴映入眼簾,玄色袍裾上繡著招搖的龍爪直直刺痛她的雙目。


    明斟雪猛地倒抽了口冷氣,手一抖,茶盅骨碌碌滾下床榻,落在那人靴前。


    “嗬。”


    極輕的低笑聲自寂靜的宮室內響起。


    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明斟雪的耳中。


    明斟雪的麵上“唰”的失了血色,唇瓣微微顫動,滿眼悚然。


    帷幔驀地被挑開,強烈的光線一股腦湧進昏暗的帷帳中,刺得明斟雪眯起眼,抬手遮在眼前。


    透過指縫,她看清了那人冷峻的麵容。


    明斟雪顧不得雙目的不適,下意識便想躲閃,撐著床榻連連朝後縮,想要縮到角落裏,手腕卻倏的一痛——


    獨孤凜單手扣住她纖細的腕骨,猛地將人往身前一扯。


    纖弱的身形一晃,明斟雪被獨孤凜自榻上輕輕鬆鬆扯下來,痛的輕嚀了聲撞在他懷裏。


    秋夜霜寒露重,更兼瀟瀟夜雨,帝王乘夜而來,華服滲著冷氣,扣住明斟雪腕骨的那隻大掌亦是冰冷的。


    唯有灼在明斟雪耳側的鼻息透著股竭力忍耐的炙熱。


    明斟雪敏感覺察到,獨孤凜隱忍的怒火。


    他不該入夜後來坤寧宮。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明斟雪掙了掙手腕,想要掙脫鉗製,獨孤凜五指反倒收攏得越發緊,甚至捏住她的下頜,強迫明斟雪與他對視。


    對上那雙灼熱的極具穿透力的眸子,似是被他洞悉了心中一切盤算,明斟雪登時臉色煞白,。


    小不忍則亂大謀。


    明斟雪忍了忍,一咬牙作勢便要跪下。


    “臣妾身體不適,接駕來遲,請陛下責罰……”


    獨孤凜冷眼盯著她的動作,明斟雪雙膝甫一微微屈下,他便順勢抬臂繞過明斟雪的膝彎,攔腰打橫將人抱起,闊步向床榻走去。


    明斟雪尚未回過神,便被扔到了榻上,身子陷入柔軟的衾被中。


    她心跳如雷,撐著榻便要起來,不料兩臂一軟,不待她起身,獨孤凜便屈膝壓了上來,撐在她身體兩側。


    明斟雪大驚失色。


    “陛下……”她囁嚅著唇瓣正欲辯解,方一開口便被獨孤凜堵了回去。


    “皇後不是早就歇下了麽?怎麽,不願見孤便指使宮人來搪塞欺騙孤,這可是欺君之罪——”


    “皇後,你好大的膽子!”


    帝王低沉的怒喝響徹宮殿。


    “你眼裏可有孤這個皇帝,可有將孤你的夫君!”


    明斟雪被他僵硬地壓在身/下,冷汗浸透了裏衣。


    沐浴後鬆鬆披著的薄衫早在拉扯間滑落,大片大片的雪肌一覽無餘,胸口一粒朱砂痣明晃晃落入獨孤凜的眼眸。


    綺麗,誘人。


    隨著女子呼吸間的起伏而晃動。


    一起一伏,一起一伏。


    是他不曾見過的光景。


    勾著獨孤凜想要在光潔細膩的綢緞上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獨孤凜微眯著眸子,眸色越發深沉,近乎瘋狂。


    外間傳來門扇合上的聲音,空曠的大殿唯餘一上一下對峙著的兩人。


    射在身上的目光越發炙熱、迷亂。


    明斟雪不傻,當然看得出來帝王冒著夜雨趕來坤寧宮這一趟想要做什麽。


    她偏不能讓他如願。


    明日之後,她便可遠離這處深宮高牆了,當下更不想與獨孤凜多做糾纏。


    “陛下恕罪,臣妾實在是身子不爽利……”明斟雪一麵同他虛以委蛇,一麵偷偷打量著他的神色。


    見獨孤凜眸中閃過片刻的恍惚,明斟雪鑽了個空子,情急之下來不及多想,隻赤著足往殿外跑去。


    手將將觸到門扉,便被身後追來的獨孤凜鉗住舉過頭頂。


    力道強悍,不容抗拒。


    危急之時,人會暴露最真實的情緒。


    譬如此刻,獨孤凜從明斟雪的眼裏看到了清晰的恨意。


    少女清澈漂亮的眸子死死盯住他,眼底凝著一團隱忍待發的火,她的身子因畏懼而輕輕顫動,神色卻格外倔強。


    成婚三年,明斟雪從未在他麵前露出過這種情緒。


    她總是進退從容,舉止有度,挑不出一點兒錯。


    她是個合格的皇後。


    卻也讓獨孤凜感到莫名心煩。


    她無悲無喜,像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他好似從未真正入過她的眼。


    被麵前少女視若無睹的感覺極其糟糕。


    獨孤凜懲戒似的,指節發狠劃過少女腕骨處嬌嫩的肌膚。


    白皙的肌膚上登時浮現出清晰的紅痕。


    想要用更加惡劣的手段欺負她,將這道痕跡狠狠加深。


    獨孤凜像是意外尋到了什麽新的樂趣,難掩愉悅。


    然而視線甫一下移,落在少女緊抿著的唇瓣上時,獨孤凜的眼神驀地冷了下來。


    “鬆開。”


    他掐住她的雪腮,強迫明斟雪鬆開唇。


    “疼麽?”他碰了碰明斟雪細腕上的紅痕,明斟雪手腕一顫,默不作聲。


    “孤問你話!疼麽!”獨孤凜顯然被她這副愛搭不理的模樣激起了怒氣,語氣重了幾分。


    明斟雪瞥了他一眼,輕輕“嗯”了聲。


    “疼,為何忍著不叫出來?”他摩挲著掌中扣著的纖細皓腕,命令道,“告訴孤,孤弄疼你了。”


    獨孤凜今夜犯的什麽病!


    明斟雪在心裏暗罵了聲,無意識地咬住下唇,瞪了他一眼。


    獨孤凜見狀眉心一皺,徑直伸指撬開櫻唇,在她口中一攪。


    明斟雪被他這突然的舉動嚇得一驚,掙紮著表示抗拒。


    卻意外聽到獨孤凜在她耳畔冷聲質問道:

    “為何要逃。”


    明斟雪心下猛地一沉,似是被勘破了心事,一時怔住了。


    逃……


    他知道了什麽?

    趁著她出神的空,獨孤凜越發用了幾分力,在她口中肆意攪上一通。


    “臣妾沒有……”明斟雪心虛正欲辯解,獨孤凜直截打斷她的話。


    “沒有?皇後方才是在做什麽?自孤今夜步入坤寧宮開始,皇後便推三阻四躲著孤。”


    原是為著她方才的舉動……


    虛驚一場。


    還好不曾被他看穿心中惦念著的計劃。


    明斟雪心有餘悸,方欲鬆口氣,下一瞬冷不防足尖離地,被獨孤凜單臂托起,重重抵在門扉上。


    兩手下意識環住獨孤凜的脖頸,明斟雪驚呼了聲:“陛下饒了臣妾罷,快放臣妾下來。”


    目光自那張驚慌失措的小臉上一掃,獨孤凜嚐到些難言的趣味。


    他壓低了聲音,附在明斟雪耳畔啞聲呢喃:“皇後跑到這處,是因為喜歡在這裏做麽?”


    “皇後好興致,這門扉外,林林總總候著數十名宮人,你不妨猜猜,他們能否看得見殿內的身影,聽得見你的聲音?”


    明斟雪滿目駭然,兩耳嗡嗡,她僵硬地垂下眼睫,對上那雙近在咫尺的炙熱的眼眸。


    “陛下……”她唇瓣囁嚅,心生抗拒。


    “皇後,這是你我作為夫妻,應盡之事。”獨孤凜的氣息不甚平穩,噴在明斟雪頸下燙得很。


    明斟雪如遭雷劈,茫然地搖著頭,一直隱忍著的淚水此刻陡然決堤,順著臉頰滑落,綴在下頜,搖搖晃晃的。


    正如她現在被獨孤凜托舉著,懸在半空中的雙腿一般輕晃,顫悠悠的,沒有著力之處。


    “不要……不要……”她眼含淚水,低聲祈求著。


    “陛下……”明斟雪哭出了聲。


    獨孤凜卻被她的淚水意外挑起了興致,一把扯去她身上最後一層遮擋。


    裂帛聲伴著女子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傳開。宮人們心知肚明,默契地齊齊轉過身背對著門扉,捂住耳朵。


    脆弱的衣物被撕得不成樣子,輕飄飄落在腳邊。


    明斟雪心跳如擂鼓,慌忙想要抱臂護在身前遮擋,無奈兩手被獨孤凜單手緊緊箍住。


    自己最真實的模樣就這般直白地展露在他麵前,沒有一絲一毫的阻隔與遮擋。


    明斟雪快要崩潰了。


    她清晰感受到帝王噴在她頸側逐漸粗重的呼吸,以及緊貼著的明顯的變化。


    “陛下,臣妾錯了…陛下…臣妾不該接駕來遲…不該躲著陛下……”


    明斟雪急於辯白,哭得斷斷續續,這話似是起了效果,獨孤凜的動作停了下來。


    明斟雪如被淹沒在急流中的人猛然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裏逃生驚喜交加。


    卻見獨孤凜捏住她白皙細膩的後頸,目光牢牢鎖住她哭得泛紅的眼尾,音色喑啞:“如你所說,皇後,當重罰。”


    玄袍掀起,堆疊在明斟雪身體兩側。


    獨孤凜咬上了那顆擾的他心煩意亂的朱砂痣。


    “啪!”


    清脆的巴掌聲猝然響徹宮殿。


    廊下候著著宮人聞聲抖了一抖,霎時麵如土色,暗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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