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新時代漩渦中的女人_18. 白素素的夾擊
18
雪寶兒當天晚上就病了。
人受到了驚嚇,尤其是女人,其實是很容易得病的。雪寶兒開始高燒,說了一整夜的胡話,我也是一整夜沒有合眼,一直都在看著她。
我不知道她當時內心是怎麼想的,她或許只是想要保護我,或許覺得當時的我不會屈服,而對方也不會就那麼算了,所以她代替了我脫光跪下。這樣既給了對方面子,也保全了我。當然都是打了折扣的。
不過雪寶兒這麼一鬧,虎哥的臉上就掛不住了。
欺負女人本來就很難看,而且最後還弄成了這樣,看起來就跟過去逼良為娼的大茶壺一樣,虎哥這樣的身份地位,可是受不了這個。
雪寶兒也算是化解了我的危機,可我也不會讓她白白受到這種驚嚇的。
盛唐的*是老何,在東城開夜間生意都需要黑道人罩著,而且所有的大場子都跟四大家族有關係。盛唐跟老何的利益關係肯定跟我們一樣,出了事情老何擺平,盛唐拿出百分之十的乾股出來。
這個規矩是男人的規矩,不是紅姨當年定下來的,不過當年紅姨定下來場子裡面給媽媽桑百分之十的乾股,為的其實也是一種權衡,讓姐妹們有著自己的*。
白素素走了進來,坐在我的身邊看了半天,然後對我說,你的膽子還真的夠大的,為什麼撒謊?
我說了一句不為什麼,白素素嘆了口氣,她說,你跟妹妹真像。
提到了母親,我真的願意在這個寂寥的清晨多說一些,我問了一句母親是什麼樣的女人。
白素素說道:「她呀,跟你一模一樣,骨子裡面有著一種為別人犧牲的勇氣。為了別人什麼都敢去做,等到讓別人為了她的時候,她反倒總是一個人擔著了。正是因為有這種精神,她才能夠降服那麼多的女人。你也知道每一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能夠讓女人心甘情願地為了你拚命,一定是你先要付出了那麼多了。昨天那個場面我看到了,雖然不如當年,可是我也熱淚盈眶。我們這些老傢伙的確是拚命沒有了本錢,但是我在她們的身上看到了當年的很多事兒。」
我嘆了口氣,對白素素說,你後悔么?
白素素愣了一下,反問道,什麼後悔?
我說:「白潔跟我說過,當年你們如日中天的時候,是你給踩了一腳剎車,否則當年你們的作為可能就不僅僅是東城了。你現在回來看到東城這樣,如果當年一直讓紅姨做下去的話,東城肯定也不是今天這般了。你看到這一切,後悔了么?」
白素素說,我有什麼可後悔的?我要是後悔了,你就沒有命了。當時我勸阻不了你母親,我不能看著你們都死在這裡,我只能帶著你走了。我不想……
我擺了擺手,對白素素說,當年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其實不清楚。或許你說的是真的,或許這是你這麼多年仔細斟酌過的謊言。我現在只是為你,看到今天這一切,你後悔了么?如果當年紅姨繼續統領下去,那麼這裡的女人不會如同今天這般還要受到男人的欺凌。你後悔了么?
白素素看了看躺在床上高燒的雪寶兒,她嘆了口氣,然後說,這一行的女人,從幾千年前開始就是這般。靠伺候男人為生的女人,對於男人來說就是一件商品,而且說真的,算不得什麼貴重的商品。幾百塊錢的東西,對於這些男人來說會珍惜么?紅姨當年能夠幫助姐妹,可是挽救不了這個行業。你真的以為有一天這個行業的女人能夠凌駕於男人之上么?
我說,不能么?
白素素說,你還不明白么?女人在男人之下,才有了這一行,女人在男人之上,那麼男人還回來么?還不如回家看老婆去呢。所以,就算是當年沒有那麼一腳剎車,今天的東城還是今天的東城,或許對女人的保護多一些,可是就跟屠宰場一樣,是聽音樂還是念經,最後都是要來一刀,不是說生存條件好了,這一刀就沒有了。養那些個牲口就是為了殺的,同樣的道理,花錢找這些個女人,就是用來蹂躪的。
我咬了咬牙,想要反駁,可是白素素說得太對了。
在男人之下是我們這一行存在的根本,可我真的不甘心,我不想讓所有的姐妹們再遭遇這一切。
我沉默了半天,對白素素說:「你到底回來做什麼?」
白素素說,不做什麼,這裡是我的家,我不回到這裡,總感覺自己是沒有根的浮萍。如果你不喜歡我,那麼我跟星月離開這裡,我們母女重逢,不會再分開。
我咬著牙說,你知道我不會讓星月離開我的。
白素素笑了,她說,可是我也不會離開她,這麼多年沒有見到她了,她好不容易原諒了我這個母親,我是不會再拋棄她的。
白素素的笑容偷著一種莫名其妙,絕對不是什麼善意的笑容。
我看了看白素素,這麼多年我看人很准,至少看別人的惡意很准。
白素素這個笑容,絕對不是一個母親不肯離開孩子的笑容。
我咬著牙說,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想要在星月那裡得到什麼?
白素素說,我不想要得到什麼,我想要的只是盡一個母親的本分,我會照顧好我的女兒,不讓她再操心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
我愣住了,問道,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勸你最好告訴我,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你要是再在這裡跟我彎彎繞繞的,你別怪我翻臉。
白素素哦了一聲,她笑著說,星月已經把天池的股份都給了我,以後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在家裡面做一個小女人就好了。
我一下子抓住了白素素的胳膊,對她咬著牙說道,那是我留給星月的嫁妝。你居然敢拿走,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回來是為了錢么?你不是很有錢么?
白素素哦了一聲,她說,女兒的嫁妝放在媽媽這裡,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么?是吧。你說對了,我很有錢啊,所以你才不需要懷疑我的用心,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