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的嫌疑最大
星沉月落,天際一線有了蒙蒙的的微亮。
所有人都一夜未睡,赤紅著眼睛坐在沙發上,等待著消息。
忽然,一聲清晰的提示音,讓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那是盛澤天的手機。
數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桌上的手機,盛澤天的心從沒有跳得如此快,他伸手將手機拿過來,卻發現是郵箱收到了郵件。
然而他眼瞳一縮,發件人是匿名,可是郵件的名字,卻是「遲到的生日祝福」!
這是什麼意思?
盛澤天寒著臉將郵件點開,當郵件里一張張照片跳出來的時候,他臉上的冷凝,幾乎將周圍的人凍成冰塊!
客廳里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一股冷意從腳底心往上直竄。
盛澤天顫著手劃了幾下屏幕,全身的肌肉一點點緊繃。
唯獨此刻,縮在角落裡彷彿傷心到失去意識的朱婷,嘴角一點一點地翹了起來。
這份禮物,小天會喜歡的吧?
照片里的蘇瑤各種表情,或含笑,或感激,唯一相同的,則是她身邊含笑而立的男子,那個男子正是盛俊!
「咦?這個女人怎麼跟盛俊在一塊兒?!」
蔣婉將頭湊過去看了一眼,立刻尖銳著嗓子叫起來。
她一叫,彷彿驚醒了朱婷,朱婷跌跌撞撞地衝過來,掃了一眼手機上的照片,聲音凄厲。
「怪不得他會突然打電話給我,原來……原來都是預謀好的!小天,是他們倆從聯手劫了睿睿,一定是他們,這個女人真是喪心病狂,睿睿他,還是個孩子啊!」
盛澤天臉上的怒意漸盛,任由朱婷拉扯著他的衣服。
「你還我睿睿……你還我睿睿……我的孩子……」
朱婷身子一軟,竟直直的倒下去。
「婷姐,婷姐!」
眾人手忙腳亂,喂水的喂水,掐人中的掐人中。
……
那些郵件里的照片,盛澤天根本不相信,他不相信蘇瑤會跟盛俊有什麼關係。
於笑南的手下效率也高,這些涉及到犯罪嫌疑,很快,調查的結果全部出來。
「蘇瑤在路上被搶劫,盛俊幫了她,派出所有備案。」
然而照片上,蘇瑤卻和盛俊相對而坐,共進晚餐。
「這張照片,跟你的表妹有關係。」於笑南將一張,盛俊扶著蘇瑤,兩人親密無間的照片遞過去。
蔣婉立刻跳出來,「這個女人想要趁我表哥出差勾引我男朋友,她還打了我一巴掌!後來這個盛俊就出現了,哥,他們兩可親熱了!」
盛澤天的臉色一點一點冰寒,冰冷得可怕。
於笑南又遞過去一張,「這是蘇小姐公司慶功的那天,據她的同事說,她中途離開了一下,回來的時候,身上就披了一件男人的衣服,她什麼都沒說,很快離開了。」
照片上,蘇瑤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男人外套,在她身邊,站著盛俊高大的身影。
蘇瑤背對著鏡頭,像是在跟他說什麼,兩人靠得那麼近,彷彿,相互依偎一樣。
「睿睿……,我的睿睿該怎麼辦?他們兩個,怎麼能做出這樣惡毒的事情來……」
朱婷哭到在那裡,哀戚得能泣出血來一樣。
蔣婉立刻打抱不平起來,「警察姐姐,你們趕緊將這對狗男女給抓起來!我就說嘛,明明表哥跟盛俊不和,盛俊那天怎麼還會幫著這個女人對付我,原來他們一早就狼狽為奸了!」
「閉嘴!」
盛澤天一拳砸向茶几,茶几猛地晃了晃,顯然是憤怒到了極致。
蔣婉立刻嚇得往邊上閃了閃,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
於笑南眼神閃了閃,「盛俊那裡,我會讓人去盤問,一旦問出了什麼,我會隨時告訴你。」
盛澤天渾身的怒氣像是要將周圍的人都灼燒殆盡,蔣昱忽然看見他朝自己做了一個手勢,急忙跟著離開。
「哥,怎麼了?」
盛澤天的眼睛眯起來,聲音冰冷,「幫我把盛俊名下所有的產業查清楚,包括公司下屬的各個工廠的地址。」
「哥,你的意思,這事兒是盛俊做的?」
盛澤天眼眸深深,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隨意的從煙盒中取出一支煙塞進嘴裡,啪的一聲打火機輕響,煙霧裊裊縈繞。
蔣昱沒再問了,點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查得清清楚楚。」
盛澤天吸了一口煙,將憤怒的情緒壓下去。
這些照片出現的時機太巧,就彷彿,是什麼人刻意算好的一樣……
……
半個小時后,盛澤天手上就拿到了所有盛俊的產業。
他看著那幾個在郊外的工廠,眸中閃過厲色,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小天!」
「盛少!」
盛澤天恍若未聞,徑直走到屋外的黑車旁。
車窗搖下,蕭寒冷酷的臉露出來,「什麼事?」
「五個倉庫,一個一個找,我有個直覺,她會在那裡。」
「上車!」
盛澤天鑽進車裡,伸出頭對著正跑過來看蔣昱吼道:「帶人,跟上!」
「表哥,放心,我馬上來!」
蔣昱站定,深吸一口氣,正要拿鑰匙去開車,卻被人一把拉住,。
「你們要去哪裡?」
回首,蔣昱嘴角露出一抹笑,「美女警官,我們去找人,你要是想來,可以考慮和我坐同一輛車,我們順路可以聊聊人生。」
於笑南目光微凜,舉手做了一個姿勢,隨即越過蔣昱,先行鑽進了警車裡。
動作迅速而敏捷!
警車呼嘯而去。
「靠!」
蔣昱留在原地,嗆了兩口尾氣,恨道:「這鬼女人,手身還真快。」
「阿遠,我們要不要跟上去?」付榕低聲問。
沈之遠會意,立刻發動車子,「跟上去。」
……
朱婷看著空蕩蕩的客廳,道:「阿姨,小婉,我去樓上換件衣服,我們也跟過去。」
「這,婷姐,我們跟去沒什麼用處啊!」
朱婷的眼淚急急落下來,「我不放心,我怕睿睿會出什麼事。」
「那婷姐,你趕緊去換衣服,我們很快就能追上去的。」
朱婷點點頭,向一旁的警官打了個招呼衝上樓。
上樓,空無一人。
她四下打量兩下,確定沒有人後,立刻走進房間,關上門拿出電話,發了個消息。
「人已經出發,往你的倉庫去了。」
幾分鐘后,有消息回過來,「知道!」
朱婷迅速刪除了消息,身體像虛脫一樣,倒在了床上。
心裡總有股惶惶的感覺,也不知道盛俊那頭的事情,有沒有都安排好。
小天到底會不會相信那些照片?
老天保佑啊,一切都能順順利利。
兩分鐘后,朱婷衝下樓,臉上儘是濃濃的焦急,「小婉,我們快追上去,遲了就來不及了。」
「媽,你看家,我帶婷姐去!」
兩個扔下一句話,就不見了蹤影。
「你們小心啊!」蔣欣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重重的嘆了口氣。
這都是什麼事啊!
……
公寓里,盛俊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嘴角露了詭異一笑。
他的大哥到底是厲害的,短短一夜的時間,竟然能查到這麼多的東西,看來,他的身邊藏龍卧虎。
不可小視啊!
那麼,他現在要做的是……
盛俊走到床上,撥通電話,「喂,他們找過來了,按原計劃行動……放心,該你們得的……一個子都不會少,記住,一切推到那個女人身上。」
消息發完,盛俊微微眯了眯眼睛,走進廁所。
他打開抽水馬桶的蓋子,從手機里把CIM卡拿出來扔進廁所,隨即按了下開關。
CIM卡在水裡轉了幾個圈,瞬間沖得乾乾淨淨,盛俊邪魅的眼裡,閃出得意。
就在這時,門鈴響。
他不慌不忙的蓋上蓋子,走到鏡子前面整整儀容后,才去開門。
「一大早的,請問……」
「我們是刑警大隊的,有些事情想來找您了解了下,希望配合。」
「刑警大隊?」
盛俊臉上露出迷茫,「我犯了什麼罪?」
……
頭頂的白幟燈,依舊幽幽散著光。
蘇瑤感覺到窗外有點光亮透進來,應該是一夜過去了。
她低頭摸了摸睿睿的額頭,燙得嚇人。
該怎麼辦?
孩子有先天性心臟病,又發著燒,再這樣下去一定會沒命的。
必須想辦法救他。
蘇瑤沒有半分猶豫,立刻把孩子放下,再次衝到門口用腳拚命踢著門。
「開門啊,開門啊,孩子不行了,你們快救救他。」
沒有人理會,外面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
蘇瑤急得快瘋了。
難道他們這些人就把她們扔下來,一直關到死嗎?
又踢了幾下,門依舊紋絲不動,蘇瑤癱倒在地上,眼中閃過絕望。
盛澤天,你在哪裡?
為什麼還不來救我。
……
車裡的盛澤天,心口猛的一痛,像是被人刺了一刀。
這種痛,許久沒有過,最近的一次,是在那個女人在音樂會的後門,被盛俊摟在懷裡。
他那時,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寒子,車速快一點。」
蕭寒看了他一眼,油門重重踩下去。
幾分鐘后,第一個倉庫到了。
兩人迅速衝下去,速度像豹子一樣,緊隨其後的於笑南眼中閃過驚色。
這樣的身手絕不是一個普通富家公子才會有的,必定是經過千捶百練才能達到的敏捷。
不等她深思,所有警察已持槍沖了進去。
然而令所有人可惜的是,搜擦完倉庫的每個角落,都沒有發現兩人的身影。
眾人迅速上車,朝著下一個倉庫飛馳而去。
一連跑了四個倉庫,均是一無所獲,盛澤天俊朗的臉上,陰沉密布,綳直的身體像拉滿弓的箭。
要麼直射出去,要麼弦斷。
……
此刻蘇瑤,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孩子的呼吸越來越弱,臉色也越來越白,甚至嘴唇上慢慢泛出了青紫。
她不停的給他順著氣,嘴裡一聲聲的叫著救命!
救命!
請救救這個孩子!
他快不行了!
聲音漸漸啞了下來,蘇瑤怕外面的人聽不見,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又衝到門口砸門。
「開門啊……」
「救命啊……」
忽然,門突然打開,刀疤男一臉兇狠的站在門口,「死三八,叫什麼叫,再叫我老子奸了你。」
蘇瑤也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力量,怒吼道:「你們有沒有人性,孩子病得快死了,求求你們快救救他。」
刀疤男目光中,明顯帶著不屑,他們只負責抓人,死了關他們屁事。
「來人,這個女人給我拉出去。」
「放開我,放開我!」
蘇瑤心裡泛上恐懼,嚇得渾身打顫,他們把她拉出去,是要做什麼……
刀疤男見她掙扎,氣得一腳踢過去,「臭三八,放你走還不好,還在這裡鬧,老子要不是……」
放她走?
蘇瑤被踢到在地,腦海中一片空白。
刀疤男粗糙的手將她一把拎起來,把唇猥瑣的貼在她耳畔道:「臭三八,老子頭一回做虧本買賣,趁著老子沒有改變主意,立刻給我滾,不然,你就是先奸后殺的命!」
蘇瑤此刻才反應過來,心裡露出一線希望。
她可以走了?
那麼孩子呢?
「你們能不能也放了他。」
「賤貨,做你的夢!」
刀疤男想著老大的吩咐,把人往外重重一扔,道:「來人,給她把衣服整理好,臉洗乾淨,扔出去,要再反抗一下,直接一槍斃了!」
「老大,這娘們暈過去了。」
「暈了正好,省得麻煩,快點,他們在趕過來了,我們時間不多了。」
……
蘇瑤再次醒過來,發現自己坐在椅子上,四周都是廢棄的鋼管,空無一人。
怎麼回事?
蘇瑤掙扎著起來,回頭,是一扇鐵門,她用力的搖了兩下,鐵門紋絲不動。
她是自由了嗎?
心裡的念頭浮上來,蘇瑤立刻轉身跑起來。
必須馬上找人來救睿睿,一分鐘都不能耽誤。
加速的奔跑,讓血液往上沖。飢餓,寒冷,恐懼,害怕,讓她死死的咬住了牙關。
不能倒下,一定不能倒豎下。
蘇瑤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跑到倉庫外面,一條水泥馬路出現在眼前。
她喜極而泣,用力的喘了兩口氣后,又開始奔跑。
幾分鐘后,耳邊有警笛聲。
她身子一哆嗦,眼淚就落了下來。
有救了。
睿睿有救了!
「小天,前面有個人,好像是……」
盛澤天此刻也已經看到,臉色大變,急吼道:「停車,快停車!」
蕭寒一腳油門踩住,車還沒有停穩,盛澤天已經跳了下去。
「瑤瑤!」
她穿衣著紫色呢裙,頭髮披散著,蒼白的臉上掛著溓,被淚水沖刷過的眼睛,驚慌無比。
這與照片上,她靜立在盛俊身邊,淺淺含笑的樣子形成了天壤之別。
盛澤天雙眼生疼,心猛的抽搐了下。
蘇瑤聽到叫聲,停下腳步,深深的看著眼前向她奔跑而來的男子。
他來了!
他真的來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真想對他說一聲生日快樂,可是……為什麼她那麼用力了,卻沒有一點聲音。
蘇瑤身子軟,人重重的栽了下去。
「瑤瑤,瑤瑤!」
盛澤天一個劍步衝過去,將將把人摟在懷裡,眼中充血,迅速檢查了下她的手腳。
一切確定無礙后,那充斥的血液,才慢慢消了下去。
老天保佑,她還安好!
於笑南下車,環視一圈后,手指著廢舊的工廠道:「各分隊注意,立刻包圍,尋找孩子。」
「是!」刑警們真槍實彈。
朱婷瘋了一樣的衝過去,瘋狂的搖著盛澤天懷裡的蘇瑤。
「你這個賤人,睿睿在哪裡,你告訴我睿睿在哪裡?」
蘇瑤伏在男人懷裡,無聲無息。
朱婷眸中閃過狠毒,「小天,她是裝的,她一定是裝的……啊……我的睿睿啊!」
「她暈過去了!」盛澤天大吼一聲,眼中有暴怒。
朱婷心裡恨得咬牙切齒,尖吼道:「警察,警察,綁架我兒子的人這裡,你們快來抓她,快來抓阿!」
就在這時,一個刑警衝出來,「快,快,發現孩子,孩子快不行了,你們父母趕緊來,誰懂急救的人,也快來!別忘了叫救護車!」
朱婷一聽,身子晃了兩下,搖搖欲墜。
盛澤天騰出一隻手,將她扶住,「寒子,這裡交給你,我去救孩子。」
蕭寒上前,正要抱起蘇瑤,忽然一個身影搶在了他的前面。
「我來!」
沈之遠一把將蘇瑤橫抱起,沖著身後的付榕吼道:「開車,去醫院!」
付榕一跺腳,臉上掙扎了幾下,突然開口道:「那個誰,你送蘇瑤去醫院,我去看看孩子,我是醫生,我懂急救。」
蕭寒看著她像陣風一樣的衝出去,眸光閃了幾下,迅速鑽進車裡。
盛澤天聽到身後的動靜,頓足回首,眸中閃過一絲痛意,心裡翻湧著有很多話想要說出口,到頭來咬咬牙邁開了腳步。
他是孩子名義上的爸爸,不管怎樣,他必須要去救!
……
救護車發出刺耳的聲音,疾駛進醫院。
所有得到命令的醫生,已經待命。
為首的卓立軒一邊看病歷,一邊聽助手彙報。
「孩子快四歲,先天生心臟病,被人綁架一天一夜后剛剛找到,呼吸極弱,必須馬上手術。」
「四歲手術?風險很大!」
卓立軒隨即反應道:「病人家屬在哪裡,我需要和家屬溝通。」
「卓醫生,我馬上去把家屬找來!」
助理剛走,一個護士匆匆跑來,「卓醫生,剛剛送來的女病人,病情很奇怪,臉色潮紅,高燒不退,偶爾還伴有抽搐,不像是感冒發燒的樣子。」
「先掛水退燒!我這邊有台手術,需要馬上準備,你讓別的醫生開醫囑。」
「是!」小護士撇撇嘴。
卓立軒正要離開,忽然心似被牽引住了,隨口問道:「病人叫什麼?」
「好像叫蘇瑤,說聽是個嫌疑犯,對了就是那個孩子綁架案的主謀。」
「什麼?」
卓立軒臉色大變,一臉不可置信。
……
蘇瑤彷彿做了一個夢。
夢裡,自己飄在一艘大船上,晃啊晃啊,晃得她的骨頭都疼了。
喉嚨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燒,灼得她想吐,偏偏又吐不出來。她猛地睜開眼睛,入眼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這是在哪裡?
沒有等蘇瑤徹底清醒過來,門外有細碎的說話聲。
「那個女人是不是瘋了,憑什麼說瑤瑤綁架了孩子,她也是受害者。」
「沈先生,請不要激動,嫌犯已經承認,這樁綁架案的主謀就是蘇瑤。」
「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沈先生,我們也希望弄錯,但是三個嫌犯的口供一致,我們不得不立案偵察。」
「於隊長,蘇瑤是我的妹妹,我可以以我的性命作擔保,她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你的心意我們明白,但作為警察,我們講究的是證據,你放心,我們既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她醒了,請通知我們一聲,我會親自過來做筆錄。」
蘇瑤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是她的幻覺嗎?
他們在說什麼?
為什麼要給她做筆錄,他們是在懷疑她綁架了睿睿?
蘇瑤掙扎著起身,剛撐到一半,又重重的摔了下去。
手上一點勁也沒有。
病房裡的動靜,驚動了外面的人。
沈之遠衝進來,俊眉擰成一團,聲音卻比往常溫柔,道:「瑤瑤,你醒了。」
蘇瑤抬起下巴,眸中的傷痛閃過,「阿遠,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沈之遠被她暗啞無比的聲音驚住了。這一天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正要開口,跟進來的於笑南上前一步,「蘇小姐,我是刑警大隊的隊長於笑南,這是我的警官證,我需要為你做一個筆錄,了解一下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里,你所有的一舉一動。」
蘇瑤看著這個美麗的警察,目光慢慢移向沈之遠,眼中的茫然,讓人心中一痛。
沈之遠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過去的,彎下腰,溫柔道:「別怕,於隊長只是了解一下情況,發生了什麼,你實話實說就行。」
「他呢?」
蘇瑤唇瓣輕輕一動。
她失去意識之前,清楚的記得盛澤天飛奔過來,抱住了她,一遍遍的叫著他的名字。
他抱得很用力,她被勒得有點疼,他一定是擔心害怕了,所以才會那樣的用力。
沈之遠俊顏冷沉,聲音雜著一絲無奈,「孩子還在手術,他作為父親,必須守在那邊。」
手術?
蘇瑤眼眶一熱,四周的一切變得很模糊。
……
手術室的外面。
朱婷用力抓著盛澤天的胳膊,目光死死的盯著手術室的大門,像要把它盯出了一個洞。
「小天!」
蕭寒遠遠的叫了一聲,沒有走過來,顯然有話要說。
盛澤天抽回手,朱婷立刻歇斯底里的叫道:「小天,你不要走,我害怕,你不要走,你一走,睿睿就會沒命的。」
「你不要激動!」
盛澤天皺著眉安撫,「我只是過去說幾句話。」
「那你快回來,睿睿說不定就要出來了。」朱婷眼中的驚慌一覽無遺,欲哭不哭的樣子,讓人看得心疼。
盛澤天掙脫她的胳膊,走過去,接過蕭寒遞來的香煙,沒有抽,放在鼻下聞了聞。
「事情怎麼樣?」
「有些不大好。」
盛澤天猛的抬起頭,眼中閃過凌厲,「為什麼?」
「疑犯一口咬定是蘇瑤指使的。」
一口咬定?
盛澤天嘴角擒起冷笑,好個一口咬定啊,「盛俊那邊呢?」
蕭寒搖遙頭,「盤查盛俊的人,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那幾次偶遇他說是巧合,為什麼會被人拍下來,他也不知道。」
「所以……」
「所以,現在警察在盤問蘇瑤。」
盛澤天的心驟然一痛,目光深得有些駭人,「她醒了?」
「醒了!」
「身體還好嗎?受傷了嗎?燒退了嗎?」盛澤天一連串的問題。
蕭寒深深看了他一眼,「身上幾處淤痕,還在低燒,嗓子啞了,旁的,都還好!」
盛澤天很明白「都還好」這三個字的深意。
她沒有受到任何侵犯。
蕭寒又看了他一眼,道:「也正是因為這都還好,她身上的嫌疑更重些。」
一個美麗的女人,一旦被人綁架,後果顯而易見,要麼沒有性命,要麼被人強姦。
蘇瑤不僅保住了清白,還毫髮無損,衣衫楚楚,很顯然這是有問題的。
盛澤天點起香煙,用力的吸了一口,目中的複雜無人能看得懂。
「警察那邊有其它證據嗎?」
蕭寒搖搖頭,「那個於笑南嘴風很緊,你要知道可以問你的姑父,我這邊打聽不出來。」
「也就是說,如果僅憑那三個疑犯的口供,如果蘇瑤拿不出有力的證據,她的嫌疑最大?」
「對!」
一捶定音,沒有多餘的廢話,盛澤天的眸光暗了暗,重重的抽了一口,又重重的滅掉。
胸口,煩悶。
「小天,你想怎麼辦?」蕭寒沒有讓他有思慮的機會。
盛澤天的視線,定定的落在外面窗戶上,腦海里一遍遍的閃過她最後向他跑來的場景。
胸口不再煩悶,而是隱隱作痛。
她絕不會做綁架睿睿的事情!但是,所有的事實卻一向向的指向了她。
是巧合?
亦或是有人故意?
……
「蘇小姐,你說你把睿睿帶走,是因為咖啡店店員的傳話。」
「對,是那個人告訴我,朱婷有事,讓我把孩子送到外面的車上。」蘇瑤記得很清楚,自己絕不可能忘了。
「真不巧,那個人只是個臨時工,昨天是他最後一天上班,還有其他人可以證明嗎?」
臨時工?
最後一天上班?
為什麼會這麼巧,蘇瑤感覺自己陷進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她動了動唇瓣道:「我不知道。」
於笑南眸光直視著她,不肯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你說是那些劫匪綁主動放了你?」
「是的。」
「劫匪為什麼要放了你,理由是什麼?」
「我……」蘇瑤啞口無言,她根本不知道劫匪為什麼要放了她。
「劫匪留著一個快不行的孩子,偏偏放走了你,你覺得如果你是劫匪,會這麼做嗎?」
「我……」心裡的空洞越來越大,蘇瑤急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於正南眸光眯了眯,從地上拿出一隻包。
「這包是蘇小姐的,我們從包里找到了一支手錶,也查這隻手錶價值不菲,這麼名貴的手錶,劫匪沒有搶走,而是留在現場,他們綁架你和孩子,不就是圖的錢嗎?」
為什麼?
蘇瑤茫然地搖搖頭,臉色憔悴而蒼白,這些問題,她一個都回答不出來。
可是,這一切真的不是她做的,為什麼就沒有人相信她呢?
那麼,他遲遲不來看她,是不是也是懷疑她就是綁架睿睿的人?
蘇瑤垂下眼帘,隱住了眼底的絕望。
然而,讓她更絕望的是於笑南接下來的這句話:「蘇小姐,你知道我接手的上一個綁架案,受傷者最後的下場是什麼嗎?」
蘇瑤木然問道:「是什麼?」
於笑南輕輕嘆了一聲,「女受害者被五個劫匪輪姦,整整三天三夜,最後被救出來的時候……」
蘇瑤無力的倚了下去,所以她能保住清白,也成了她身上的嫌疑嘛?
……
於笑南走出病房,沈之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欲走進病房。
「沈先生,此刻你不能進去?」
沈之遠勃然大怒,「憑什麼我不能進去?」
於笑南平靜的看著他,「因為種種證據顯示,蘇瑤這是樁綁架的最重要的嫌疑犯,我們警方必須將她隔離。」
「你們有沒有搞錯?」沈之遠一聲怒吼。
「沈先生,請你冷靜。」
「冷靜?你讓我他媽的怎麼冷靜?」一向儒雅的沈之遠罵了粗話。
於笑南沉默一瞬,才幽幽道:「沈先生,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會在這裡發牢騷,而是想辦法替她洗清罪名,你要記住一點,隔離,也是為了保護!」
沈之遠心裡咯噔一下,向看於笑南的目光多了幾分考量。
「現在事情的關鍵,一是那個咖啡店的臨時工,還有就是嫌疑犯的口供。」
沈之遠沉默許久,扔下一句「多謝!」,便揚長而去。
「老大,為什麼要和他說這些?」小張悄無聲息的走上前,「難道,你相信那個女人是無辜的?」
於笑南抬頭,看了他一眼,最後淡淡道:「動機。」
動機?
是一個罪犯進行罪犯活動的最初理由。
那麼蘇瑤綁架孩子的動機是什麼?
於笑南冷冷一笑,「她男人都讓她到機場來接機了,這樣親密的夫妻關係,難道她還會傻到去綁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