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驚!戒掉他,習慣全改了?
放下酒杯,黎天馭道:「過來!」
「怎麼了?」沒有遲疑,依蘭就走了上來,卻是在三步開外就停了:」有事?」
看著她的動作,想象著以前直接撲過來勾著他腰的小女人,黎天馭的喉頭都禁不住一陣哭澀,他一伸出手,就見依蘭下意識地把手把背後藏了下,心,瞬間,又像是被什麼狠狠抽了下。
但很快地,依蘭的手便已經搭了上去。
一個用力扯過,黎天馭將她攬在懷中,單手扣住了她的腰肢:「上次的事兒,傷你心了?」
疑問的話語,卻是肯定的口氣,黎天馭想到了蜜月他拿她當賭注的那次,生氣后,她也是這樣的反應,他用了很長的時間,才讓她放開、打消顧慮。
沒想到只是一時生氣,打了她的手心兩下,又把她嚇得縮回龜殼了!他清楚,這個女人骨子裡是拗的!今日若換成一般的男人,只怕她早就撂挑子走人了吧!
這一刻,他真是太懷念那個會主動撲過來的小女人!他不喜歡她怕他!
但是,他並不知道,那件事已經不止是『傷』這麼簡單,傷,總還有癒合的酒會。而哀,莫大於心死!
他的口吻,他的情緒,依蘭自然也判斷得出來,所以,這一刻,她並沒有否認:「我會很快調節好的!」
反正早晚都是要換的,她傷不傷心,有毛關係?何必多此一舉?!
心思已經徹底轉變,這一刻,對這個男人,依蘭已經沒有任何的期待,不管是報復還是利用,都不復之初強烈,更多的,只有妥協,無可奈何的妥協!
即便心裡跟明鏡似的,大道理都明明白白,但依然阻止不了她的心痛,終歸,他,是這個世界上,目前為止,跟她最親密的男人!即便恨他入骨,依蘭都不能否認這點,更不能否認,多少,對他,她還是殘存著特殊的情愫在!
不期然地手上的力道就加大了幾分,粗糲的指腹扣向她的頸項,黎天馭低頭給了她一個熱切纏綿的深吻,嗓音卻柔得滴水:
「女人是用來疼的,我不會隨便打女人,尤其還是自己的女人!」
說完,覺得自己的話好像有些歧義,轉而,黎天馭又補充道:「蘭兒,不要拿自己跟別的女人相提並論,你,不一樣!」
但這一刻,不管真假,黎天馭都明顯討好的話語,到了依蘭耳中,全都變了味:
『她是不一樣,從頭到尾,她都是被強的,她沒有選擇權!她是不一樣,他會利用她、騙她、會打她,對她最摳,他的雨露,怕都不是均分的吧!哼!』
越想越來氣,很想這樣堵他,但剛要張嘴,理智就壓了回去:『跟他爭辯什麼?她永遠不可能贏!』
垂眸,她卻點了下頭:「嗯!」
「走,下去吃飯!」
揉了揉她的髮絲,黎天馭主動拉起了她的手。
***
因為這件事,有意無意地,黎天馭對她格外的包容與寵溺,很多時候,甚至挖空心思想要討她歡心。
若是他的這些主動,在那天的事件之前,依蘭一定會十分開心,更加賣力。但此時她已經打了退堂鼓,他的主動,對她,就成了一種負擔。
因為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瓜葛,關於森亞國際的CASE,依蘭就抱了平常心的心態,能拿下,她開心,拿不下,她也認。近水樓台,她也不願意利用。
因為詳細的比稿規則全都下來了,依蘭也開始考慮起樓層的特點跟試用的人群,著手考慮設計的事兒:高層的底樓肯定是不吃香的,最大的優勢便是便宜。可是森亞卻把這個樓層拿出來開具風格,到底是要促銷還是要推銷?
這兩者,有很大的區別,如果是促銷,價錢上肯定不能高;如果是推銷,那就不一定了,只要有特色,就有試用人群。
筆尖來來回回的點著,依蘭有些搞不懂上面的意思,但這一點上,森亞並沒有給出確定的意思,而作為投標者,只能靠——猜跟賭!
也許這就是森亞的目的!集思廣益,選一個最優的方式!
前者?還是後者?
思索著,幾天了,依蘭始終沒有下筆,對比著優劣,還在選,畢竟兩個方向,完全是兩種風格,大方向一旦錯了,基本設計就廢掉了。
像是辯論賽,不管選哪一個,她得有更全面的辯勝的籌碼才好!
正惆悵著,手機居然『嗡嗡』振動了聲。
一個激靈,腦子空白了下,依蘭才轉身拿了起來。
[晚上一起吃飯!七點,海心飯店,勝利街70號…]
是一條微信,黎天馭發來的,又是,赤果果的直接命令。瞪著,依蘭也禁不住冷笑了一聲:
『泥馬!男人是不是都犯賤?她熱臉的時候,只能貼他冷屁股,她累了,想休息,他卻勤快起來了!最近,怎麼總找她吃飯?討人厭的討厭鬼!永遠討厭,討厭!她根本就不想跟他吃飯,好吧!』
想著又得委屈,依蘭心裡有些煩躁的冒火,轉而一想,她才覺得: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他示好了,她也不領情了!
終歸,還是心裡沒有!
沒有,她也不能拒絕啊!兩個人,總還要牽扯,日子,還得過啊!
隨手,依蘭編輯了一條回了過去:「好的呢!準時到!」
***
因為知道他沒有遲到的習慣,就算遲到或者不到,也會提前通知她,估算大概到的時間,這一點,依蘭還是很欣賞他的,至少不會讓她乾等。
六點五十,到了酒店門口,她也沒進去,就在一邊等著。
果然,很快,黑色的賓利便停到了門前。
門口處,見她鼻頭都紅了,黎天馭伸手幫她拉了拉衣服:「怎麼不進去?」
「我也剛到,就想著等你…一起!」
誰知他訂沒訂位子?難道讓她像上次一樣,進去問『黎少』,先遭人一通白眼嗎?真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她找他,跟痴人做夢,攀了多大高枝似的!他又不是神,人人都必須供著!
「嗯,走吧!」
很快,兩人便被引到了靠窗的一個很寬敞的座位上。
翻著餐單,黎天馭隨口問道:「想吃什麼?」
對面,同樣的翻著,依蘭心裡各種火氣竄冒:為什麼帶她來這麼高級的酒店?為什麼最便宜的菜全是冷盤?大冬天的讓她吃涼的嗎?
翻了翻,她對著圖片點了下:「就這個吧!」
一邊,服務生探了下頭,道:「好的!香菇油菜!」
她的話音一落,依蘭已經扣上了餐單。望著,黎天馭的眉頭幾不可微的跳動了下:
「這麼少?」
「不太餓!」
事實上,依蘭並不是個很簡省的人,她是那種享受得了榮華,也吃得下糟糠的人。手頭寬裕,她絕不會苛待自己,發獎金了,喜歡的衣服包包她也會買,但是若是哪個月提成少了,收入驟減,她也可以吃一個月的煮麵條,她就是那種人,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兒,她不喜歡透支,也不會剋扣。
不想沾他一點光,所以,跟他吃飯,他讓她點,她只點一個菜,通常都是差不多不討厭、最便宜的!若是他點了,自然,她也不會矯情,該吃就吃!但是,她不會點,哪怕是自己很想吃的!她可以事後有時間了自己點個外賣或者自己做,也不會再他的餐面上多蹭他一分。這是她心裡的原則!
直直地看了她三秒,黎天馭想起那次帶她去南山公館,她點的菜,又看了看她已經推走放在一邊的餐單,心裡就有些攪疼了:
她的食量口味,他都是見識過的!可是這兩次出來,連吃火鍋,她好像都是只點了一個白菜…一點肉都沒有!
猛不丁的,他就想起,上次也是,他中午應酬不舒服,晚上的時候,就點了一個清淡的芥末黃瓜,她好像也是,就點了一個西紅柿炒雞蛋。可是他們兩個第一次出去吃飯的時候,她點的卻全是葷菜,而且吃得那麼開心!
他知道,她沒有吃素的習慣,也不會特意節食,那一次,他還問她了『要不要加幾個肉菜?』
他記得她說『沒胃口』,可是最後卻喝了一大碗的清湯麵。
隨手翻了下,望著那個看著還算漂亮的香菇油菜的圖片,黎天馭落在了上面的標價上——16。
整個菜單,一字打頭的兩位數都不多,她卻只點了這麼一個?
隱約間,黎天馭就覺得,她不是不餓,是不想點。
也不確定她到底想吃什麼,黎天馭就照著第一次的點了:「毛血旺,三杯雞,蝦餃!喝什麼?要吃米飯嗎?」
「不用了!茶水就行了!不吃米飯!」
聽他點了這麼多菜,依蘭就覺得根本吃不到米飯。
「那一碗米飯!加個蜜蜂蛋糕!南瓜飲!」
因為知道這個飯店的菜色都很精緻,食量稍微大點的,一個人兩個菜根本就不夠塞牙縫!
很快的,餐品都一一端了上來,餐碟擺了滿滿一大桌子,那菜,絕對精緻到讓人汗顏,一個香菇油菜,是一個心形的大盤子,卻只在中心一點平鋪了五棵小油菜,放了四個香菇,當真跟圖片有著八成相似,精緻到了讓人無話可說。
三杯雞,是一個似杯子似陀螺樣式的碗,很大,底部卻快成一個點了,據她目測,那小得跟費列羅巧克力似的雞肉,近六十塊錢的三杯雞,絕對不超過十塊。
果然是給有錢人享受的!
望著,依蘭也沒說什麼,南瓜飲上來了,黎天馭推給她,她也喝得痛快。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放進嘴裡,香甜的滋味倒真是一絕。
雞肉黎天馭只吃了兩塊,四顆蝦餃,他也只吃了一個,倒是一碗米飯,大半的油菜進了他的肚子,望著對面吃著毛血旺半點沒含糊,大口吃著雞肉的某人,黎天馭的眸子幽幽地眯了眯。
抿了一點茶水,看著對面吃得歡快的佳人,黎天馭道:「不是不餓?」
讓她點,就一個都不點!他不點,她自然沒得吃,他點了,她也不少吃,這分明就是不想主動花他的錢、沾他的光,是嗎?
連飯,她都開始跟他計較了?
「浪費,是可恥的…」他又不吃辣,錢都付了,又不能退!
「理,全都讓你佔了!」
怕自己點明了,她就不吃了,黎天馭沒說什麼,只是把蛋糕、蝦餃往她身邊推了推。
其實看她吃東西,他都總能多吃兩碗飯的感覺。
最後,黎天馭點的菜,基本全都進了依蘭的肚子,而依蘭的香菇油菜,她幾乎一筷子沒碰,倒像是成了給黎天馭點的!
走出飯店的時候,依蘭還拎著那塊幾乎沒怎麼動的特別的蜂蜜蛋糕!
對於沒有像上次坐了大半天只吃了一盤西紅柿跟吃的夠夠的麵條,她還是十分滿足跟開心的!民以食為天,不是沒有道理,吃得開心,她覺得心情都好了!
***
黎天馭還特意提議逛逛走走,甚至有意無意地走的是商鋪的方向。
依蘭自然沒有意見,飯後走走,消食保持身材,一直也是她的習慣。街道上,兩人微微錯開,斜著一定的角度,並肩而行。
同樣的,黎天馭沒有開口,依蘭就像是小啞巴。
他已經注意到,她曾經,跟他在一起的,所有習慣,全都像是戒掉了。難忘的南山之行,就像是不安涌動的蠱蟲,再度在他腦海、心頭蠕動痒痒了起來。
雖然兩人這樣在一起的時光不多,但不管是蜜月還是南山那次,她不是扒著式的挽著他的胳膊,也是扯著他一點衣角的,依戀、親密的感覺,是有的!
可現在,依蘭卻是雙手叉著口袋,一個半大不小的包包隔在兩人中間。
以前,她都是喜歡粘著他,四處張望,嘴巴就像個小麻雀…
可現在,半天了,兩人就是在——逛街,單純的逛!
心裡的不舒服,就像是雜草長了刺兒,黎天馭又急又慌,隱隱地,還摻雜著焦慮。
而他在冥思的時候,依蘭卻看到了馬路對面偌大的『烤紅薯』的車牌車子,黎天馭注意到的時候,她已經跑了過去:
「烤地瓜!」
一條半寬不寬的馬路之隔,黎天馭望著那頭歡快俏皮的身影,臉色像是掉進了糞坑:
上次,她是拖著他去買絲巾;她是撒嬌央求他去買爆米花;她是要他付款…
他冥思的功夫,依蘭已經抱著地瓜回來了。
掰了一小塊,抬眸,她才發現黎天馭的臉色好像不太好,自己忘記問他要不要了,抬手,她便把那還冒著熱氣,紅心的地瓜遞到了他面前:
「剛烤好的,很熱,吃不吃?」
想想,有不對,她又把手收了回來,把另一隻手中剩下的大的那半遞了過去。
這一天,依蘭穿了一件略帶毛茸茸的半長的大衣,穿著黑色的底褲,一雙不算臃腫卻帶著點毛邊的小靴子,因為裡面是高齡的毛衫,她的頭髮是在頭頂盤了個丸子頭,此時,捧著一個地瓜,一臉滿足的笑意,連眸子都像是閃動著晶光,像極了無憂無慮、純凈無暇的大學生。
接下她腕上的包,黎天馭環住了她的腰:「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她不主動,這次,換他!
再喜歡,畢竟肚子也有限,啃了幾口解了解饞,暖了會手,依蘭就丟進了垃圾桶。因為黎天馭是單手圈過她的腰放在了她的小腹前,她近乎整個人都在他懷裡,依蘭有些不習慣,也覺得手沒地放,很冷,她想掙脫,黎天馭斜了她一眼,手卻收緊了幾分。
依蘭知道這是不同意,也沒爭,直接將一隻手塞進了口袋,另一隻貼著他的小手,塞進了他大衣的口袋,想著,不凍著就行!
知道她喜歡些小東西,黎天馭拉著她進了幾家店,但不管是便宜貴的,飾品玩物,她沒有一個相中的。
即便,他早就料到,她不會看上任何東西,但真的逛了一家家,走出,黎天馭還是很受傷:
他突然覺得,自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讓她用他一點錢,成了奢望!
望著身邊淺笑柔潤的佳人,不經意間瞥到自己手裡白色包包已經磨損的一點邊角,黎天馭猛然驚覺,她的包,也換了,前些日子,她用的款式,不是這種,一看就是廉價的款,雖然,他不知道她用的是哪款,但他肯定,一定是價值不菲的,可能是他讓家裡人準備的也不定,因為他好像在哪兒見過!他身邊的女人,就算不是明星名媛,也是固定場所里出來的公主,那些女人身上,其實沒有便宜東西!而她的這款包,好像她很久沒用過了!
她的衣服風格也全換了!她那般求著他、跟他生氣要來的衣服,他卻再也沒見她看過或者穿過。
她這是要徹底跟他劃清嗎?戒掉他,所以,全部的習慣,都能改了?她是有多執拗,多大的毅力,或者之前,她根本是對他有意的示好,所以,被他打擊后,就徹底放棄了?
她這樣的性子,的確像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得不到,就全然放棄,完全是她的風格。
放棄!
想到這兩個字,黎天馭的心突然就揪得緊緊的!
拉著她進了一邊的珠寶店,這一次,黎天馭也沒打算她能看上什麼,挑了一幅最貴的耳環,黎天馭一轉身,就見她似乎對另一邊架子上的更感興趣,順著她的目光,他落在了一副小圓圈的亮鑽耳環上。
「喜歡嗎?」
收回目光,依蘭搖了下頭:「家裡很多!不用了!」
那副耳環是銀的,其實,她很心動。
「是不是讓你花我點錢,就跟要了你命一樣?」
仰頭,依蘭眸光頓了下:「什麼?」
「我說什麼?你不明白?」看得出,她應該是喜歡黑色展架里哪款耳環的,掃了一眼,黎天馭道:
「照著這個款式,卻選些差不多的,鑽的拿過來!」
這麼廉價的東西,他不想她戴。
很快地,服務生就挑了一批差不多的或是圓圈,或是圓環,或是球的,有的是耳釘款,也有掛鉤的,長短也有差異,全都拿了過來。
對比著,黎天馭挑了一款鑽石耳釘下面掛一個小鑽石圓環的簡約款,跟那款近乎一樣,卻比那款略長一點,更亮更唯美的,直接戴到了她的耳朵上:
「就這個!」
這一次,他連她的意見都沒徵求。
而事實上,依蘭的確也很喜歡,加上,她也察覺到他的情緒了,便沒反對。
三萬九!
是那款銀的一百倍的售價!
十字路口,一陣微風拂過,耳邊微涼,依蘭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唇角還是流瀉出了一絲清淺的笑意。
同樣的姿態抱著她,側身,勾起她的下頜,情不自禁地,黎天馭低頭給了她一個纏綿悱惻的深吻,不遠處,一道白光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