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怒!他把她輸掉?
往事一股腦湧入,剎那間,曾經一閃而逝的疑惑腦海串聯,目光落在對面兩個女人鬼一樣顏色的唇上,依蘭霎時就明白了,蜜月的首站為什麼突然從西雅圖變成了拉斯維加斯?為什麼一覺醒來,他對她吹毛求疵,強迫她穿緊身短裙,還要求她塗半點都不喜歡的姨媽色唇膏?為什麼一路緊摟著她的他,進了賭場的範圍,就突然疏離了,像是刻意保持了一些距離?
這一切,從開始,就是一個局?
心,一陣哇涼哇涼的!
「成交!那我們就三局兩勝,三張牌,二十一點,速戰速決!」乾脆利落,男人的目光還毫不掩飾地定在依蘭身上。
心裡一陣忐忑,依蘭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坐回去的。
「客隨主便!發牌!」
很快地,第一局就落幕了,哈哈大笑著,黑人男子摟過身邊的女人親了一口,目光還斜向了依蘭:
「開門大吉!看來今天我的運氣還不錯!繼續!」
同時,依蘭臉色就青白了一片。
第二局,很快又宣告終結,黎天馭僅以一點之差險勝:「我的運氣,似乎也不賴!」
黎天馭雲淡風輕地,不以為意,依蘭的臉色卻又青白了幾分,呼吸彷彿都驟停。
一輸一贏,兩人打成平手,最後的一局,便成了制勝的關鍵,不一會兒,賭桌旁已經圍滿了觀看的人群,依蘭只覺得空氣都稀薄了。
第三局,一開牌,亞利卡是黑桃K,而黎天馭卻是紅桃5,直起身子,亞利卡已經一臉曙光在望的得意:
「看來,今天幸運之神還是比較偏愛我,第二張牌,先生必須跟了!」
不跟,他就輸了!
很快,第二張牌面也揭了開來,亞利卡是梅花K,而黎天馭卻是方塊5,瞬間像是被判了死刑,依蘭臉上的血色都褪了去。
這就是上天給她安排的命運嗎?結婚前夕,眼睜睜地被男友放棄;新婚蜜月,還要親手被老公輸給一個噁心的異國男人?
在男人心裡,女人算什麼?她又算什麼?
見到自己的牌面,亞利卡樂得已經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了:「哈哈!老天真是開眼!我已經二十點了!除非你能拿到A,否則,最多我們也是打個平手,我不會輸!我不跟了!」
而黎天馭的點數為十點,贏的幾率,已經是微乎其微,自然毋庸置疑——必須跟!
所以,很快地,一張牌便推到了他的面前。
淡笑如斯,黎天馭的手覆向了底牌的一角,微微一掀,紅桃10眼前一閃,慌遭雷擊,眼前一花,依蘭的腦子也是一陣嗡嗡作響。
抬眸,黎天馭一個甩手,一張紅桃A躍然桌上,片刻的靜謐過後,是一派喧囂的嘩然:
「紅桃A,居然出了二十一點?」
「二十點已經是百年難遇了,居然對上二十一點…這運氣,也是沒譜了!」
「驚險!精彩!」
…
不知道是震驚還是驚喜,目光獃滯,依蘭當場已經懵圈了,而對面,揉著眼睛,看了又看,男人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唇角噙著一抹嘲弄的冷笑,黎天馭道:「亞利卡先生,不想看看你的下一張牌面是什麼嗎?或許…好運在後面呢!」
他不止要他輸,還要他輸得這輩子都後悔!
眼神一個示意,又一張牌分到了對面。
吞咽了下口水,男子面色難看,說不出是恐慌還是懊惱,望了半天,也沒伸手,一邊看鬧熱的人也跟著起鬨道:
「總不至於又破個天荒,還來個一點吧!快開啊!」
「快啊!」
隨即,底牌也被掀了開來,現場又是一片嘩然:「黑桃A?!真是一點?」
「哇,連開兩次二十一?這裡風水果然好!」
…
一邊,男人黑著一張臉,橫肉顫抖,氣得差點沒吐血了!隱隱地,他已經感覺到是黎天馭抽了老千!但是這麼多人圍觀,他也是賭場老手,居然都沒看出來、更沒當場抓到,不管是對方的運氣還是技術,他都只能認栽!
推了兩邊的女人一把,男人倒也爽利:「要誰?」
「我是中國人,自然更偏愛黃皮膚!」
隨即,男人便將右手邊的女人推了出去:「蒂娜是你的了!」
起身,黎天馭眼角的餘光示意地掃了下身後的保鏢,轉而,兩名黑衣男子便走向了對面。
「既是如此,在下恕不奉陪了!我們走!」
黎天馭剛一轉身,背後不甘心的嗓音再度急切的傳來:「先生留步!有沒有興趣,再賭兩把?賭什麼都可以!」
再度感受到那炙熱的目光,依蘭心下又是一陣忐忑。
這一次,黎天馭連頭都沒再回:「抱歉!我對其他的賭注,不感興趣!」
隨即,一行人窸窸窣窣地往門口走去。
雖然是虛驚一場,依蘭卻像是走過了兩萬五千里長征,人被掏空,後背也是一片冰涼,強撐地邁著步子,也是眸光渙散,機械地動著。
好不容易走出了賭場,房門闔上的瞬間,依蘭也整個虛脫地往一邊倒去。
「蘭兒!」
聽到動靜,回神,黎天馭本能地撈了她一把,這才察覺她身體冰冷,已經面無血色,身體不住顫抖著,一副軟癱扶不起的架勢。
脫下外套,黎天馭包住了她微露的身軀,臉色丕變:她居然嚇成這樣,她以為他會把她輸掉嗎?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怎麼可能拿自己的新娘子來賭?
唇瓣哆嗦著,被深沉的恐懼籠罩著,依蘭竟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一把抱起她,黎天馭沉著臉,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
一路將她抱回了房,黎天馭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回了床上,幫她倒了一杯溫水,塞進她的小手,剛起身,一陣玻璃落地的破碎聲就嘎然而起,回眸,就見她的手在半空哆嗦著,裙擺沾了些水漬,地下,一片狼藉。
拉著她坐到另一邊,黎天馭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扯下她的小手,粗糲的掌腹捧著她整個臉龐,安撫地摩挲著,同時,也逼她正視自己:
「你在怕什麼?不相信我嗎?」
且不說這裡,他有些人脈,今天這一場,是籌劃N久的局,只等某人的自投羅網而已,從小到大,牌桌上,他從來沒輸過!黎氏,是賭場起家,雖然現在不主營這個行業,他也是從小玩到大的,就像今天,天意安排的是紅桃10,他照樣可以拿到想要的紅桃A一樣!若不是今天,他安排的分牌手出了點紕漏,根本就不用他動手。
「沒事了,嗯?」
「別怕!我們已經回來了!」
「我不會輸的!我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丈!」
輕摟著她,半天,黎天馭都是極盡柔情地一下一下撫著她的秀髮、雙肩,摩挲著、安慰著,想要喚醒她,傳遞給她一些溫暖的力量:
「蘭兒?」
「你也拿我當賭注!」
黎天馭沒想到,半天,依蘭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望向他的眸子,滿是冰冷憤怒,嘶吼的嗓音,卻透著怒火的氣息,冷熱交織成一股嗜血的悲涼,剎那間,黎天馭被她眼底清晰深沉的恨意給震住了。
就連第一次,他也沒見過她這樣的眼神!更別說新婚的這段日子,兩人正你儂我儂,事實上,相處,很是和諧。
黎天馭做夢也不會料到,依蘭曾經轟轟烈烈的初戀就跟賭局有關,為此,她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她最痛恨的就是這個!
當然,他根本沒注意到,她的這句話,裡面有個『也』字!
這件他不以為意的事,徹底將他打回原形。
「是不是在你的心裡,我也連你的一件衣服、一輛豪車都不如?所以,如果條件合適,你隨時可以把我推給想要的男人,去換娶你需要的?!」
嘶吼著,依蘭的腦海中還不停浮現出這輩子都不可能忘的、那淬著毒一般、嬉笑撕裂她人生的對話:
「辰,你真不愧是女人殺手!還真把我們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學霸都拿下了?你贏了!我的保時捷,開走!」
「辰,真佩服你!校花能征服,學霸也搞定?花瓶吃的下,醜女也能咽?還是這學霸真別有滋味?總不至於真是『書中才有黃金屋』,我們幾個都眼拙吧!」
「就是!什麼時候也帶出來,讓我們嘗嘗?」
…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們的談話,她做夢都聊不到,一個主動追她、對她關愛有佳、跟她柔情蜜意、將她捧上天的男人,背後居然藏著這般骯髒的勾搭!
顧辰因為一場賭局奪了她的初吻,遊戲了她的愛情,她可以不怪他,因為她之餘他,不過是個非親非故的陌生女人;曲青臨舍她救妹,她勉強也能原諒,終歸,她也只是掛了個他女朋友名字的陌生人而已;可是他呢,他不止是她的合法丈夫,也是跟她關係最親密的男人,他怎麼能一面抱著她甜言蜜語,一面卻將她推入火坑?
如果今天那個男人贏了,他是不是就準備把她丟給這樣一個醜陋的老男人糟蹋?
是他強行介入了她的生活,他毀了她一次不夠,非要毀成渣渣才高興嗎?
渾身哆嗦,依蘭卻不知道是因為驚嚇還是因為生氣!
臉瞬間就綠了,並不知道依蘭話里還有另外的深意,黎天馭以為她是想到了曲青臨,捏著她的下頜,他的口氣也明顯不悅的凌厲了幾分:
「不要把我跟那個窩囊廢相提並論!我說了,我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說著,黎天馭一把扯爛了她身上那短小的連衣裙:「我的女人,除了我,誰也不能碰!我敢讓你穿這樣的長度,就有能力保你周全!今天是例外,我沒那麼大方!」
「萬一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今天他輸了呢?
就算今天他穩贏,如果她的承受力差點呢,當真當場就心臟病發、一命嗚呼了!
「沒有萬一!」
扯過外套,黎天馭已經將她整個裹了起來:「做我的女人,你就要無條件的信賴我!否則,以後的日子,你怕是要時時提心弔膽!」
「什麼意思?你還要拿我打賭嗎?!」
秀眉一挑,依蘭心下一個『咯噔』,嗓音都跟著拔高了幾分!鬼,也禁不起這麼嚇的!女人在他心裡,當真連玩物都不如?
揉著她的秀髮,黎天馭的口氣卻陡然柔和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再也不會了!無意識地,他卻已經給出了承諾!還以為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如果早知道她這麼膽小,這般不了解他,他就不該怕麻煩,該換個人選!終歸,他們對彼此的了解都還有限!
望著她蒼白得沒有血色的面孔,剎那間,黎天馭的心底是閃過一絲後悔的!
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保鏢的聲音:「少爺!」
黎天馭一回身,為首的一名男子率先先走入,身後,兩名黑衣男子半押著那名贏來的女人也走了進來,半路卻已經停下。
上前了一步,為首的男子明顯刻意壓低了嗓音:「已經查過了,沒有!人…怎麼辦?」
看了女人一眼,男子輕輕搖了下頭,暗示,人,沒搜過!
目光直直地望著眼前的女人,見女人身材火爆,姿容更是靚麗,身上穿了一件低胸的弔帶連衣裙,身前波濤洶湧,一覽無餘,更要命的是,她連胸衣都沒穿,即便衣服的胸口是花色處理,那清晰的兩點,依蘭還是捕捉到了,臉色不禁又蒼白了幾分:
不管是站在女人的角度,還是看那幾個冷麵保鏢斜瞄的眼神,依蘭都能猜到男人眼中,她該是何等的尤物!
何等的諷刺!何等的可悲!
她的新婚丈夫、她的老公居然用她去贏了另一個想要的女人?噁心的男人,還能再骯髒一點嗎?
曾經美好的愛情夢想、聖神的婚姻理念,這一刻,在依蘭的心頭,全都崩潰地毀滅了!
若不是親身經歷,她怎麼也不可能相信,更不可能接受!
猛然間,依蘭意識到,這場荊棘悲催的婚姻之路,其實,才剛剛開始——
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捕捉到依蘭木訥又受傷的神情,順著她的視線便落到了前方不遠處正俯首弄姿、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臉龐上,不用問,黎天馭大概也猜到了兩人此時的心思,定然是一個滿心失望怨懟,一個心存僥倖幻想。
心裡很不痛快,黎天馭的臉色瞬間陰沉了幾分:「賞你們了!」
冷佞的話語一出,齊刷刷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調了過去,眸光一斜,黎天馭折磨人般,慢悠悠地,一字一句道:
「今晚,你們隨便玩!悠著點!」
打不死的小強,說得就是這種女人!他絲毫不怕她會尋短見,只怕他的手下玩過頭,把人玩死!
一個眼神,幾個男人眼睛都放了綠光,為首的男子還算冷靜,當即道:
「屬下明白!」
一個揮手,兩名男子便拉著女人的手臂往外拖去,掙扎著,女人的臉色也變了:「不要!不要…黎少,放過我…」
「黎少,我是——」
女人的話都沒說完,房間的門已經闔上,頃刻屋內又恢復了鴉雀無聲。
目光獃滯,依蘭眼底盈滿女人驚恐的樣子,耳邊,女人凄厲的叫聲不斷,似曾相識的畫面,腦海中重疊,渾身的血液瞬間都像是凝結了。
「啊——」
似真似假,突然像是一聲女人的尖叫劃破長空,緊繃的弦驟然斷裂,眼前一黑,依蘭後仰著躺了回去!
「蘭兒!」
***
依蘭再度醒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換了睡裙,整個人恍恍惚惚地,有些夢境現實不分的感覺。
端著牛奶走近,黎天馭的整個臉色還像是被人潑了糞一般:「醒了?」
她居然嚇到暈了過去?
剛要伸手,眼角的餘光猛不丁的掃過一邊的一抹亮玫紅,驀然回神,條件反射地坐起身子,她卻下意識地后縮了幾分,望著黎天馭的目光更是凝滿了恐懼——深沉的恐懼!
記憶瞬間歸攏,往事歷歷,這一刻,面前的男人,在依蘭的心底,不止恐怖,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他利用她大費周章地得到一個女人,居然扔給至少兩個以上的男人糟蹋?
他當真如此狠戾?
剎那間,依蘭的心頭卻又閃過一絲殘存的僥倖:當初,若是他真得也像今天這般…後果,她簡直不敢想象!
但此時,她絲毫不懷疑,他絕對做得出!如此泯滅良心的事兒,他居然能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是有多冷血?
心哇涼哇涼的!
坐到床畔,黎天馭的臉色卻又黑了幾分:「怕我?」
依蘭見鬼一般的反應,無異於當場給了他兩個耳光,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怕?已經不足矣形容依蘭此時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明明不想靠近,可他的手一伸出,她近乎不敢遲疑地就將手遞了上去一樣。
一個用力,將她扯進了些,黎天馭再度將手中的牛奶遞了過去,這一次,他的手沒剛立刻立刻。
其實一點食慾也沒有,但捧著杯子,依蘭還是緩緩地湊到了嘴邊,在他的注視下,一點點灌下了大半杯。
暖熱的溫度穿透指尖,心也跟著暖烘了起來。
長長的睫毛眨動著,這一會兒,依蘭的動作都是僵澀的,神情間的緊張戒備不言而喻。
黎天馭的手剛一抬起,她下意識地又縮了下。
手下一頓,眸光一個交匯,時間也像是靜止在了這一刻。
心砰砰亂跳著,依蘭已經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抵觸,讓他有情緒了。
就在她以為他肯定要不高興或者發火的時候,他卻只是接過她手中的杯子放到了床頭柜上,而後,粗糲的指腹將她垂落的一縷髮絲別到了耳後,轉而一把摟近了她。
瞬間,黎天馭就感到懷中的身軀僵硬了。
他只是試探地低了下頭,依蘭就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手下意識地抬了下,卻沒到他的身上就又落了回去。
看她眉頭緊擰、一副要被強的痛苦樣子,明明是抵觸的,卻連反抗都不敢,與這兩天坐在他懷中、會主動攀著他、偶爾嬌嗔上兩句的那個小女人已經完全判若兩人,黎天馭的心是難受的:
『這回,他是真的把這個小辣椒嚇蔫了吧!居然連情緒都不敢有了?』
他雖然不是個好人,卻從也不會亂動無辜!如果說迄今,真的有什麼任性到失控的話,她,算是唯一的另外了!
雙手纏在她的腰間,黎天馭緊緊抱了抱了她。
「你不需要害怕!也不許你怕我!你是我的老婆,一天是我的女人,保護你,就是我的責任,懂嗎?」
他可不像他那沒種的前男友一樣,眼睜睜的看她被欺凌都束手無策!
「今天的一切,是早就籌謀、精心布置的局,等的只是收網而已!凡事,有因才有果!而你,只要恪守本分、知趣識趣,你永遠是萬人仰望的黎太太!」
言下之意,今天,一切都是過場,早在掌握之中,而她,根本不用害怕。同時,也暗示出,他今日的做法,是有人先負了他。
黎天馭的詮釋,依蘭聽懂了,但給她吃下一顆定心丸的同時,卻也像是給她灌下了一顆慢性毒藥:
這是不是也意味著她所謂的報復計劃,還未開始,已經胎死腹中了?
抿著唇瓣,覷著他,依蘭很是迷茫,一時間更無法消化,曾經的計劃,卻全都被打亂了。
「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覺吧!」
揉了揉她的頭髮,黎天馭拉開被子,將她塞了回去。閉上眼睛之前,對未來,依蘭也有了全新的打算:
也許,以卵擊石並非好主意,她率先該做的,是明哲保身!
***
而後的接連的幾天,黎天馭帶依蘭去了很多地方,白天,四處遊玩,晚上,也是相擁而眠,但黎天馭,卻沒再碰過她。
欣賞了音樂噴泉,參觀了威尼斯酒店古根漢姆博物館愛爾米塔什的收藏品展示,也登上了巴黎飯店的標誌埃菲爾鐵塔,更有幸見識了金銀島(TREASUREISLAND)的海盜船表演,當然,黎天馭也沒忘記帶她去凱撒宮的購物天堂。
每天,依蘭都是笑容滿面的,她的口中,也不會再出現任何一個讓黎天馭不快的『不』字。
依蘭變了!狀似無憂無慮,實則只有一種情緒。
「明晚我再帶你去見識一下海市蜃樓(MIRAGE)酒店外的『火山噴發』,那兒的壯麗跟音樂噴泉的風景,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牽著她走出小吃店,見她一掃連日的陰霾,對拉斯維加斯也不像最初抵觸地『連酒店的門都不想出』,黎天馭的眼底也不禁滿溢寵溺的笑意。
「好啊!」
側目,甜甜的一笑,依蘭已經越來越能掌握與他的相處之道了——這個男人,吃軟不吃硬!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今晚,GOF俱樂部有個活動,我們得早點回去準備!」
連日的輕鬆瞬間顛覆,依蘭臉上的笑意有瞬間的僵硬,身體也不自覺的就顫抖了下,可她掩飾的很好,彷彿四分之一秒內的事兒,來不及捕捉就很快消失了。
望向黎天馭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緊張不安、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好!」
但隱隱地,黎天馭卻還是覺察到了些許的不對勁。
很快地,兩人便抵達了一間時尚設計工作室,華麗的三層樓,五彩繽紛。
「去挑衣服吧!」
進門,黎天馭便把她交給了一邊的服務生。
「那個…你不陪我選嗎?」
怕他又有特殊的要求,不想違拗,依蘭就想一次搞定。有時候,『委屈』的確是『求全』的最佳辦法。
一個眼神,一句拐彎抹角的話,她那點花花心思,黎天馭怎麼會不明白,猛然意識到:這些日子,她的歡笑,只是表面!那件事,她心裡,或許根本就沒放下!
沒想到,一次無心插柳的幫忙,竟在她心頭留下這麼大的結兒!
「你喜歡就好!」再一次,黎天馭還是耐住了性子。
只是,這些時日,他艱難隱忍,難道半點都沒有消散她心底的疑竇與陰影嗎?想著,心底不免也有些挫敗。
***
GOF俱樂部是一間世界頂級的連鎖綜合娛樂中心,不定期都會有一些聚會娛樂活動。因為是高級VIP會員,所以,即便是在國外,黎天馭也是可以隨意參加。此次,散心至於,更重要的,其實也是因為正好要見個重要的客戶。
因為還在蜜月期,有意無意地,依蘭還是選了紅色的衣服。
這一天,她選了一身很簡單、削肩背心式的雪紡連衣裙,柔軟的材質,技巧的半勾勒著她美麗的身段,卻也柔化了她玲瓏的曲線,膝上十公分的長度,恰到好處,配著同色系的高跟涼鞋,還特意點了同色系的指甲油,妝容精緻,長長的頭髮燙了波浪的大卷,一副小巧的鑽石耳環畫龍點睛,一隻腳踝上還系了一條銀鏈,大氣優雅,卻又不乏精靈跳脫,並不招搖卻也讓人不能忽視,美得剛剛好。
一路上,一雙溫熱的大掌一直纏在她的腰間,不時的瞄著身邊高大的黑影,依蘭的心頭沒有排斥,還瀰漫起絲絲的暖意。
進了活動廳,依蘭才發現裡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各種膚色人群齊聚,恍如世界大會,十分熱鬧。男人多是襯衫加身、西裝革履,女人也是衣炔飄飄、靚麗如畫,卻相對的很隨意,有人聊天,有人跳舞,有人玩球,也有人拿著酒瓶都能自娛自樂,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緊繃的神經很快地就鬆散了下來。
「我去跟朋友談點事情,那邊有球桌,裡面有吧台,應該也有茶水點心之類,自己先看看,不許亂跑,不許惹事,不許隨便給我隨便招惹男人!回來,想玩什麼,我再陪你!」
「嗯!」
四下逡巡了一下,依蘭乖乖的點了頭,心裡還禁不住腹誹了某人一百遍:』真是!她又不是小孩子!』
分開之後,端了一杯七彩的雞尾酒,依蘭便走向了一邊相對安靜的隔斷,裡面是一張撞球桌,正有人在比賽。
看了片刻,覺得沒意思,她又往外轉去,原本想去另一邊看射飛鏢,剛穿過過道,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哼唧聲傳來,好奇的一個探頭,一側拐角,一對交纏的男女陡然進入視野,女人衣衫不整、裙擺已經被撂到了腰側,男人胖的跟孕婦似的身體略顯笨拙地整個壓在女人身上——
臉色倏地一紅,條件反射地,依蘭倏地貼到了牆上,卻本能地捂住了嘴角,一種強烈的想嘔吐又想笑的衝動。
「詹導,聽說您的《貓女特工》正在選角,還差一張亞洲臉,不知你覺得我如何?可還東方?可像貓女?」
「子娥小姐不愧是當紅影帝,果然漂亮!你知道有些事…不是我一個人做主的!如果子娥小姐肯配合疏通…我倒是願意牽橋搭線!不過,你怎麼謝我?」
「還不是您說了算…」
「嗯…」
男人粗喘的嗓音斷斷續續,不時還摻雜著女人的嬉笑哼叫,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難免都有應付之嫌,卻也像是達成了共識,依蘭聽得一熱一懵的:
是那種意思的疏通嗎?不會要她一條龍從頭服務到尾吧?
這也答應?是她的理解…有誤?
眼角的眼光一掃,果然就見男人肥厚的大手不停地在女人身上動作著,那急火的態度,只差就地正法了,而女人推搡著,也是欲拒還迎。
兩人的反應,當真是刷新了依蘭的三觀新記錄:
是徐子娥嗎?那個年收入幾億的當紅影星?背後怎麼還——,雖然是在國外,要不要這麼開放?
眼見過不去了,轉身,依蘭踮著腳尖、貓著步子又原路退了回去。
回到正廳,不自覺地,依蘭的眼睛卻像是長了意識一般先往熟悉的一點瞄了過去,卻見一邊小吧台處,原本談話的兩人,此時只剩下了那個外國男人:
「咦?人呢?」
這麼快就談完了?不是說回來找她的嗎?
逡巡了一周,沒捕捉到目標,依蘭便繞著舞池的周邊往裡走去,準備尋個僻靜的沙發,休息會。
剛拿了一些點心過來,依蘭一轉身,自己選定的位子隔臨,一抹熟悉的暗影就進了視野,腳下剛一動,突然一雙細白的手臂又闖了進來,依蘭嘴角的笑意霎時便僵住了。
一個探頭,才發現沙發的里側還坐著一個女人,而此時黎天馭朝里側著身子,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剛剛,從她的角度,他的身體正好全部遮擋了,而此時,一雙細白的手臂纏在了他的頸項,即便看不到女人的正面,那修長的小手、貓眼石的藍色指甲,卻分外刺目。
細細一個定睛,女人銀色的高跟鞋,細白的長腿就露出了半截,若隱如現的棕色長發,目測,也該是個美女!
此時兩人的姿態,很像是…女人在跟男人撒嬌、有所求?
猛不丁地,依蘭就想到了剛剛過道一角看到的,似曾相識的一幕!
心裡一陣滋滋的冒火,依蘭禁不住啐了一句:「噁心!」
背地裡,他不會也經常跟女人進行這種骯髒的交易吧!
原本心情還不錯,這一下子,就頃刻盪到了谷底,沒了食慾,轉身,依蘭又把小盤子放了回去,還一路不停的嘀咕:
「說得比唱地好聽!還是…不要臉!不要臉!臭不要臉!」
餐桌一邊,戳著蛋糕,依蘭泄了泄氣,轉而深呼吸著,調整了下情緒:
』生什麼氣?跟你有什麼關係?就算是真的,你能怎麼樣?他是什麼樣的人,你要的是什麼,你都忘記了嗎?』
再度轉回的時候,依蘭的面色已經平靜了許多,只是心口,還是有些堵的不舒服!
訥訥地,她背身轉向了另一邊,卻已經開始走馬觀花。
腳步一停下,她禁不住幽幽嘆了口氣:「哎!」
「小姐,嘆什麼氣?有什麼需要嗎?我可以幫你!」突然,一個俊朗帥氣的年輕男子一臉笑意竄到了身前,依蘭卻恨不得撕碎他那張臉:
「走開!不需要!」
幹嘛,也想趁火打劫、占她便宜嗎?
兇狠地瞪了男人一眼,依蘭轉身大步離去,身後,男人顛顛地又追了上來:「小姐,我沒有惡意…從一進來,我就看到你了,你真漂亮!」
步子一頓,抬眸,依蘭越發兇巴巴地:「漂不漂亮關你屁事!走開!」
心情不佳,這一次,她連英文都忘了,直接說的國語。繞開男人,她大步往門口走去。
一聽,男人更是興奮:「你是中國人?小姐,我也是,認識一下吧!」
「我叫張霖,老家是秦城的,小姐…」
樓道里,追著依蘭,來來回回,男人熱乎到不行:「能不能跟你交個朋友?留個電話?跳個舞?」
「走開!」
見依蘭一直來回走,哪怕是原地,也不停,開口也只有這兩個字,一急,男人伸手扯了過去:
「小姐,我真的沒有惡意!」
不巧,正好拽到了她一側的衣服,依蘭一個前沖,刺啦一聲,紅色的肩帶就撕開了一條口子。
「啊!對不起,對不起!」
當即,男人就停了手,後退了兩大步:「我不是故意的,我賠你!」
按著一側半吊著的肩帶,依蘭氣得臉都綠了,卻也驚覺可能真是自己誤會了,因為此時,男人臉色更是難看,不住地擺手、求饒準備掏錢的姿態。
沒理他,藉機,依蘭轉身抬腿跑了。
***
正廳里,談完事,黎天馭找了一圈,也沒見到依蘭,當下就攔下了一名服務生:「打擾一下,請問有沒有見過一個黑頭髮、穿紅裙子的漂亮女人?亞洲人!」
正說話間,另一名服務生走了過來:「黎天馭先生嗎?有位步小姐,讓我跟您帶個話,說是她身體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不舒服?一個人走了?怎麼沒告訴他?
「就是剛剛!」
轉身,黎天馭也匆匆離開了。
因為他們入住的酒店近乎就在俱樂部的對門,黎天馭倒也沒懷疑,追出大門,恰巧看到那抹紅色的身影消失在了酒店門口,幾個大步,他就追了上去:
「蘭兒!」
酒店電梯門前,遠遠地,黎天馭就看到了她:「蘭兒!」
此時,電梯的門也打開了,一見他,耗子見著貓一般,依蘭第一念頭就是跑,進了電梯又等不及地,快速蹦了出來,轉身蹭蹭地往樓道跑去。
一見她這反應,黎天馭也足足傻了兩秒,才追了上去。
三樓的樓道里,黎天馭將她半按到了牆上:「跑什麼?躲我?回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不舒服,還健步如飛,鬼才信!
頭低垂著,依蘭猛然就嗅到一些不悅的味道,意識到自己好像又衝動犯錯了,也只能硬著頭皮道:
「沒有!我沒聽到!」
打死也不能承認躲著他啊!可剛剛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
沒聽到,能跑得跟兔子似的?
「你再給我編!」
思緒快速轉著,依蘭也知道這個回復,也是撞槍口上了!轉而想起什麼地,便委屈兮兮地道:
「你光顧著風流快活,也不管我;你不讓我招惹男人,我也不敢跟男人跳舞…可總有人纏著我,衣服都不小心被人扯破了…我怕,就回來了…」
撩開發絲,依蘭扁著嘴巴,側身把那破碎地近乎只剩下幾縷絲線在支撐的衣服給他看。
衣服半吊著,原本就略深的領口也跟著下滑,紅色映襯下,香肩小露,性感的鎖骨一覽無餘,瑩白的溝壑若隱若現,狼狽的,更是別具風情,原本就因為顧念她隱忍了幾天,這一刻,黎天馭心裡的火蹭蹭地全起來了。
「小傻瓜!有事,怎麼不知道找我?」
再開口,黎天馭的嗓音已經柔地滴水了:「是不該帶你去!這樣的美麗,我該留著一個人…欣賞!」
低頭,深沉的吻已經火辣地印了上去,頃刻,有些熊熊燎原、按捺不住的態勢。
從他的口吻,已經能判出他的情緒,扯著他的衣襟,依蘭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探出半個頭,搖了下:
他不是要在這兒吧!
「我們,回房!」摟著她,兩人往電梯口走去,一路上,黎天馭還忍不住低頭偷親了她幾回。
一側,房間的門打開,一個細挑的美麗女子走出,望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