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打欠條，我會收高額利息
「季默，我給你買回來三文魚沙拉，要不要吃一點？」
次日清晨，安辰皓略帶著諂媚討好的站在卧室門口，弱弱的敲門。
昨晚回到家，季默和他連氣兒都沒吭，直接回到房間關上門。不到半小時，安辰皓就接到家裡媽媽的電話，「麗莎說對你沒有其他的感情，只是兄妹。你是不是對那丫頭說什麼了？」
「我能說什麼？她說的就是事實啊！」安辰皓哄了兩句，心裡卻感慨，女人的事情果然還是要讓她們自己來處理！
與麗莎糾纏兩星期，都無法說服她。沒想到季默只需要短短半小時，就能夠處理妥當，沒有後顧之憂！體會到季默的手腕后，安辰皓心裡更加不安，連忙去買了早餐，賠禮道歉。
躺在床上的季默聽見門外的聲音，抿著嘴淺笑，走到梳妝台對著鏡子照了照，在開門前一秒將臉色板起來，繞開擋住路的安辰皓，斜眼看他，說：「你見過早上空腹吃生魚片的嗎？」
「這件事情，我是想處理好，不讓你知道的。」
安辰皓嘆口氣，將檸檬水遞過去，看她喝了一口后，又趕緊接過來，放在桌子上，跟著季默的腳步來到衛生間門口，看她將頭髮簡單紮起，刷牙洗漱的模樣，解釋的說。
怎麼想都覺得現在的他，更像是季默的助理！
信任是在一次次意外中消磨乾淨的，季默翻著白眼，拿起毛巾擦拭著嘴角的泡沫，懶得搭理他！安辰皓倒吸一口氣，平復心情，堂堂安氏集團總裁，在哪裡受到過這種待遇？簡直是欺人太甚！
「季默……」
安辰皓終於忍不住，氣沉丹田的低吼。
呦，明明理虧還要跟自己大吼大叫？季默咬牙切齒的站在原地，忍了一夜的憤怒，索性就發泄出來？既然想吵，那就大打一架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季默沒有想到，她回頭擼起袖子，會看到抱著榴槤的安辰皓，用一雙無辜的眼睛，求饒的說：「你真的要我跪榴槤才能原諒我嗎？下次就算有女人過來搭訕，我都會跟你報備的！」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想到這種道歉方式的？
季默在心裡感慨著，聽見餐桌上響起的手機鈴聲，走過去把榴槤拿過來，用下巴指著，說：「接電話吧，榴槤是用來吃的，你跪它做什麼！」
「那我就當你原諒我了！」
安辰皓眼裡閃過一絲狡詐，猝不及防的在季默臉上親了一口，哼著小曲接起電話。季默五味陳雜的回頭看著他的背影，納悶的擰起眉頭，思考著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男人存在？
「路上給你買三明治吧，需要去一趟S集團！」
安辰皓掛掉電話，不由分說的抓起西服，臉色嚴肅起來。
見到他這個樣子，季默明白肯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便也簡單的換好衣服，匆匆坐在副駕駛上。余光中看到戴著墨鏡的安辰皓薄唇抿成一字，很難將他與剛才那副求饒的模樣聯繫在一起！
這樣的他，運籌帷幄，看上去顯然更帥一些。
季默偷笑的別過頭，可表情的變化卻被安辰皓看的一清二楚。
越來越熟悉的路，曾經三年裡上下班的地鐵口，季默心情變得有些沉重。她的反應，安辰皓自然也看在眼裡，不過剛才電話中，秦朗說，S集團這邊內部有些分裂矛盾，正是藉機把握的時候，絕對不能夠錯過。
重新站在S集團大廳，熟悉的一景一物讓季默感慨莫名，站在原地遲遲沒有移動。安辰皓走幾步站住腳回頭看到她這樣，有些擔憂的說：「你如果覺得不舒服，我自己上去吧！」
「沒事的，我比你熟悉這裡。」季默來到電梯口，直接按下頂層的紅色數字鍵，對安辰皓輕聲的說：「每天早上，我都偷偷在電梯間里補妝，保證出門的時候最光鮮亮麗，因為我們部門有太多漂亮的小姑娘，不能被她們比下去！」
回憶著過去，季默揚起淡淡的笑容，看她強撐著的模樣，安辰皓心疼不已，卻沒有辦法。用了解S集團的人來進行這次談判，是最快捷省力的辦法，沒必要走彎路。
「張姐？」
走進會議室，季默看到坐在椅子上那張經常見到的面孔，驚訝的張大嘴巴。而聽見她的聲音，張姐並沒有吃驚，反倒是有些怨恨的看向她。
季默成為安氏集團總裁的貼身助理，在圈裡早就傳遍，張姐心裡埋怨她是應該的，畢竟在外人看來，她上任后的第一次參與方案就是將老東家收購壟斷，不仁義至極。
承受著張姐的冷嘲熱諷，季默終於將這次談話推進到最後關頭。
「抱歉，我接個電話！」
張姐看到手機上的號碼，臉色有些僵硬，起身匆匆走到外面。這種慌張和帶著些許憤怒的表情，季默從沒有看到，出於擔心，追了出去。看到在走廊拐角站著的張姐，剛想要走過去，卻聽見爭吵的聲音。
「你現在打電話來，想要錢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小偉沒有辦法上學了！」張姐夾雜著哭腔，攥緊拳頭，玻璃窗里倒映出此刻她的模樣，因為憤怒而變得憔悴的臉，沒有以往的神采奕奕。「你是要逼死我嗎？我們已經離婚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別人的家務事，季默本不想管，但想起以前受到張姐提攜的過往。記憶像是走馬燈般的在腦海中閃過，她深吸一口氣，回到會議室，坐在安辰皓的身邊，直到張姐面無表情的回來，將會議收尾結束。
「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話想要跟張姐說。」季默將手中的文件遞給安辰皓，站在門口沒有動。
安辰皓點頭，沒有詢問，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離開。
張姐坐在桌前，沒有起身，連眼神都沒有看她一眼，說：「如果你是想要說服我，幫你去把S集團內部的所有資料搞定，想都不要想！」
「你覺得我傻嗎？張姐，我怎麼也算是在你的身邊成長起來的，難道不知道，這會議室裡面有很多監控嗎？」季默無奈的笑著搖頭，走到她身邊，看著那已經比自己離開的時候瘦很多，手臂只剩下骨頭般的她，心疼不已，說：「有些事情不方便在這裡說，我們出去吧，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做為難的事情。」
季默的聲音溫柔，她搭在張姐肩膀上的手有力的握著。
張姐這才抬頭，對上那雙關心的眼眸，有些不確定的眯起眼，卻還是跟在她身後，來到這層辦公室外面監控不到的死角。
「我知道你現在有困難……」季默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塞到張姐手裡，說：「密碼是我的生日，如果你連我生日都不記得的話，那可是用不到了！」她說完，調皮的笑著，想要緩解此刻氣氛的尷尬。
張姐握著手心那有些堅硬的卡片，感動，疑惑，輕蔑……各種情緒從眼中閃過，「你是想要用這個來收買我？」
她們已經在名叫「社會」的染缸里浸染太久，遇到事情只會朝著最壞的方向去思考。人性本善這件事情，已經遺忘的太久。
「這張卡是我這幾年攢下來的工資，與安辰皓，安氏集團，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就算是收買，也是我要收買你，放心，不用懷疑，好嘛？」季默解釋的說道，「我從他們那裡聽到關於你的事情，小偉好不容易拿到海外的錄取通知書，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嗎？」
小偉是張姐的兒子，從小學業優異，聽話懂事，即便在單親家庭生長，卻從不詢問「爸爸在哪裡，他為什麼不回來看我們」這類的話，一門心思想要讓張姐過上好日子。
S集團這些年，張姐幾乎所有的節假日都找各種理由去加班，只為賺兩倍的工薪。明明身為公司白領，又是企業高管，應該會生活的富裕，至少穿著體面。可張姐身上的套裝全都是打折傾銷的款式，一心攢錢，想要送兒子去國外念書。
雖說去國外鍍金並不是唯一的路，但張姐想要給兒子最好的。
「你說，張姐幹嘛這麼拼啊？」
「是啊，明明還很年輕，把自己消耗成這樣……」
公司背地裡談論的人不少，但張姐都裝作沒聽見般。身為母親的偉大，是她們無法理解的，可季默明白，她看到張姐泛紅的眼眶，自己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有些情緒湧上心頭，無法掩飾。
「小偉拿到通知書多麼難，就這樣放棄，也是對他的不尊重！這些錢，就算我借給你的，以後等小偉回國，發達，把錢還給我就好！我可是會收利息的！」季默為了她的心理能夠好受些，調侃的說道。
張姐攥緊手心，在心裡進行著激烈的鬥爭。
「我給你寫一張欠條！」掏出隨身攜帶著的便利貼，張姐嚴肅工整的寫下幾行文字，用私章蓋好，遞給季默。「S集團最近……」
季默只是把欠條接過來，用其他話題打斷她接下來要說的話，「那些事情我自己會通過別的渠道去打聽到，我們是單純的借貸關係，可別把我牽扯到打入內部和賄賂這種容易觸犯法律的時間裡啊！」她揚起笑容，看著窗外的陽光灑到張姐的身上。
「張姐，別讓自己活的那麼苦，小偉長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季默輕聲說著，可張姐卻盯著她那張精緻的臉，說：「你呢？你為什麼也讓自己的心理承受著那麼多本不應該屬於你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