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不相信灰姑娘和水晶鞋

  傍晚的鬧市區，情侶們挎著手腕，甜蜜的互相餵食著路邊的小吃。


  三三兩兩結伴出行的少女將人行道擠滿，從店裡衝出來的季默不小心撞到幾個人的肩膀。情侶們回頭用有些無語的眼神說：「搞什麼啊？」


  這樣冷漠的話，讓季默不停的低頭，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眼前漸漸模糊起來，季默拽著手中的包，鞋跟卻嵌進下水道蓋子的縫隙中。她踉蹌的保持平衡，剛站穩卻撞到前面的高中生。


  「真是的，阿姨，走路看著些好吧？」


  高中生回頭，似乎看到她已經花掉的妝容，有些嫌棄。嘴裡說出這樣不禮貌的話，若是放在平時，季默肯定會抓著她不放，教育一番。


  可如今的季默，卻只是獃獃的站在原地，看著從櫥窗玻璃上反射出來自己的模樣。是啊，她二十六歲，即便用所有昂貴的保養品，臉上卻也不再是青春的膠原蛋白，眼角爬上的細紋，讓她不能夠有自信去面對咄咄逼人的高中生。


  「季默……」


  安辰皓皺起眉頭，被擁擠的人群推著走，度身定做的西裝拉扯出褶皺。他來到季默的身邊，看她慌神的樣子，抱歉的說：「秦朗今天心情不好，說話口無遮攔，我替他跟你道歉。」


  路邊商販錄製的音頻通過喇叭不停的播放，嘈雜的幾乎讓人聽不清身邊人開口說的話，季默沉默半晌，咬著嘴唇，抬起頭，一雙眼睛泛紅卻強忍著淚水，看著安辰皓那雙深邃的眼眸，她終於忍不住，帶著哭腔的大聲喊著，說：「你算什麼？你憑什麼！」


  「憑什麼總是讓我有一種羞愧感，讓我覺得自己是那麼差！你憑什麼總是改變我的生活？秦朗憑什麼……」季默最後的一層鎧甲被重重的打破，她無助的蹲下身子，抱著肩膀，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看她像是刺蝟般，安辰皓面對女人的眼淚，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周圍人紛紛投過來打量的視線，讓安辰皓有些尷尬。


  「憑什麼遇到你之後，我所有的一切都看上去那麼狼狽不堪。」季默將頭深深的埋在臂彎中，哽咽的說。


  安辰皓站在她的面前，替她擋住洶湧的人潮。


  擁擠的街，季默將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出來。


  根本沒有放慢速度的人潮和幾乎看不清前面路的視野範圍，讓身後走過來的人差點兒撞到季默，安辰皓手疾眼快的將她拽起，抱在自己懷中，站在櫥窗邊。


  熟悉的薄荷香將季默包裹起來，她鼻酸的揚起拳頭，用力的捶打著安辰皓的胸膛，毫不客氣的用牙咬著安辰皓的手臂，這一切，安辰皓只是接受，用力的將手臂緊了緊。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季默情緒崩潰。


  「安辰皓，不要對我太好……」這句話，季默在安辰皓的耳邊輕輕的呢喃著，帶著哭腔，帶著崩潰，與那次去醫院的路上，一模一樣，只是後面季默又加上了一句，「我不值得！」


  秦朗說的沒錯，他們的相遇那麼不堪，又怎麼能夠幻想灰姑娘遇到白馬王子的浪漫橋段呢？那只是會在童話故事中出現的場景，而她早就過了可以做夢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