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 攝魂
一旦如此,將會得罪皇室與北燕,兩國交惡絕非好事,更重要的是小十在乎她的父皇,即使當今皇上狠厲無情、心狠手辣又翻臉不認人,但是對小十卻是個好父親。
「為何不可?宮中榮貴妃的女兒八公主雖不得聖寵,但嫁去北燕也是她的使命。」
「父親可知阿緣九年前為何突然學醫?」夏侯良玉小心地將畫卷擱置在條案上,嗓音略低。
夏侯翰微怔,靜靜看著自己的兒子。「你自幼聰慧,若不是生在商賈之家又有這古怪病症,絕非這般龍困淺灘,學醫……當真消遣也好。」
「我學醫只為醫治小十罷了。」
夏侯翰眼中帶著幾分疑惑,九年前阿緣被救回之後就發奮努力,對醫術異常感興趣,他依靠先父關係讓阿緣拜醫仙凌霄子為師,不過幾年已是不凡,但他並不知阿緣為何性格大變。
夏侯良玉繼續道:「十公主有先天性心臟病,她心腑脆弱,經不得激烈情緒,良玉不能強行娶她,當年一場小小的風寒就險些要了她的命。」
那時候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痛苦地蜷成一團,痛極也不敢出聲就怕他擔心,那情形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夏侯翰頹然靠坐紫檀直背交椅,蒼然目光注視牆壁上白衣墨發的少年。
「阿緣,這幅畫若當真是十公主,她對你沒有半分男女之情。」那一雙眼睛生的極美,通透幽涼,看透事實卻與世無爭,眸中沒有半絲情義,他的兒子愛上的是一個不愛他的冷情之人。
夏侯良玉修指蒼白,父親的話如一記重鎚擊在胸口,悶痛難忍,道盡了他九年可笑的守候。但不愛談何容易?除非挖出他的心,掏出他的心臟。
「你好好想想。」夏侯翰嘆口氣,離開夏侯良玉的書房。
夏侯良玉靜坐許久,很想就此放棄,可一想到那一襲白衣,他就止不住心底抽痛,他覺得自己就像躲在暗處的可憐蟲,默默在角落守著她,只為多看她一眼,但她卻根本不知自己的存在。
「小十……」
明明剛剛才見到她,卻覺得好似過了許久許久,滿心滿眼都是那雪色錦衣的身影,他不敢硬闖進她的生活,她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而自己卻是商賈之身。
他的瘋病治不好,一發病就好像野獸般瘋狂,曾經她只是一個遙遠的影子,他可以肆意地想著將來那是自己的娘子。
可如今她就在江南,他才突然發現,不僅僅是身份阻隔,她眼中沒有他,而自己的病註定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他一發病,就可能傷害她,失去理智的自己他無法控制。
他捧在手心的小十,怎麼能自己親手去傷害她?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心底不可抑制地瀰漫陣陣恐慌。
也許這樣就很好,遠遠看著健健康康的小十。
他抽出擱放在條案下暗格中的另一幅畫卷細細鋪展開,因長期摩挲的緣故,畫幅邊緣光滑平整。
畫中盛放的桃花燦若朝陽,樹下一對玉人倚樹而眠,燦潤妖魅的嬌顏在月白袍的男子懷裡婉轉綻放,一切仿若觸手可及,近在眼前。他有些痴了,伸手輕觸,目光迷離而沉溺,仿若攝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