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密謀
黑沉沉的夜,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坐落於皇城附近的一座豪華府邸,亮如白晝,仿若黑夜裡的明珠。
這時一道黑色人影,腳步匆忙的來到高牆環繞的府邸前,兩座高大威武的石獅子擺放在兩側,高大的紅色木門,在燈火照耀下似乎有些刺眼,只見那人抬起右手放在額上,直接跨過台階。
他直接抓起鎖環,開始敲門,敲的很急,一邊敲一邊喊,「有人沒…」。
這時裡面傳來開門聲,傳來有些低沉的聲音:「是李殊文大人嗎」。
「嗯,是我,快開門」
緊接著,一道沉重的開門聲,一位貌似忠厚的中年人在前,幾位僕人打扮的青年,手持雁翎刀,眼神銳利的盯著李殊文,李殊文怎麼也沒想到開門后居然是兵刃相向,他哪見過這種陣勢,一下子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聲音有些發抖的說:「胡管家,你…你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中年人一看這李殊文嚇的都快尿褲子了,心裡暗笑「要不是我家主人提拔,就這德性
給人看茅房,人家都不要」。
胡管家雖然打心眼瞧不起這李殊文,但李殊文好歹也是自家主人的同僚,面子還是要給人家的。
胡管家臉色一變,神情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語氣恭敬的說:「李大人,對不住了,燈光有些暗,讓您差點摔了,您裡面請,相爺和幾位大人都在等您呢」。
李殊文一聽原來不是要殺我的,心裡一松,整了整衣服,語氣凜然說道:「嗯,頭前帶路」,好似剛才嚇得差點尿褲子的人不是他一樣。
胡管家也不回話,示意身後幾人關門,帶著李殊文,急匆匆的直奔前廳。
胡惟庸的府邸佔地很大,亭台樓閣,花園湖泊應有盡有,走廊中房檐下每五步懸挂一盞燈,讓腳下的路顯得清晰可見。
李殊文來到前廳,看到胡惟庸和陳寧,塗節正在談論些事情,待看到他時,胡惟庸起身迎接,這讓李殊文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說:「丞相大人坐著就好,坐著就好」。
陳寧與塗節也起身迎接,然後幾人安坐,侍女奉上茶水,胡惟庸揮手示意,眾人紛紛離去。
李殊文看周圍都安靜了下來,看著端坐堂中的閉目養神的胡惟庸,不由得有些急切的問道:「丞相大人,您看我去黔西南之事,該如何是好啊」。
胡惟庸聽李殊文這麼問,卻沒有半分睜開眼回答的意思,李殊文不知道胡惟庸的用意,連忙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陳寧和塗節二人。
陳寧當然知道胡惟庸的意思,看到李殊文的眼神,不慌不忙抿了一口茶,才慢條斯理的盯著李殊文說道:「李大人,您覺得自己當這個吏部尚書當的合格嘛」。
李殊文不明白陳寧這話的含意,心裡有些含糊:「做的好不好,也不是我說了算啊,難道是示意我表忠心?」,李殊文想到這立即躬身開始表忠心:「我李殊文能有今日,多虧丞相大人的提拔,丞相大人對我的大恩,疏文下輩子結草銜環也難以報答」,說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忠心耿耿。
陳寧站起身走到李殊文面前笑著說:「呵呵,相爺不需要你當牛做馬,你只需要答應去黔西南做安撫使就好」。
陳寧的話讓李殊文萬分驚訝,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沒想到是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這時胡惟庸才睜開雙眼,滿是為難的看著李殊文:「疏文吶,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陛下突然下達聖旨,我想阻攔也阻攔不了,你放心,最多一年半載,我就想法子把你調回京師」。
李殊文有些心灰意冷,既然丞相都無法救自己,那就只能認命了,胡惟庸的安慰性許諾也就不太放在心上了。
因為在李殊文看來,黔西南山遙路遠,能活著到達就是祖上積德了,就算安全到達,那裡山高林密,且民風彪悍,時常有刁民暴動,與那些人打交道不亞於與虎謀皮。
胡惟庸看李殊文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才低頭在李殊文耳旁竊竊私語,越說李殊文表情越難看,當胡惟庸說完時,李殊文都已經面無血色了,顫顫的說:「相爺,這可是死罪啊」。
胡惟庸沒接話,繼續閉目養神。
一直沒說話的塗節,嘴角抽動一下,冷哼一聲,帶著不屑和輕蔑笑容。
「李大人剛才還信誓旦旦表達您對相爺的忠心,現在又反悔了」。
李殊文被問的啞口無言,嘴唇抿了抿,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沒有開口。
塗節看李殊文不接話,譏諷道:「李大人,您忘了你是怎麼一步步爬上這尚書寶座的,現在裝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你們家侵佔平民土地,你侄兒強搶民女,這一些事情,要不是被相爺壓住不上報,以上面那位的脾氣,估計你得剝皮填草千萬次,到那時候你的嬌媚愛妾,還有你一大家子都得獲罪,還不如聽相爺的,至少還有活路」。
塗節的這番話,連諷帶嚇,說的李殊文那是心驚膽戰,面帶驚懼的坐在那裡發愣,臉色那是一陣青,一陣白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幾人也沒再說什麼,都安靜了下來。
過了許久,李殊文臉色才慢慢恢復,定了定神,起身低頭抱拳說:「相爺對我有天高地厚之恩德,殊文自當從命,望相爺在京多照顧在下的家人」。
李殊文屈服的話語讓塗節有些得意,似乎很有成就感,而陳寧沒說話,只是眼神充滿不屑之意。
胡惟庸一聽這話站起身微笑說道:「殊文,你放心,我是不會虧待忠心於我的人」。
李殊文感恩戴德的謝過胡惟庸,才起身告辭,說自己要早點回家安排一下,胡惟庸欣然同意。
幾人看著李殊文的身影,越來越遠,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笑了起來,不知是在笑什麼,笑的很得意,很放肆。
再說李殊文,他一出胡府大門,臉色就變得陰沉沉的,完全沒有了剛才那奴顏卑膝的模樣,沉思了一會,才急匆匆的往家裡趕。
李殊文神色匆匆的返回家中,直奔大堂,他早已等候多時,神情越發憂慮的家人,一看李殊文回來了,臉上還陰沉沉的,眾人心裡不由得一涼,還不等李殊文坐下,一道道詢問聲就朝著李殊文湧來。
「老爺,丞相大人怎麼說」
「父親,難道相爺不管咱們了嗎」
「老爺,奴家不想離開老爺」
李殊文心裡本來就很憤怒煩躁,家人亂嗡嗡的問題,讓他有些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怒吼一聲:「吵什麼吵,還嫌我不夠煩,我是被貶,我還沒起死呢,等我死了你們吵個夠,都給我滾出去」。
眾人一看李殊文雷霆咆哮,就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心徹底的涼了,眾人心中不由得擔憂起未來的日子該怎麼辦才好,臉色都很難看,神色各異的離開大堂。
被燭火照的明亮的大堂,只留下那心中忐忑,不時來回踱步的李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