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金針刺破桃花蕊
一排排的晾衣架,幾個天井,牆裡牆外的老樹枝葉覆蓋了漿洗處的天空,其中就是正在被漿洗頭兒老婆子罵罵咧咧的一名女子,吸引了興兒的目光。這個女子約莫三十多歲、或許是四十歲的年紀,她穿著囚服在木架子下搗衣,盤起的髮絲被汗水濕潤,粘連在額頭上。雖然面目日漸蒼老,但依稀看得出她身上有一股華貴的氣質,只是雙眸無神,如行屍走肉,也就是說,這個女人,曾經輝煌過,也許,她曾經是貴妃或者嬪妃。
她尖尖的下巴,溫柔的眼角,比起和碩公主,更像秦可卿百倍,似乎……興兒不敢想下去,十三爺楚祥居心何在?是他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是否有人監視了我?越想興兒越后怕……層層的冷汗登時濕潤了後背,他不敢想下去。
楚祥站在牆角,把一切景象盡收眼底,訝異道:「周興,你怎麼了?還沒到五六月呢,就熱成這樣?你別擔心,本王豈會吃了你?」
用一種好笑的口吻,楚祥慢悠悠的踱步回來桌旁:「周興,本王只是在和你說說,我當初就像這些女人一樣,暗無天日,那段日子,太難受了,每個夜晚,都要做噩夢……看到了嗎,那個女人,名叫柳春華,她曾經是聖祖的貴妃,因為聖祖一年不翻她的牌子,她便勾引了我的二哥,也就是太子……那年在奉天盛京,被聖祖爺親眼看見……然後么,柳春華被施了杖刑,廢掉貴妃之位,發送到了這裡做奴才……這事兒還更複雜,當年,八爺黨的十四弟楚題抓住機會!偽造太子手諭的調兵文書,在盛京引起了兵變,嫁禍給了太子,太子第一次被廢……」
聽他說起皇家秘辛,興兒更加不安,雙膝跪倒:「王爺就不要跟奴才賣關子了,此等事情,豈是奴才能知的,況且,也觸犯了宮裡的規矩,奴才百死莫贖!」
「規矩?」楚祥不屑的嘲諷道:「周興啊周興,這世上有什麼屁的規矩?有些人是不用守這些規矩的,比如本王。【零↑九△小↓說△網】有我在,你怕什麼?你還怕別人偷聽了去?要說規矩,不得結交外官,可你看看這條規矩誰遵守了?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遵守!到時候誰犯了事拿出來,不過是多加這一條罪名罷了!父母殺子,同凡論,也就是說,父母殺害子女,要以平常的人命案件來處理。可是儒家制定了,三綱五常,前兒梅翰林打死了他兒子,也不見順天府去抓他,對吧?規矩,是不能一概而論的!」
「王爺教誨甚是。」周興被他扶起來,沉思道:「奴才知道,王爺是想說什麼,奴才躬身聆聽!」
「你很聰明!」楚祥背著雙手站起來,帽子下已有許多白髮:「但是,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反而是傻子活得自在一些。如果,本王是說如果,你見過一個和柳春華一模一樣的女人,那你就當沒見過!如果你和她有什麼關係,那就當沒關係!記住了嗎?要不然大禍臨頭,株連九族!本王也救不了你!周興,你是一塊玉石,加以琢磨,假以時日,必成大器,你不能自誤。你是聖上的得力能人之一……本王不忍見你……好了,我還要去上書房,你回家好好思量一下。」
「咳咳……」楚祥匆匆離開,用帕子捂住嘴,拿開一看,竟然咳出了血,他急忙藏住,朝著那巍峨的神聖之地,漸行漸遠……
興兒呆立了一會兒,遠遠的看了看柳春華,彷彿秦可卿出現在眼前一般,楚祥走了,他不多留,滿腦海嗡嗡嗡的,難以平靜下來的走出內城,但他也慶幸,慶幸秦可卿好歹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我這是怎麼了?不行,總不能讓我身邊的人受到傷害。」興兒抓了抓凌亂的頭髮,在街上買了些東西和一條狗回去,剛進門,迎出來的香菱晴雯見他模樣凌亂,還牽著一條凶神惡煞的狗,差點笑岔了氣。
「晴雯,香菱,是不是常有官兒來咱們家?弄得人連覺也不得睡。我回來了,把這條狗拴好,就一勞永逸了。」興兒鎖好了狗鏈,自己很滿意這條藏獒:「只是可惜,花了好多錢的呢。」
「老爺今兒是名震天下、名滿京華的官兒了,怎麼能親自出去買辦呢,你要這樣,我們這些奴才有何用。」香菱心疼的接了東西。
「你別寵著他,他幾時把你當奴才了,你看看,不說他,剛做好的幾套衣服、褡褳、扇墜子又破了,荷包香囊也沒帶回來一個,前兒芸哥兒送東西回來,都沒一樣好的。他啊,要是離了我們,可怎麼活呢。」晴雯讚歎的幫他整理衣袍冠帶,嘴角淺笑著。
「好姑娘,好姐姐,是我錯了好么。都快過酉時了,看天都黃昏了,我還沒吃飯呢。」興兒一手攬住一個,香菱端了飯食,飯畢給他脫靴洗腳,見她賢惠的模樣兒,興兒俯身握住她的手:「香菱,咱們歇息吧。」
「晴雯還在裡邊呢。」香菱低頭紅了臉。
「沒事,我去跟她說,清水下雜麵,你吃我看見,有什麼大不了的,往後就習慣了。況且我這三天兩頭的奔波,怎能忍心你們一直守著。」興兒牽了香菱的手進來,晴雯這丫頭早聽見了,一個針頭刺到了手指,正在裡間吸著。
「老爺,我聽那茶壺的水滾了。」香菱趕忙掀帘子出去了。
「香菱……你這死丫頭,別裝模作樣的挺屍……」晴雯有些窘,低著頭在捏著裙角。
「她麵皮薄,咱們就不要作踐她了……」興兒一把抱住晴雯,又是親吻,又是上下其手,片時便解了汗巾,脫了鞋子,連床帳都忘了放下。
晴雯哪裡經得住他這個老手,須臾就粗聲喘氣,咬緊牙關悶哼出聲來:「興兒,你在外邊累不累?」
「不累,就是累,想到你們也就不累了……」興兒撫摸著晴雯纖細柔軟的腰肢,不知盡興了幾次,與鴛鴦多肉的感覺不同,卻也銷魂蝕骨,他靜靜看著晴雯長長的睫毛緊閉,半截藕臂流露在背外。忽然想起這些年來相依為命的一幕幕,給她蓋上了被子,天,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