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165章
瀋海洋將車開進了一片舊城區,擁擠骯髒的馬路,兩邊都是各色的小攤,買些日用品還有吃的,人聲吵雜。車子一直緩慢地前行著,直到在一個棚戶屋前停了下來。
瀋海洋指著棚戶屋說:「這就是趙家兩兄弟的住處。我找了當年給他們入戶的蘇警員問過了,他說大概在八年前吧,這兩兄弟來到泉洞地區,一直在前面那條街上撿破爛過日子,有一頓沒一頓的,後來遇到了這棚戶區拾荒的趙老頭,兩兄弟就跟著趙老頭拾荒,撿到的寶貝都交給趙老頭換一頓飯。後來,這個大娃腦子不錯提出了把周邊幾個拾荒的都聯合起來,把撿到的東西分類出賣,像鐵塊可以賣高一點的價格,塑料紙張可以回收賣給回收站。就這樣一整合,趙老頭的生意一下紅火了起來,還自己倒騰了一個廢品收購站。大概三年之後趙老頭就提出要收養兩兄弟,兩兄弟也答應了。」
Alfred問道:「像他這樣拾荒老人又沒有結婚,環境也不穩定,怎麼能收養孩子?」
瀋海洋回答:「我也問過蘇警員,他說當時老趙頭帶著這兩個孩子來派出所辦收養手續,上戶口,他覺得不合規矩本來是不同意的,但是那兩孩子說他們家在大山裡,爸爸媽媽在一次泥石流滑坡中被埋了,他帶著弟弟逃了出來,在山裡迷路了,好不容易下山了只能在街上流浪撿破爛為生,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那個大點的孩子說,他想讓弟弟上學,所以必須要給他上戶口。像這樣的情況,蘇警員請示了所長,所長覺得特事特辦,先給孩子上戶口讀書,另外一方面派人調查一下孩子說的話。不過調查一直沒有進展,這孩子也說不清是什麼山,距離這裡有多遠…….這事之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Alfred:「從時間上算,這董定山今年應該是三十四了,董岩石今年二十六、七歲。」
瀋海洋點點頭:「出來的這個就是趙定山,我事先查了一下他的情況。他被趙老頭收養之後就被送到附近的一個小學去讀書,腦子很好使,讀書也勤快,後來考上了一個職業中專,學的是汽車維修專業,然後專升本讀了機電工程,讀大學的第二年,他哥哥趙岩石出了車禍,半身不遂。他就退學了。退學之後考了一個大貨車駕照,現在在一家長途運輸所工作,和他哥哥一樣是開大貨車的。趙定山的車技非常好,還會修車,有傳聞說他偶爾也會給人非法改車。」
Alfred:「照理說,他這麼有能力,為什麼還住在棚戶屋了?」
「趙定山賺的錢都花在了給趙岩石醫療上了,當年車毀人傷,他除了要付趙岩石的醫療費,還要給車行付車輛損毀賠償金。」
「那他出車的時候,誰來照顧趙岩石?」
「他出車的時候,就請一個護工過來照顧他哥哥幾天。」
思慮了一會,Alfred又問:「你說趙岩石什麼時候出車禍的?」
「四年前夏天的一個晚上,九月份,趙岩石開著大貨車回運輸公司交車的路上,車子在拐道上因為車身太重,拐道弧度太大,所以發生了側翻,他被壓在車裡,脊椎受了重傷癱瘓了,還伴有中風情況,生活不能自理。我有把檔案複印出來,我找給你。」瀋海洋伸手掏出了塞在背後的挎包,翻了翻挎包里的東西,從中掏出了幾張折成了好幾折的紙,攤平了,從中撿出一份遞給副駕駛座上的Alfred,手裡還剩了一份,本來是給莊嚴準備的,可是莊嚴沒來。
瀋海洋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卓蘭,此刻的卓蘭面無表情,雙眸正盯著車窗外的趙岩石。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把文件遞給卓蘭。
感覺到了瀋海洋的目光,卓蘭轉頭看向後視鏡,目光在後視鏡中與瀋海洋交匯,然後冷冷地開口:「把報告也給我一份。」
瀋海洋立即轉頭,把手裡的那一份文件恭恭敬敬地遞給卓蘭。
卓蘭快速地閱讀了一下,然後眉頭微攢:「這不對。」
Alfred立即轉身看向卓蘭:「什麼東西不對。」
「現場和報告不相符。從這報告和車禍現場圖片看,貨車司機側翻的位置其實離拐道還有一定的距離,一個有經驗的貨車司機是不會這麼早就打方向盤的,而且還打得這麼急,顯然他是為了躲避什麼才緊急打了方向盤。」
Alfred又看了看現場的模擬圖,圖片的比例若是正常放大的話,確實還有一定的距離,但是報告中卻沒有將其準確的距離度給標出來,若不是內行的人是絕對看不出來的,而且趙岩石是回公司交車,那車廂必定是空的,空車的重量能重到哪裡去,像趙岩石這樣的老司機,對公司附近的路況也很熟悉,不至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除非就像卓蘭所說的,他是為了躲避什麼而緊急打了方向盤才會導致車子失控,側翻進溝里。
「躲避什麼呢?」Alfred低頭自言自語,並不期翼誰能回答他的問題。
卓蘭想也不想地回答:「深夜一條偏僻的大馬路上,貨車司機突然打方向盤,躲避的無非就三樣東西。一人,二車,三動物。」
Alfred兩眼發亮,點點頭:「對,這個可能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這中間必然有人徇私舞弊了。」
卓蘭挑眉:「怎麼,我們現在連泉洞交警大隊的人都要查了嗎?這會不會越級了。」
Alfred笑著說:「查,為什麼不查,若是他們沒有問題還怕我們查不成。」
「你不會太閑了吧,而且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強龍不壓地頭蛇嗎?這裡不是你的地盤,唐局也護不了你周全。」卓蘭的聲音越發的冷峻起來。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嗎?我這隻強龍身邊不是還有你這隻冰河時代的巨龍嗎?有你在我怕什麼。再說了,我又不跟他們明挑了查交通事故的案子,我現在查的是十五年前的謀殺案而已。話說回來,我只有三天的時間,我一點都不閑,所以你們也得給我打起二十分的精神,爭分奪秒。」
卓蘭聳聳肩,不再發表任何意見,反正卓政委交給她的任務就是保護Alfred。至於他做什麼,怎麼做,她都無權干涉。
「我保證全力配合你工作,博士。」瀋海洋立即表忠心和決心。
就在這時,Alfred注意力到棚戶房前,趙定山搬了一把躺椅出來,然後轉身進屋把趙岩石給抱了出來,放在躺椅上,然後在他的鼻樑上架了一個太陽眼鏡,讓趙岩石就這樣躺在哪裡曬著太陽。
Alfred的目光一直定在趙岩石的身上:「你們發現什麼了沒有?」
卓蘭:「這趙定山倒是對他哥挺好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Alfred依然凝眸盯著趙岩石。
瀋海洋上下觀察了一下趙岩石和趙定山,然後搖搖頭:「那你指的是什麼?」
「趙岩石出車禍癱瘓已經四年之久了,可是他的脖子上還套著護頸,你不覺得奇怪嗎?照理說,就算是骨頭錯位需要固定,那也就是幾個月的時間,最長也就一年,這是四年了他還套著護頸你不覺得奇怪嗎?而且還是在這種天氣,汗水流進去的話,不是很容易就爛皮膚。」
瀋海洋點點頭:「是嚯,這麼久了照理說什麼骨頭都長好了,接好了,不至於還需要固定。」
Alfred又問:「收養他們的那個趙老頭人呢?」
瀋海洋回答:「意外死了,就在收養這兩兄弟的手續辦好之後沒幾個月,他就出意外死了。」
Alfred挑眉:「怎麼死的?」
瀋海洋又從包包里拿出了一份死亡證明書遞給Alfred,「那一年過年的時候喝醉酒了,掉進河裡淹死的。當時下了幾天雨,內澇的厲害,打撈了好幾天都沒撈到,過來大半個月後在泉洞溪下游找到的。當時死者的身體已經腫脹的厲害,只是從身上的衣著分辨出來的。趙老頭死後,趙岩石接管了他的廢品收購站,後來他把廢品收購站給轉讓出去了,去學了貨車駕駛,之後就一直在運輸隊里開大貨車。」
「有屍檢嗎?」
瀋海洋翻了翻筆記本,然後搖搖頭:「沒有查到屍檢紀律,應該是沒有的。因為有目擊證人看到他在河邊東倒西歪地走路,看上去就是喝多的樣子,而趙岩石也給出口供說趙老頭在家喝了一瓶白酒之後出門說是突然想起有東西遺忘在廢品收購站要回去取。」
「屍體是誰發現,又是誰打撈上來的有記錄嗎?能查到嗎?」
瀋海洋又翻了翻筆記本:「有,屍體是住在泉洞溪下游的一個叫羅順貴的魚民發現的,那些年每到夏天泉洞溪一帶就有很多人游泳,也死了很多人,他就在下游做起打撈屍體的活計,算是專業撈屍人了。」
「這樣我們分頭行動,海洋你去找一下趙岩石的護工,問問他脖子上的護頸是怎麼回去?我們去找羅順貴。」
「你們認識路嗎?」
「不是有GPS嗎?」
「那行,我們分頭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