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155章
鍾醫生被請來了,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懵,一臉的驚慌失措,顯然是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境遇,嘴裡還一直喊著「我要找律師,我要給我老婆打電話」之類的話,想來是已經被場面給震懾住了,另外做賊的總歸是心虛的。
楊蘋瞥了一眼胡安,「你審我審?」
胡安四下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說:「還是我來吧,你去看看你家Alfred,我總覺得最近幾天他總是魂不守舍的,這會也不知道晃蕩到哪裡去了。」
楊蘋這才注意到,剛剛會議結束的時候,Alfred一個人走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在她的眼前出現過了。
他去哪了?上洗手間也不至於去這麼久啊。
這要是在平時,Alfred一定是死黏著楊蘋的,就像頭皮膏藥一樣,可是最近,他總是一個人默默地發獃,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連剛剛開會的時候,他也是走神的。
問他,他也總是笑著說在想案情,可是當她繼續追問,想什麼案情的時候,他便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說,有些東西沒想通,一時半會還說不上來。
陳光雄的案子已經鎖定了兇手了,而且八九不離十的事情,這時能讓Alfred想不通的恐怕就只有陳光雄遺留下來的賬本和密碼的事情了。
這事情,楊蘋也不方便在局裡和Alfred討論,所以每次Alfred搪塞的時候,她也就不問了,反正這事也是急不得的,總歸得先把殺陳光雄的兇手給抓到了,才能繼續往下走。也許抓到了兇手了,密碼本的秘密也就揭開了。
點點頭,楊蘋轉身上了三樓。
Alfred並不在犯罪心理研究室。
她剛剛一直在大辦公室,大辦公室的窗正對著大門,她並沒有看到Alfred出去。他還在這棟樓里,會去哪裡呢?
楊蘋想了想,上了樓頂。
頂樓樓梯間的鐵門平時是關著的,這會卻打開了。楊蘋一腳踏進鐵門的一端,就看到Alfred側對著她,迎著風,站在陽台的一隅。
他的身形是那麼的清瘦,樓頂的風很大,灌進他的衣領中,吹蓬了他的襯衣,就像一隻隨時都會飛走的氣球。他的表情很冷肅,細長的眼睛微眯,透出睿敏果決的眸光,就像似地平線上剛剛射出的一縷光芒,擋不住的光芒。
楊蘋突然頓住了腳步,直直地站在入口的位置,靜靜地看著Alfred的側影。莫名的,楊蘋突然感覺有些心驚。
許是感覺到背後投來的目光,Alfred突然轉頭。
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Alfred冷肅的臉一下子就軟化,悠悠一笑,然後快步走了過去,「怎麼也上來了?」
「你怎麼上來呢?」
「沒什麼,最近腦子亂,所以上來吹吹風。」
「捋清晰了嗎?」
Alfred點點頭,「雖然還有一些事情想不透,不過大抵上應該是可以應付了。」
楊蘋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是在想賬本的事嗎?」
Alfred怔了一下,點點頭。
「你打算怎麼做?」
Alfred沉吟了一下,沒有即刻回答楊蘋。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也沒有隔牆有耳之說,你大可以放心,還是你連我也不放心?」
「想什麼了。」Alfred笑著伸手揉了揉楊蘋的頭髮,將她搓成了鳥窩,「我要是連你都不信任的話,我還能信任誰。」
「可是,你最近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問你也從來不正面回答我。我總覺得你是刻意在隱瞞我。」
Alfred伸出雙手將楊蘋攬入懷裡,安撫地說道:「我只是還沒有想好,所以不知道怎麼說。我記得答應過你不會隱瞞你什麼,但是有些東西在我的腦子裡就像閃電一樣,一閃而過,我還沒有抓住它,又怎麼跟你形容這道閃電的樣子呢?」
楊蘋沒有掙扎,只是輕聲提醒道:「這是刑警隊。」
「這是天台,沒有順風耳,當然也沒有千里眼。這裡只有你和我。」
「那也不行。」楊蘋開始掙扎。
「真是的,知道了。別動,就讓我再抱一下下。」
楊蘋停止了掙扎,讓Alfred靜靜地抱著自己,不過在楊蘋的心裡刑警隊始終是一處莊嚴神聖的地方,哪怕是在它的天台。沉吟了一下,楊蘋的臉頰開始發燙了,催促道:「好了,已經不止一下下了。」
Alfred放開了楊蘋,同時忍不住調侃道:「怎麼臉紅了?很熱嗎?這裡的風很大,多吹一會就不熱了。」
「閉嘴。」楊蘋瞪了Alfred一眼。
「好了,知道了。走吧,下樓去看看鐘醫生的審訊如何了,是否能將兇手給揪出來。」說完,Alfred直接掉頭往樓下走。
楊蘋看著Alfred的後背,不禁蹙眉。
他是怕我再問些什麼,所以先發制人,故意用調侃來堵住我的問題嗎?
這麼想來,他一直都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
他到底在盤算著什麼?
她其實也可以直接質問的,可是有用嗎?他若是不想說,你就是拿把刀到劈開他的腦子,你也看不懂他那顆聰明的腦子裡到底疾飛而過的到底是什麼。
Alfred抬眸看了一眼已經落後七八節樓梯的楊蘋:「怎麼慢吞吞的,跟蝸牛一樣。」
…………..
審訊室隔壁的觀察室,Alfred和楊蘋一起走了進去。
楊蘋問老周:「現在什麼情況?」
老周回答:「這鐘浩然慫著呢,胡隊把陳光雄的死因一說,他也一下子明白過來了,那臉色就跟脫水的茄子一樣,胡隊再把命案往他身上一扣,他只差沒嚇到尿褲子了。全招了,說孫卿管他要過一瓶葯,說是給她媽媽吃的,要開和陳光雄一模一樣的葯。」
「胡隊出來了。」老周見監控中胡安站了起來,他也跟著站了起來。
四個人在門口匯合了一下,胡安說:「老周,去逮捕孫卿。」
就在這時,姚姿琪從大辦公室那邊跑了過來:「老大,孫卿自己來了,還帶著她的律師,說是來自首的。」
胡安的聲音一下子揚了起來:「你說孫卿來自首了?」
姚姿琪點點頭:「對,是孫卿,是說自首來著。」
「走,去會會她。」胡安走出幾步,突然頓足,沉吟了一下說,「不——老周你去把孫卿帶到第二審訊室里,小姚你記得一會她經過的時候你把第一審訊室的門打開,想辦法吸引她的注意力,讓她見到鍾浩然。楊蘋,你和我一起去第二審訊室。」
「好。」楊蘋點點頭,走之前不禁回頭看了Alfred一眼。
Alfred回以一笑。
第二審訊室里,楊蘋和胡安坐在審訊桌的一端,孫卿和她的律師則坐在另外一端。
胡安沉聲問:「孫卿,你說你是來自首的,那你是不是就承認了是你毒殺了陳光雄?」
孫卿穿著一身的名牌套裝,精緻的妝容,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看上去鎮定從容。在開口之前,傾身和她的律師交頭接耳一番,然後端正身體,輕聲說道:「不,我沒毒殺陳光雄。」
楊蘋冷眸橫掃了一眼那張嬌媚妖冶的臉:「那你是為何事來自首的?」
孫卿又看了一眼律師,與之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說:「是陳灝指示我調換董事長的口香糖的,我沒有要下毒殺害董事長的意識,這一切都是陳灝指示的,我並不知情。」
胡安冷嗤:「好一句不知情,葯是你管鍾浩然要的,口香糖是你換的,這口香糖中的洋地黃也是你抹上去的吧,這都叫不知情嗎?」
楊蘋冷聲:「既然是來自首的就要拿出誠意來,不用我們再請隔壁的鐘浩然過來和你對峙吧,那可就不叫自首了。」
孫卿的臉色變了一下,眸子微垂,修長的雙手交纏在一起,像是在做極力的掙扎。
楊蘋:「我這是在給你最後的機會。」
孫卿的律師伸手拍了拍孫卿的肩膀,像似鼓勵,更像似警告。
片刻后,孫卿抬眸,眸子不再像之前那麼精神,儘是倦怠之色:「能給我一支煙嗎?」
楊蘋對胡安使了一個眼色,胡安從口袋中掏出了他自己的煙和打火機,放在桌面上推到了孫卿的面前。
孫卿從煙盒裡掏出一支,叼在兩片烈焰紅唇間,然後握著打火機打火,許是有了一些緊張之意,她的手指微微顫抖,打了三次才將香煙點燃。
孫卿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後緩緩地吐出煙霧,漫漫的煙霧瞬間模糊了她那張精緻美艷的臉。片刻之後,她幽幽地說道:「一個月前的一個晚上,我和陳灝在一起。辦完事的時候,我和他躺在床上閑聊,他說老頭子最近身體不好,心臟病發作了,這個時候可能是最危險的時候,想必徐麗也已經聽到了消息了,他要我幫他看緊了老頭子。我就問他:我幫你我有什麼好處?陳灝就許諾我,只要老爺子死了,公司成功落到他手裡的話,他就娶我。就在這時,我們兩人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我們都接到了一則相同的簡訊。」
說著孫卿突然低頭,像似陷入了深深的漩渦之中。
胡安沒給孫卿消耗情緒的時間,迫切地追問道:「什麼簡訊?誰發來的?」
孫卿又抽了一口香煙,這一次她抽得很輕,吐的也很輕,煙霧就像是一團棉花,輕輕地往上空飄。
「不知道是誰發的,簡訊里附帶著一張照片,是陳灝體檢報告單的照片,報告單上有一處圈著紅線的地方。我們兩個人都放大了照片,看到報告單上寫著不育兩個字,我們兩個人都驚呆了,也都坐不住了。這報告單要是被董事長看到的話,那陳灝就絕對沒有機會得到公司的。
當天晚上,陳灝就跑去質問了鍾浩然。鍾浩然告訴陳灝,那確實是他的原始體檢報告單,但是醫院只列印了一張,當時就被顧克銘給撕了。顧克銘威脅他又做了一份假的,健康的報告單,當時在顧克銘的監督下他還把醫療中心的檔案也給銷毀了。
陳灝問:可是這張報告單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又突然出現呢?
鍾浩然說:不知道,得問顧克銘了。
但是顧克銘死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這背後一定還有一隻手在推動著這件事,陳灝的直覺告訴他是徐麗,這個時候,這個事情只對徐麗有力。
陳灝威脅鍾浩然繼續保守秘密,不然就告他醫療違規,讓他的這家醫院關門。
這事後沒幾天,陳灝又跑來找我,說他總是不安心,這個時候要是老頭子知道了他不能生育的事情,一定不會將公司交到他的手裡的,要是這個時候徐麗再跑回來的話,說不定老頭子會直接把公司交給徐麗,雖然陳棟是個傻子,但是並不是先天的,他若還有生育能力的話,孩子也不一定都是傻子。陳灝說他必須先下手為強。之後的事情就像你們調查到的一樣,陳灝讓我去勾引了鍾浩然,拿到了含有洋地黃成分的藥物,然後他將藥物抹到口香糖上,然後每天往董事長擺在桌面上的口香糖盒子里放一片。」
說到這裡,孫卿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之中,像似回憶,也像似悔恨,雙眸黯淡無光。
孫卿的坦白,無疑是這個案子最大的突破了。
胡安正欲站起來結束審訊,卻被楊蘋一把拉住了,他又重新坐了回去,配合楊蘋的行動。
楊蘋問:「手機簡訊呢?」
也以為審訊結束了的孫卿,被楊蘋猛然一問,怔了一下,然後很快地回答:「它自己消失了。」
胡安:「什麼叫自己消失了。」
孫卿回答:「我沒有刪除它,因為我想這也是我拿住陳灝的把柄,所以我打算保留著這簡訊,但是過了幾天,我再去翻手機的時候,卻發現那簡訊自己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我還找了專門的人查了我的手機,人家說後台也沒有收到這條簡訊的記錄,問我是不是做夢夢到的。可是我真的收到了,不僅是我的手機,就連陳灝的手機也是這樣的,我問了陳灝,陳灝說他的簡訊也是在第二天就自己消失不見了。」
楊蘋和胡安用眼神交換了一個信息:x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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