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3章
火光,衝天的火光,就像是要將一整片天空都燃燒殆盡一樣。灼熱的氣浪一波波地沖了過來,彷彿要將她的頭髮也給燙捲起來。一個偉岸的身軀覆在她的背上,她看不見他的臉,但能感覺到他的重量——無比沉重,無法衡量的重量。
火光映射在她的眼裡,是火紅的,是跳躍的。
他的臉貼著她的側臉,他的嘴巴貼在她的耳朵邊,用那低沉帶著痛苦的聲音說:「好好地活下去,為我。」
……………
睡夢中,淚水再一次打濕了楊蘋的枕頭。
這個夢在那次爆炸后的一個月不其然地闖入到楊蘋的睡夢中,並且發生的頻率越來越高。距離那場爆炸案時間都已經過去六年了,六年前的記憶都已經開始模糊了,唯獨這個夢卻是越做越清晰。清晰到每每做到這個夢,她都會心疼到流眼淚。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將楊蘋從睡眠中吵醒,她揉了揉潮濕而浮腫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縫。明明清晨的陽光是最柔和的,可是對她來說依然是刺眼的。也許是因為夜裡哭得太狠,眼睛乍一睜開,酸酸澀澀的,帶著絲絲的刺痛。
還有,心口那股隱隱的疼痛也是在告訴她,昨夜她再一次經歷了那場爆炸案。
一次又一次,重複著,就像一個無形的枷鎖,一座看不見的監獄,時時刻刻囚禁著她的心。
深深地,深深地,呼氣,再吸氣。
楊蘋躺在床上,伸手摸索了一下床頭櫃,抓來手機看了看。
時間是六點零七分,今天不用上班,無須這麼早起來的。
手機一丟,楊蘋翻了一個身,背對著窗檯,腳丫一抬,手指一勾,一條毯子飛上來將她腦袋直接給掩埋了。
一,二,三秒后,左翻右翻,輾轉反側。
九六,九七,九八,九九,一百……默數到一百后,楊蘋直接一個側翻,四仰八叉地躺著,哀鳴道,「又睡不著!」
這些年總是這樣,只要是醒了就再也無法入睡了。也不管是不是凌晨才睡下去的,也不管是不是熬了二十四小時,還是說四十八小時。
難道真的被楊果那臭小子說中了,年紀大了生物鐘紊亂了?
胡說八道,二十九歲哪裡老了。
楊蘋一咕嚕從床上跳了下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接著就是拉伸扭腰了。可是這屁股才往一邊擺,就驟然接受到臀部傳來的疼痛反饋。
昨天起來的時候就覺得疼了,不過為了趕時間去機場,她也沒太顧上。這一活動開,也就沒覺得特別疼了。
這會剛起床,臀部傳來的痛感還是蠻強烈的,想來瘀傷已經發出來了。
楊蘋眉頭深蹙,裸著腳走到穿衣鏡前,撩起睡裙,對著鏡子擺了擺右邊的****。一塊黑紫色的淤青赫然出現在鏡子中她那片白皙,翹挺的渾圓皮膚上。
那混蛋下手也太狠了。要不是事先在熱褲里貼了一塊軟鐵皮,那一道下去,她也得和其他四個受害者一樣躺在醫院裡,臀上還會留下一道像蜈蚣一樣難看的疤,而不是現在這樣僅僅是淤青一塊。
此刻想想倒是有些后怕了。
為了成功逮捕「割臀狂魔」,刑警一隊已經布控了快一個月了,而作為刑警隊一隊的唯一女性且還是副隊長的她毫無二言挑起了「誘餌」的重任。
需知這個「割臀狂魔」在一個月的時間裡已經連續在午夜時分用鋒利的手術刀割開了四個女人的褲子,割傷了她們的臀部,傷口深可見骨。醫生說就算是後期的植皮手術也無法完全恢復如初,也就是說會留下永不磨滅的傷害。這不止是身體上的傷害,還是心理上永不止息的折磨。這混蛋真的是太狠了。
彷彿是為了證實自己的臀部完好如初,楊蘋乾脆將睡裙一把剝掉丟在了地上,只著內衣內褲對著鏡子,細細地端詳了自己一番。
突然,楊蘋的腦子裡閃過了楊果的一席話,「你已經二十九歲了好嗎?馬上奔三十的老女人了。不是我說你,你得趕緊找個人嫁了。」
二十九歲真的老了嗎?丑了嗎?
「沒禮貌的傢伙,二十九歲的女人正是集成熟,理性,睿智,大氣於一身的時候。」楊蘋彎腰向前,臉幾乎要貼到鏡面上去了,「保養得還是很不錯的嘛,沒有皺紋,沒有雀斑,皮膚……是有一些乾燥。」
楊蘋立即轉身去洗手間洗臉,刷牙,然後認真地打上爽膚水撲上保濕霜。楊蘋這幾年用的爽膚水和保濕霜都是楊果從美國寄回來的,針對她膚質問題解決的恰到好處。刑警的工作難免風吹雨淋的,但是她的皮膚保養的一點都不輸給那些坐辦公室吹著冷氣的OL,甚至一點都不像快要三十的女人了。
這不會也是助理挑的吧?若是真的,那得叫楊果給人家加工資,非常貼心細緻。
收拾好臉蛋之後,楊蘋換了一身休閑裝去跑步。
夏天的清晨天亮得很快,這個時間點中央公園裡晨運的人早就熙熙攘攘,遍布四野。楊蘋挑了一條比較偏僻,人比較少的小路慢跑上山。
空氣清新,綠草如茵,林深葉茂,清風愜意。楊蘋一邊跑著,一邊調整呼吸,本該一個令人愉悅的早上,可是楊蘋的心裡卻怎麼也舒坦不起來。
她隱約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從她上山開始。
楊蘋的第一感覺可能是她以前抓過的犯人,所以她格外的警惕,一邊跑,一邊不著痕迹的四下觀望,時而加速,時而減速,時而停下腳步,原地跳躍了幾下。
這條路本來就偏僻,而且七拐八彎的比較複雜,會跑上這條路的基本都是住在這附近,又經常跑步的人,第一次來這裡跑的基本都會迷路。楊蘋在這一帶住了五年了,又經常來這裡跑步,對於會在這條路上跑步的人也是基本能認個臉熟。
可是她把周圍的人一一排查了一遍之後,並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難道是她多心呢?
當刑警的直覺很重要,可是更加重視的是證據。在沒有確實的證據之前,楊蘋也只能是當自己神經過敏了。不過,愉悅的心情被打斷了,她已經沒有興趣往下跑了,原地拉伸了幾下便掉頭往回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