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門鈴大作,楊蘋霍然清醒過來。她居然連衣服都沒有脫,直接躺在浴缸里睡著了。水龍頭還一直開著,浴缸里的水不斷地往外溢著,嘩啦啦直響著。
好在這浴缸的設計考慮過防滑防溺,在浴缸中段安裝了一個防滑入底的突起坐墊,她才沒有被水給淹死。
門鈴還在不停地響著,而且感覺一聲比一聲急促。楊蘋沒有多想,直接抽了架子上的浴巾披在身上去開了門。
門口,傅源架著喝醉酒的楊果,一見楊蘋開門,立即解釋:「我找到他的時候已經喝成這樣了,我不敢把他送回家,怕驚了老爺子,只能送你這了。」
「快進來。」楊蘋立即伸手去幫傅源,將爛醉如泥的楊果給攙扶進門。
將楊果丟在沙發上之後,傅源這才注意到楊蘋光著腳,一身濕噠噠的,腳丫踩過的地方留下了一灘灘的水漬。浴巾下,還是剛剛在樓下的那套衣服,而且全部濕透了。
傅源接過楊蘋手裡的水,用不容抗拒的口氣說:「你先去換衣服,穿一雙拖鞋,我來給楊果喂水。」
楊蘋看著傅源無比認真的眼睛,居然找不到任何可以拒絕的話,她乖乖地轉身進了房間。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套居家套裝。
楊果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傅源把地上的水漬也給擦乾淨了,此刻他正坐在飯桌前,盯著保溫壺和那盒蛋糕若有所思。
那蛋糕的綁帶已經拆開了,想來楊蘋已經打開看過了,可是那蛋糕確實完好無損的,她一口都沒有吃過,還有那保溫壺連開都沒有打開過。保溫壺裡裝著的是傅源做的長壽麵,他不確定楊蘋會不會請他一起慶生,所以只能是先做好了帶過來。本來他打算,楊蘋若是沒有開口邀請他,他就留下保溫壺然後自己撤退。
可是沒想到楊蘋一點都不想過生日,更沒想到楊果還發脾氣走人了。這一晚上給折騰的。但是,最讓他介懷的是為什麼楊蘋如此抗拒過生日,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原因?
聽到楊蘋走出來的聲音,傅源立即轉頭,招呼道,「餓了嗎?我下點麵條給你吃吧。」
楊蘋搖頭,「我不餓,也沒有胃口。」
「不管餓不餓,有沒有胃口,都要吃點東西。你現在的情況不用問說你自己也知道——很糟糕,是很糟糕。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知道你若是不吃點東西的話,恐怕明天就爬不起來,爬不起來,你就不能繼續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傅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轉身走進了廚房。
楊蘋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傅源在灶台前忙碌,突然覺得很溫馨,心頭升起了一種家的感覺。
不知為何,她突然開口說道,「別做了,你出來陪我說說話吧。」
傅源猛然轉身,定定地看了楊蘋一眼,然後點點頭,掬起圍裙的一角擦了擦手,走出了廚房,坐到了楊蘋的對面。
楊蘋咽了咽口水,開口有些艱難,但是心中卻有一種想要訴說的衝動。
「我…….不想過生日,是因為我害怕過生日,害怕想起……..六年前的那一幕。六年前,我的父母在去參加我畢業典禮的路上被人綁架了,後來被發現…….陳……屍在我們家的半山別墅里。被發現時,他們已經在那裡躺了五天了。那別墅是我的,是我父親在我出生那年買下的送給我的第一份生日禮物,而他們就死…..在那裡……」楊蘋哽咽了,狠狠地咬著牙,拳頭也蜷得緊緊的。
傅源伸手橫過桌子,握在了楊蘋的手上,輕聲安慰道:「都已經過去了。」
「可是一天不抓到兇手,我這心……里一天都過不去。」
「不要自責,你父母不是因為你去世的。」
「若是他們不出門去參加我的畢業典禮,也許他們就不會出事,也許……..」
「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的也許,楊蘋…….你只要記住你父母他們愛你,不管是生,還是死,他們的愛都沒有停止過,他們一直都在你的心裡。」
「我知道。」楊蘋重重地點點頭,「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開開心心地吃著蛋糕,過著快樂的生日,我……」
「那就先不吃蛋糕,我們該吃壽命好了。」傅源又站了起來,「我給你做壽命吃。」
「壺裡不是有了嗎?」楊蘋伸手將保溫壺拖到了自己的面前,擰開蓋。
一股被鎖住的水蒸氣從封閉的保溫壺傳了出來,頓時清香四溢,整個房間都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牛肉青蔥香。而保溫壺裡,面是面,湯是湯,上面還有一顆四周白嫩嫩中間黃燦燦的荷包蛋,幾片牛肉,幾顆上海青,幾粒青蔥點綴。楊蘋一看頓時就覺得飢腸轆轆,餓得不行了。
「這麼長時間了,面也有些陀了,不好吃了,我另外做一份吧。」傅源探頭看了一眼,不滿意地搖搖頭,「這長壽麵一定要吃熱氣騰騰的,出一身汗就好。」
傅源伸手要去收回保溫壺,卻被楊蘋攔下了,「真不用,就這樣可以了,還是冒著氣,還是熱的。」
楊蘋抽出筷子,一口口地挑起送進嘴裡,一邊吃,一邊使勁地點頭,「好吃,真好吃。」
傅源只好又重新坐了回去,雙手支著下巴,靜靜地看著楊蘋低頭吃著他做的麵條。看著楊蘋吃得歡暢,他的心裡也感覺特別的滿足,沒有再多的奢求了。
「媽媽……別走……」睡得正酣的楊果突然冒出了一句呢喃,接著翻了個身,面朝沙發里繼續酣睡。
傅源側頭看了一眼楊果,又轉頭看了一眼楊蘋。楊蘋好像專註於吃面並沒有聽到楊果夢中的呢喃自語,傅源稍稍放心,瞥及桌面上的蛋糕,眸光一下子幽沉了幾分。
忽然,傅源伸手將整個蛋糕盒給拖到了自己的面前,一邊開蓋,一邊說:「看你吃得這麼香,我也餓了。這樣吧,把這個蛋糕打賞給我吧。」
楊蘋猛然抬頭,定定地看著傅源,有些出神。
「不行嗎?你看我今天把這小子從酒吧給扛回來,消耗了太多的體力了,終於給我補充一些能量吧。這個剛好,省得我在去弄。對了,明天早上楊果問起的話,就說你吃的。你知道的,他最近一直在逼著我減肥,好像還是有些效果的。你覺得我瘦了一點了嗎?」
楊蘋鼻子又有些泛酸,抿了一下嘴,搖搖頭。
「沒瘦嗎?」傅源低頭,伸手往自己獨自上掐了一把,然後數開了,「一,二,三。這游泳圈少了一圈了,說明楊果的魔鬼訓練還是有效果的。你都不知道你弟弟是怎麼往死里折騰我的,那恨勁好像我搶了他媳婦似的。一天五十圈游泳來回,他帶我去的還是200米的泳道,接著還有蛙跳,跳得我半夜做夢都在學青蛙叫了。我爸還以為後廚里養的石蛙跑出來了,半夜衝進我房間里要我幫他抓石蛙,卻發現那青蛙叫是他兒子做夢發出的。你都不知道他那一臉綠的,就差沒把我當真石蛙一勺燴了。」
楊蘋撇嘴淺淺笑了一下,似乎感染了傅源的快樂,心中的憂愁好像又少了幾分。
見傅源手還捏著肚子上的游泳圈,楊蘋忍不住問道:「你是自己想減肥,還是因為其他什麼人說了些什麼你才想減肥的。」
「別人?你說你嗎?」傅源勾唇一笑,倒是坦白:「被你那麼一說,我確實有那麼一點傷自尊了。」
「除了我就沒別人這麼說嗎?」
「有啊,還有一個睡那兒了。」傅源撇了撇嘴,示意沙發上的楊果,「他那張嘴跟毒蛇似的,一張嘴就噴得我一身毒,那毒液自帶減肥效果的。我覺得你弟弟以後可以開個減肥公司,誰想減肥到他面前去讓他噴一噴,保證三天瘦一斤,一個月瘦十斤。」
楊蘋忍著沒笑出聲,但是嘴角的弧度已經大大的打開了:「楊果這孩子啊,是心白嘴黑。」
「你是說他刀子嘴豆腐心?哪裡啊,他心裡藏了可多把刀子了,可腹黑了,相當初我還沒有學會游泳的時候,他一腳就把我踹進泳池裡,然後自個坐在池邊喝茶,是當真不管我死活,嘴裡還咻咻咻地放箭出來,說什麼你不是腰上掛著好幾個游泳圈了嗎?不會游沒關係,等你的游泳圈自己浮起來。」
「哈哈哈……」楊蘋終於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的沉悶憂鬱彷彿瞬間一掃而空了。
見楊蘋放開壞笑了,傅源也跟著憨憨地笑了,眼底閃爍著異常璀璨的光芒。
「除了我們姐弟倆,就沒人說過你胖嗎?」
傅源想了想:「還真沒有。」
楊蘋倒是詫異:「真沒有?還是不想說。」
傅源又想了想,「真沒有,大概是因為我太優秀了吧,你想啊,像我這麼優秀的人若是長得再帥一點,再高一點,那讓平凡普通的他們該怎麼活啊。是不是?所以做人也要厚道一些。」
「你這叫厚道嗎?」
傅源挑了挑眉頭:「我不厚道嗎?」
楊蘋笑著點頭:「你厚道,你厚道,你是皮超肉厚……你每天都這麼自我安慰的嗎?」
「是啊,我每天都對著鏡子說,魔鏡魔鏡,你說這個世界上誰是最帥氣的人。我的墨鏡告訴我,當然是你了,我的主人。你已經帥到不能再帥了,得給別人留一條活路。」
「你也太逗了吧。我現在知道為什麼楊果這麼離不開你。原來你們倆就是黑白雙煞,一個腹黑,嘴毒,一個白樂,嘴甜。」
「什麼是白樂?」
「白痴加可樂,就是白樂。」
「果然,人家說不是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和楊果是一樣的……綿里藏刀,咻咻咻,直接擊中我的心了。」傅源捂著心口假裝中箭,一臉痛苦地呻吟,「啊……我終於還是死在你們姐弟倆的手裡了…….」
「哈哈哈…….」
一向清冷的房間此刻突然被一股輕鬆愉悅的氣氛所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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