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京都貴圈兒都知道,高嶺之花賀宴辭有個指腹為婚的小未婚妻,嬌滴滴的,跟個瓷娃娃似的,碰不得,逗不得,是個一句重話說不得的嬌氣包。
賀宴辭對他的小未婚妻印象還停在她十歲之前,一個肉嘟嘟的小奶包坐在他腿上,小胳膊抱住他的脖頸,圓溜溜的大眼掛著要掉不掉的眼淚,當眾宣示主權,“我的。”
答應跟她見麵,完全是為了完成老爺子交代的任務。
直到那抹旗袍下的妙曼身姿在屏風後若隱若現,勾勒完美無瑕的柔美線條。
賀宴辭生出一個荒唐想法,把小姑娘藏起來,給她穿各種各樣的旗袍,不給別人看。
溫阮自小便知賀宴辭厭煩她,怎麽可能跟她結婚。溫阮原以為一次見麵,是心照不宣的解除了兩人的關係。
不久後,兩人竟然走向了婚姻的殿堂。
溫阮很明白,一紙婚約,各取所需罷了。
溫阮做好有名無實的打算,哪知新婚當夜,醉酒的賀宴辭捧著她的臉,在她唇上狠狠地‘啵’一口,深色的眼眸盯著她問,“溫阮,你到底是哪個‘ruan’?”
溫阮見賀宴辭那架勢,她不回,他不會依,她耐心答,“耳朵旁一元兩元的‘阮’。”
賀宴辭低笑一聲,醉意濃濃地否決她的回答,“錯。”他親吻她,沙啞的嗓音在她耳邊低語,“柔軟的軟,軟綿綿的軟,溫香軟玉的軟——”
“,,”
商會結束,晚上十點整。
賀宴辭沾了些許酒氣,沒自己開車。司機很早便在會所外等候,見他出來,動作麻利的打開後座車門。
賀宴辭彎身坐進,修長的手指勾扯了下領帶。片刻,他擺手,司機會意啟動車子,車子從會所使出,緩緩行駛在主幹道。
京都城燈光璀璨,繁華無比。
賀宴辭高大的身型靠在車座後背,支在鼻梁的手指,一下一下輕點在高挺的鼻骨上,思緒似有漂浮。
賀宴辭回到別墅,洗完澡出來,手機裏趟一條來自賀老爺子的消息。
一串手機號碼。
備注名:溫阮
緊跟是賀老爺子‘善意’提醒的消息:
【賀宴辭,我跟溫老頭的關係如何你門兒清。和溫阮見麵後,你必須老老實實的去處關係!你也別妄想說什麽不著邊際的話,氣人家。溫阮打小身體羸弱,你溫爺爺想盡了辦法才把她養成現在這個模樣,禁不起你那些混賬話。】
溫室裏的花朵麽?
可不是。
賀宴辭依稀記得多年前一個肉嘟嘟的小姑娘跟在他身後跑來跑去的,跑快一些她喘厲害,小臉咳得紅彤彤的。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兒都咳得紅紅的,像兔子的眼睛,可憐巴巴的。
小身體輕輕磕碰一下就會流血,喊痛痛,要吹吹,說句重話就會滾眼淚。
嬌嫩得很。
氣息不足,話還多,嘰嘰喳喳的。
總之,挺嬌滴滴一小姑娘。
賀宴辭握成拳頭的手輕輕敲了兩下額頭:【爺爺,您都學會發消息了?】
【這是重點?】他不會不知道找人發?
賀宴辭手指劃著字:【變相相親麽?】
【相什麽親,你倆板上釘釘。】
【作為男士你主動些。】
“,,”賀宴辭。
不時,賀老爺子的消息又進來:
【溫阮的喜好和禁忌,你看著點。】
【別覺著多此一舉,男士照顧女士理所當然。】
“,,”賀宴辭。
賀宴辭看到賀老爺子發來的文檔,倒也沒什麽不悅,想來,從小被嗬護極好的嬌弱大小姐總歸和普通人不一樣,喜好、禁忌多點很正常。
賀宴辭點開文檔,沒有他想象中的冗長。
很簡潔,挺官方。
喜歡安靜,喜愛喝白茶。
愛好:下棋,看書。
禁忌:熱鬧的地方;空氣不流暢的地方;不喜甜食;尤其是巧克力。
過敏史:灰塵、毛發。
賀宴辭看完,輕笑了聲,確實挺簡潔的,隻是件件都是難辦的事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賀宴辭處理完手裏頭的工作,雙手支撐額頭。
消停片刻,他摘下眼鏡,有些累,揉了揉眉心,眉尾掃到手邊的手機。
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十分。
這個點,不知道那位大小姐睡了沒。
這件事沒個任務交代,明兒個他家老爺子又該找他麻煩。
賀宴辭揉了揉眉心。
太晚,賀宴辭沒選擇打電話,編輯一條短信出去。
*
【老爺子的意思讓我們先見一麵。你什麽時候方便,我讓助理安排。——賀宴辭。】
溫阮有睡前閱讀的習慣,收到賀宴辭短消息,她正在看書。
收到這條短信,她微愣兩秒,記起了一些舊事。
賀宴辭——她指腹為婚的未婚夫。
溫阮對賀宴辭的記憶,還停留在十歲前,許多記憶都是模模糊糊的,沒有什麽深刻印象。
唯一的印象,賀宴辭挺不喜歡她。
溫阮以為這輩子與這位名義上的未婚夫都不會有些什麽交集。
幾個月前,爺爺身體徹底垮在俄國一處私有莊園,老人家怎麽也不願在國外治療,說什麽最後的時光也要回歸自己的祖國。
家人尊重溫老爺子的意見,一周後溫老爺子的身體稍有所好轉,轉入國內京都最好的醫院。
有關溫阮和賀宴辭這樁早年荒唐的指腹為婚,兩家人非常默契地一字不提,似乎都在等不了了之。
就在溫老爺子一病不起,賀家老爺子來了醫院一趟看望舊友,老哥們見麵,溫阮和賀宴辭當初口頭訂婚莫名提上日程。
兩家聯姻重提,賀宴辭三個月都沒什麽動靜。
這個時候,這個點聯係她,不用想也知道是家裏逼迫得緊,不得不應付。
溫阮輕輕笑,早解決,都好。
溫阮蔥白柔軟的手指編輯一條回複信息:【都可以。賀總的時間怎麽方便怎麽來。】
賀宴辭這個點發消息,不過是為了完成任務。沒想到溫阮還沒休息,體弱多病的大小姐,作息不該有一定規律嗎?
他隨手敲出幾個字來:怎麽還沒休息?
轉念又覺得多此一舉,一字一字刪除。
賀宴辭看了一眼助理發郵箱的最近行程表,改回:【後天下午,五點半方便嗎?】
溫阮:【方便。】最近都在京都,沒什麽不方便。
賀宴辭:【行,後天下午我過來接你,我會盡量早些。】
溫阮也沒拒絕,兩家人都是體麵人,麵子功夫該做的一樣不能少。
不出意外,他倆這次見麵,雙方家長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
賀宴辭不來家裏接她,反倒有損溫家的麵子。
溫阮猜得分毫不差。第二天一早,她在京都的禦用設計師都在客廳等候,設計師帶來十幾套禮服,八套旗袍,幾套裙裝。
閔清來來回回選了好幾套在溫阮身上比劃,最後幫她選了一套改良過後月牙白印花的旗袍,不傳統,卻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獨有性感美。
溫阮臀型很好看,是典型的蜜桃臀型,旗袍勾勒出身姿的妙曼,恰到好處的開叉露出了白皙長腿,勾畫出一絲小性感。
溫阮的美不屬於那種典型的骨感美,每一寸肌膚都恰到好處。常常有人說道,美人在骨不在皮,溫阮的美,恰好在皮又在骨,端莊婉約和勾人嫵媚的兩種美在她身上毫無違和感。
溫母很滿意,幫忙搭配的助理的造型師,眸裏都是驚豔。
“阮,太漂亮了,你的未婚夫看了你這個樣子,還不得被迷得死去活來的。”溫阮怕冷,設計師幫她搭了一件經過特殊處理過的同色羊絨大衣,驚聲感歎。
溫阮不帶什麽感情的笑了笑,她對賀宴辭這個人印象不深,她也不會忘記,賀宴辭討厭她的程度。
十歲前,溫阮基本都待在京都,有事沒事就愛跟在賀宴辭身後跑。
那時候跟在賀宴辭身邊的那一夥子人有多嫌棄她麻煩,不帶她玩,她記得清清楚楚。
沒所謂,應付嘛,怎麽都行。
溫阮上妝容,化妝師在她左眼下方點了一顆淚痣。
精致的小臉,嫵媚又柔和。
賀宴辭的短信進來,溫母在替溫阮挑鞋。
【在路上了,半個小時後到。】
溫阮大方回:【不急,路上開車注意安全。】
出發前,母親閔清不忘拉住溫阮白皙的手腕,好一陣叮囑,“阮阮,你爺爺跟賀爺爺都是老一輩的思想根深蒂固,兩方家長以這種方式讓你們見麵,對於你們年輕人來說多少有些迂腐。我們兩邊家長還是希望你能和宴辭相互多了解了解。媽媽縱觀了一圈,跟你年紀相仿的青年才俊,且各方麵條件與你般配的就屬賀宴辭,那孩子一向長得好,你會喜歡的。”
溫阮嘴角彎了彎,沒說話。
閔清看出溫阮的不樂意,握了握她的手,“實在處不來你也別太委屈自己,但也把你在家裏那些小脾氣都收一收,好好說話。權當朋友一起出去吃了一次飯,別傷了和氣,留幾分薄麵。”
溫阮明白父母的意思,希望她和賀宴辭能好好處下去。
昨晚溫阮和剛脫離危險的爺爺視頻,得知她要和賀宴辭見麵,人精神不少。
想到爺爺溫阮內心那些想法到底掩藏了幾分。
隻是輕聲嘟了句,“知道了。我哪裏有小脾氣。”
“你是我生的,什麽樣兒我還不清楚。”閔清一邊幫溫阮整理衣服一邊寵愛的瞅她一眼。
“你別盡顧著說她,女孩子有點脾氣是好事。難道你希望她將來在外頭被欺負,還要悶不吭聲不成?”溫父從樓上下來,“藥帶好了嗎?不舒服的話記得給醫生打電話,千萬別強忍。”
父親這話,溫阮很讚同、愛聽,回答也輕柔,“都帶了。”
閔清不放心的檢查了下溫阮的手包,緊張起來,“你個不懂事的姑娘,怎麽隻帶了霧劑,吃的藥怎能不帶?林嬸,趕緊把阮阮口服的藥拿下來。”
“不用了,霧劑完完全全夠了。你們別太過於緊張,我身體早沒事了。”溫阮很不喜歡這樣,她隻是因為是早產兒緣故,身體其他人弱一點,容易生病,怕冷一點,大量運動會心悸、心氣不足。
這麽多年,她身體的這些狀況都極少複發,除非大型感冒,她早都沒服用藥之類了。
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一直當她是個病人,搞得她跟個隨時都要人伺候的廢物似的。
閔清幫溫阮正了正別在大衣領口鑲嵌的鑽石胸針:“還是小心些更為穩妥。前幾天我把你的一些習慣和禁忌遞了一份給賀宴辭的母親宋燕樺,也不知道賀宴辭選的地方,人流量大不大,空氣流不流暢。”
“,,,”
這都要遞賀家一份…這哪裏是尋常變相相親,跟應酬領導似的。
賀宴辭不惱才怪。
溫阮自己都覺得,挺麻煩的。
溫阮再次接到賀宴辭的短信,他已經到她家庭院外,
溫父母沒送溫阮出門,怕兩隻小的時隔多年第一次這般正式見麵,他們這些長輩就先打照麵,會讓兩小的緊張。
溫阮出門時,閔清還不忘再次替她整理衣服,生怕有絲毫不妥,相當滿意後才放溫阮出門。
賀宴辭車停穩,舉步繞過車頭到副駕駛,溫阮踩著高跟鞋邁著小碎步從庭院出來,步子輕柔,姿態端莊優雅,衣擺下露出的小腿格外淨白。
小姑娘手裏擰一隻精致的小鑽手包,在暈黃的路燈下,折射出星星點點的碎光,映照的人十分的嬌氣柔美。
當初那個跟在他身後宴辭哥哥、宴辭哥哥喊他的肉嘟嘟小姑娘,出落成驚豔人心的大姑娘了。
十月中旬,小姑娘裹一件厚厚的羊絨大衣。
怕冷。
京都冬天向來刺骨,這位大小姐怕不能輕易出門了。
溫阮剛回京都那會兒,老母親便迫不及待的拿了張賀宴辭的照片給她瞧,告訴她賀宴辭的顏極高,比小時候還要俊俏許多,能滿足她這個顏控的超高標準。
賀宴辭張照片上的賀宴辭隻有側影,側麵都沒有,他舉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在講電話,不用想也知道是偷拍。
溫阮除了是個顏控和腹肌控,還是個十足的男士襯衫控,深色和純色襯衫是鍾愛。
此時此刻在她麵前的賀宴辭著裝品味全在她的點兒上了。
深色襯衫,在襯衫包裹著的挺拔身軀下,隱隱可以看見肌理紋路,煙灰色的西褲包裹著一雙修長的腿。
高挺的鼻梁上架一副銀邊眼鏡,整個人鍍了一層溫文的氣息。
溫阮腦海裏自動映出四個字:斯文敗類。
溫阮在距離賀宴辭兩步之遙駐步。
賀宴辭身形挺拔且很高,溫阮身高在女生中不算矮,踩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賀宴辭還比她高出許多。
她盈盈一笑,“賀總,久等了。”
“溫小姐客氣,我也剛到。”賀宴辭淡笑的嗓音裏幾分清冷,拉開副駕駛門,溫阮不著痕跡的收回準備拉後車座的車門的手,選擇了副駕駛。
賀宴辭右手擋在車門上方替溫阮護頂,“回京這些日子還習慣?”
“挺好的。畢竟這裏才是家嘛,在外想得緊。”溫阮斜身坐進副駕駛,偏頭看向車門外的賀宴辭,思索小許笑道,“要講真有什麽不習慣,要數氣候了。你看我裹成這樣,就知道有多不習慣了。”
興許開著玩笑的緣故,溫阮一雙烏黑的眸子明亮亮的,有光,嬌氣又俏皮。
嘴角上揚起的笑意很有感染力,長得又漂亮,哪裏像是身體羸弱的早產兒。
賀宴辭目光在她的小臉上定了定,溫溫笑回,“夜晚天涼,我也加了外套,在車裏。”
溫阮笑得眉眼彎彎,她能不知道賀宴辭說這話是在給她台階下。
賀宴辭還算紳士,不是曾經那個不懂的憐香惜玉的少年。
原本溫阮還想借賀宴辭跟她坦白那場荒唐的指腹為婚不作數的事,磨磨他,讓他著急,好一報當年嫌她煩之仇。
看在賀宴辭對她態度還不錯的份上,也挺紳士的,一會他提解除婚約,她就不故意刁難,和平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