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第402章 再暖的春

  「那就放了它們吧。」陌淺說完，將籠子一翻，團成刺球的刺蝟滾在了地上。


  「你不是打算讓它們陪伴你？你若當真有意，也可耗費些修為點化，於它們而言……」


  「於它們而言，興許就是災難。」陌淺淡淡道，「雖說成精靠的是機緣，但是……我沒覺得成精對於它們來說有什麼好。之前是我欠考慮了，以為可以養來解悶，但是……我若再這麼養著，還真怕自己忍不住總想跟它們說話。」


  沐玄宸倒也沒阻攔她，總歸是這山澗中的小動物，是去是留其實都沒什麼兩樣。


  「也罷，奈何緣淺，修行之人，勢必無多牽挂。」


  「無所謂牽挂，我只是覺得，世間對精怪本就頗有成見，也沒見哪個精怪落得有好下場。」陌淺淡淡說著，還當真陸陸續續把院子里的小動物都放了，「做無憂無慮的動物，也好過做人難，不給它們希望，或許也無所謂失望。」


  沐玄宸半晌沒有說話，也不知是她這番話，又讓他想起了什麼，過了許久，才道：「你終究對這些山野生靈，仍有諸多善意。」


  「可偏偏就對你鐵石心腸對么？」陌淺說著，連樹上的小鳥都放飛了，「其實你沒有覺得是一樣么？沒有希望，就無所謂失望。」


  「陌淺，已經半年過去了……」


  「你是在提醒我一事無成么？還是說，在這半年裡，我除了長高了點兒以外，沒有任何變化讓你很失望？」陌淺看著已經空蕩蕩的院子，心裡也越來越空了。


  半年，如果沐玄宸不提醒她，她也不願想自己在這裡呆了多久，哪怕日子一天一天的難熬，她也這麼熬過去了。


  於沐玄宸而言，半年算得了什麼？她都不急，他在急什麼？

  他以為半年過去了，她就會有所改變，以為她身為凡人的半年，就真能滴水石穿，捂熱了她這塊石頭？


  或者說，半年過去了，久讓再也沒有過要醒魂的預兆。


  「沐玄宸，你記不記得，之前剛入冬的時候，我沒來得及防備，這院子里一夜之間，凍死了很多小動物？」


  「記得。」


  「那之後不管你我有多少修為，哪怕春暖花開，曾經凍死的小動物就會活過來了么？」


  沐玄宸沒有再說話，答案自然是不能。


  已經凍死的動物，哪怕再暖的春，也不會活過來了，人也一樣。


  不是所有人都能隨著幸福來臨而忘卻曾經的傷害，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隨著歲月流逝而泯滅仇恨，可以沒有本事報復，但是不能忘記。


  更何況，如今對陌淺而言，他們只是看著她，期待著她被另一人的魂魄吞噬，又何來的幸福可言？


  「陌淺，究竟要我如何，你才能相信我？」


  「其實你我之間，無所謂信不信。」陌淺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沐玄宸，已經過去了半年，事實證明，我還是不願看見你。」


  其實在這半年裡，沐玄宸待她也算不錯，縱然受制於她，卻仍舊那般靜雅淡然，彷彿真是心甘情願對她予取予求。


  他會噓寒問暖，會悉心教授她道術，就連身上的修為也真的一點一點渡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