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策馬江西·出賣
賺到你個大頭鬼啊,賺到!
張仕安自己安慰自己,還可以勉強將自己的情緒安撫下去。對著張陽這張臉,卻怎麼看怎麼憋氣。
直到他拂袖而去,張陽才站在他身後露出笑容來。
這麼糟糕的心態,只知道逃避現實,沒有合作的可能,倒是有利用的空間。
他不禁又想起魏水的做法,以他的風格,如果能夠合作,最先考慮的,應該還是合作吧?但沒辦法,這傢伙,實在是不像是能合作的樣子。
魏水的整軍奪權至此塵埃落定,張仕安很快就在魏水的鼓勵和暗示之下,調整自己在軍中的位置。徹底成了這支部隊的指揮官和練兵官,至於真正的大權,卻被牢牢地收入了魏水的手中。
如此順利的奪權,其實還有一個最為重要的因素。身為監軍,軍中士兵的糧餉和馬匹的草料,全都是由他溝通調配的。沒有他,張仕安自己玩兒不轉。
張仕安出於性格和形勢的雙重原因,對魏水退讓,雙方又恢復了友好交往的氣氛。
話分兩頭,魏水這邊忙碌的時候,在墨二墨三的保護……或者直接說是監視之下的查達磊先是返回了杭州城。
杭州城內,被扔在這裡的三元找查達磊快要找瘋了。
「公子,你去哪兒了啊?」三元看到查達磊就撲了過來,卻被墨三伸手攔下。
壯漢冷冰冰的眼神,讓三元敏銳的感覺到了一股子殺氣。三元毫不懷疑,面前的這個傢伙,一定是殺過人的!
他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
查達磊看了墨三一眼,對三元說道:「你這些天好好在家裡呆著,不用跟著我了。」
三元雖然感覺到有些不對,但看看冷著臉的墨二、墨三,最終卻沒有敢多說什麼。
查達磊只是路過了一下家中,安撫一下因為找不到他,而急瘋了的三元而已。他真正要找的,是總督穆坤。
總督府上,和上一次來的時候,心裡還沒有底的時候,完全是不一樣的。
「穆大人,在下幸不辱命!」查達磊滿臉自豪地如此說道。
「幸不辱命?」穆坤先是一愣,隨即,上下打量著他,說道,「你說什麼幸不辱命,嗯?本官有吩咐你去做什麼嗎?」
穆坤不是忘記了上次的事情,而是對上次的事情絲毫不抱有希望,也壓根兒沒有想到,查達磊會如此的膽大妄為,竟然敢隻身去闖敵營。好吧,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還能活著回來。
查達磊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對穆坤說道:「穆大人,下官深入敵營,親眼見到了魏水,並且和他搭上了話。他已經同意了,可以繞過杭州城。」
穆坤當即笑道:「查大人,幾天不見,你不是失心瘋了吧?啊?魏水是怎麼想的,你知道嗎?我告訴你,他們已經打到了湖州!眼看就要兵鋒直指杭州。你說你說服了他,讓他繞道而行?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用什麼,說服了他,放棄嘴邊的這塊大肥肉,轉而去啃後面的骨頭的?」
查達磊不慌不忙的解釋道:「穆大人,您有所不知。魏水是紹興府人,在朱宸濠起事造反之前,他的家人,就被紹興知府蘇國微給抓了起來……」
「你是說,用他的家人威脅他?」穆坤眼前一亮,彷彿發現了查達磊的秘密一般。
查達磊搖頭道:「不是,不是。穆大人,您誤會了!魏水這個人,你順著他,他也許會和你合作,但如果你想要壞他,他可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生吃下虧去的。」
穆坤不明白了,「那你到底是用什麼辦法,讓他繞道而行的?不要繞彎子了,快快說來!」
見穆坤有些著急了,查達磊笑道:「是,大人。朱宸濠起事造反之初,蘇國微為了激發士氣,將他抓到的魏水的兄嫂當街殺死。魏水的兩個侄子,一個是抓捕的時候跑掉的,一個在法場上跑掉了。但魏水的兄嫂,卻是人死不能復生。魏水因此,恨上了蘇國微。只要我們能夠穩住蘇國微,讓魏水報了這個大仇。魏水作為交換,會放棄比較難打的杭州城,繞道而行。」
穆坤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說道:「原來如此啊!這樣說,本官倒是可以理解了。」
查達磊見穆坤明顯有動心的樣子,接著說道:「穆大人,您想。杭州城是浙江省府所在,只要杭州還在我們的控制之下,浙江就不算落入叛軍之手。只要等到朝廷大軍一到……到時候,您穆大人非但無罪,反倒有功。至於蘇國微……他自己找死,要去碰魏水那個煞星,撞得頭破血流,那也是應當應份的事情,您說是吧?」
穆坤不禁點頭道:「不錯,你說得很有道理!以本官來看,這件事情,就如此處斷就是了。蘇國微那裡,本官給你權力,由你親自去辦。務必要把這件事情辦好!」
查達磊凜然從命,告辭離開。
大明到了正德這一代,早就已經開始在走下坡路了。這麼荒唐的皇帝,朝中又鷹犬縱橫,官場的風氣如果好,那才叫怪了呢。
所有人都認為朱宸濠必敗,但真正硬骨頭,敢於抵擋,也有實力去抵擋叛軍鋒芒的,在兩省之地,幾乎找不出來。
雖然進軍順利,只是個假象,所有人都堅信,一旦朝廷反應過來,調動了大軍圍剿,朱宸濠幾乎是立於必敗之地。但一旦事情到了自己的面前,則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蘇國微比起這些人更有骨氣。起碼直到現在,他的處斷,一直都是十分的堅定,十分的強硬。
但身在這樣的總督麾下,他再有骨氣又有什麼用呢?輕飄飄的一點兒好處放在穆坤面前,穆坤就毫不猶豫的,把這個跟他並不相熟的下屬官員給賣掉了。
出得門來,查達磊在墨二、墨三的保護之下,坐上馬車,踏上了去紹興府的路。這條路他不是第一次走了,但每一次,都有不一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