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佰一十章 雄獅部落
「雅克漢,你家大黃我牽走了啊!」
睡得正香的雅克漢耳朵一動,猛然驚醒過來。他慌忙的坐起身,遮住整張臉的寬檐草帽也掉到了一邊。
不過下一刻,他神情一松。
「落日,是你呀,」定睛一看說話的來人,心中正慌的雅客漢頓時平靜了下來。他吁了一口氣后,就瞪著一雙褐色的眼睛罵道:「你個沒**兒的,不去放你的牛,跑我這裡來幹嘛!」
「昨天不是跟你說了,要借你家大黃,和我們家阿花配種嗎?」
落日濃眉大眼,面容粗獷,是一副再尋常不過的大漠民族面相。他和雅克漢一樣,兩人同屬於一個部落。
這個部落名叫呼瑪雅部落,又被外人稱作雄獅部落。是一個在大漠上數一數二的大部族。
就從這個部族中的人,平均都是五十級左右的npc就能看出來。雅客漢啐了一口后,宿醉過後的腦袋清醒了些。
「對對,」雅克漢像是忽然間醒悟了過來,他猛地一拍額頭,「是有這麼一回事兒,看我都睡糊塗了。」
說完,他扭動的身子要站起來,一不小心,還被藏在草垛里的腰刀膈了一下,頓時就一個鯉魚打挺『彈』起來,兩手搭在腰際,捂著腰用力的揉搓。
「喲,腎不好啊。」落日好整以暇的說道,揮手驅趕眼前在陽光下成群飛舞的細小牛蠅。
「你小子給我滾遠點,」雅客漢躬下腰,使勁的把那把腰刀,從身後小腿高的草垛上抽出來,然後轉身插回了自己的馬靴里。
「你跟秋琴發生關係了嗎?」
「這事兒不是你這個小屁孩能知道的,少給老子蹬鼻子上臉,」看上去甚至要比落日還年輕些的面容,說出這話來,逗得對面的人直笑。
「每次你去雲海城裡面賣羊奶的時候,那個姑娘總是早早的,就在屋門外等你。又跟你送水,又給你送吃的,要是我的話……」
「隨你怎麼想吧。」
雅客漢談論到這個女人時,模樣有些意興闌珊。一邊拍打屁股上的草屑,他一邊四處張望。同時嘴裡捏了個口形,吹出了一串串長的哨音。
「別吹了,」落日一臉淡然地掏掏耳朵。然後身子側了側,一隻手指向剛才被他身體遮住的大門。兩人的目光頓時看了過去。
「大黃在那呢。聽說要和我家阿花在一起,這小子可比你勤快多了!」
兩人目光放的門口,只見一隻威武雄壯的龐大獅子,卻宛若一隻溫馴的家犬般趴坐在門口。但即便這樣,也掩飾不住滿身紮實的肌肉,兩隻抱在身前的獅爪更是鼓鼓囊囊,野性的氣息,並沒有因為這頭雄獅的溫馴而消失。
這隻獅子的下巴枕在門框上又抬起來,一雙銅鈴大的眼睛瞪著兩人。大貓見兩人望來,頓時張開嘴巴低低的呼嚕一聲。然後像狗一樣,把腦袋左一下,右一下的輕微晃蕩。在它脖頸上,濃密的金色鬃毛宛若一圈圈的太陽光環般耀眼。
「喲呵,你這個死小子,平時沒見過你看大門,今天變勤快了?」
「嗷,」雄獅像是回應他,張開血盆大口,將兩對銳利的犬齒吐露在外。就像四把鋒銳的小匕首。
雅克漢雖然嘴上埋怨著自己的愛獅,不過臉上卻透出一絲得意像。說話的同時,他走向草垛旁邊。在這個四四方方的石頭院子里,除了草垛外,就只剩下一個馬廄了。
「我們兩家也就半個部落的距離,你不用給我牽馬了,我走回去就行。」
「這又不是給你準備的,」走到一半,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雅克漢又摸了摸自己鬍子拉碴的下巴,他忽然問道:「不知道你姐姐會不會喜歡我今天的形象。」
「好兄弟,我不騙你。就沖你去城裡面亂搞的事情在部族裡傳開了,你想當我的姐夫那是絕對沒有希望的。」
落日的語氣頗為真誠,他強忍住心中的笑意,說完還衝雅客漢眨了眨眼睛。
「不試試怎麼知道,」雅客漢倒是一邊搖著頭一邊走到馬廄旁,解下一旁拴在柱子上的韁繩后,將馬給牽了出來。
落日一看這架勢,頓時就急了:「你還是別去了吧,我阿媽估計會把你攆出來的……」
「不行,我要確定是阿花配的,我要跟你一起去。萬一你拿它跟你家二妞配了,那隻雜毛獅子會污染大黃的血統,」雅客漢一臉的義正言辭。
「我是那樣的人嗎,」落日翻了個白眼兒。「而且你家大黃有什麼血統,一隻從野地里抱回來的半大崽子,要不是靠喝我家二妞的媽媽的奶,大黃早就回歸穆厝吉擁的懷抱了。」
「哪有這麼多廢話,而且要知道,你媽也是我的阿媽,她寶貝我還來不及呢。」雅客漢這話倒不假,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部落里的幾乎所有上一輩的人,他都喊過『阿爸阿媽』,算是對於一飯之恩的報償。
「如果讓我阿媽知道,你在打她寶貝女兒的主意……」
落日可是知道自家老媽的彪悍,一頭半人高,發了瘋的小牛犢,他都未必能夠穩住,他阿媽卻能夠一隻手就制住。
「你懂個屁,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雅客漢已經進到屋裡又走了出來,手裡面多了一個造型奇異的馬鞍,這個馬鞍很寬,可以容下兩個人。
雅客漢一邊為自己的馬套上馬鞍,一邊對落日說道:「而且大黃是我拚死從獅王的巢穴裡面抱回來的,如果在野外,它絕對能夠成為這一代的獅王!」
雅克漢還在繼續為自己爭取。落日卻已經不耐煩了:「好啦,我不跟你爭,這是未來的獅子王行了吧。」
說完他就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是誰被周圍人家的獅子欺負得不敢出門。借你的獅子真費勁兒。」
不過落日也知道,雅克漢是真的把大黃當做自己的親人。雅客漢本身就是一個孤兒,父親早年間在外為部族征戰的時候犧牲了,據說他的母親,卷了家中所有的錢財,憑著一副好容顏早早的就改嫁到別的部落去了。
雅客漢從小就是一個人過日子,小的時候鄰居看他可憐,偶爾會施捨他一些剩飯冷盤,靠吃百家飯,雅客漢才能熬過十歲前的歲月。
至於他長大之後,當過小偷,做過流氓。甚至離開過部落一段時間,據說是去大漠外的城市當過傭兵,直到最近感覺厭倦了,才又回來放羊。
但是落日,知道雅克漢本性不壞,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甚至於知道兄弟有難時,還會暗中接濟。
「哪來的這麼多廢話,趕快上馬,」雅客漢登上了馬背,屁股往後面縮了一段距離,示意落日趕緊的坐上來。
「兩個男人……恐怕不合適吧,」落日這個時候做出一副扭捏狀。
而另一邊的雅克漢頓時就被氣笑了:「我帶你去城市裡玩女人的時候,你渾身上下哪裡我沒看過,屁股上那塊像花一樣的胎記,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還扭捏,」說著他拉長了音。「我說你得了吧……」
「別瞎說,」這一句話吧落日嚇到了,他頓時下意識的四下張望,然後又略帶埋怨的看向雅客漢,緊張地囑咐道:「別把我的名聲給搞臭了。」
「行,我的乖寶寶,趕快上馬吧!」
雅客漢說完一拉韁繩,讓馬面向門口。落日這時候沒有猶豫,對於大漠上的游牧人來說,騎馬就跟吃飯喝水一樣。見他只花了兩步,就已經上了馬背。
「大黃,趕緊死開,」雅客漢一聲呼喝,門口原本睡眼惺忪的大黃頓時站了起來。
這一站起來不要緊,雄獅的個頭直接到了馬脖子。
見大黃讓開了門口,雅客漢頓時一夾馬腹。這是一匹通體棗紅色的馬,外形不是很好看,但身體上有幾處明顯的刀傷痕迹,訴說著這是一位上過沙場的戰士。
棗紅馬邁開碗大的四蹄,踏著堅硬的黃色地面,幾個起越,很穩健的就跑出了院子。
「大黃,把門給關上,」雅客漢在門外喊道。而大黃則咆哮一聲,徑自走進了院子把門關上,然後它整個身子則從三米高的石頭圍牆內一躍而上,一個猛撲落到雅客漢身旁。
「好小子,」雅客漢說道,大黃已經借著衝力撲向了他。雅客漢只來得及用雙掌接住,那一對比他的手掌大了三倍的獅爪,一張臉卻已經被獅子的口水給淹沒了。
「律!」棗紅馬嘶鳴一聲,四蹄很快穩住了,對於體積龐大的雄獅,眼裡並沒有絲毫的畏懼顯現。
「好小子,」雅客漢避過雄獅再次襲來的舌頭,雙掌一推,把獅子給推到地上。
「嗷,」雄獅在地上鋪滿地打滾,再次站了起來,這一摔對它倒沒有影響。
「哈哈,我們走,」雅客漢卻突然大笑了起來,卻是見到坐在前面,和他靠在一起的落日,臉上不可避免的也沾滿了口水,瞧那模樣比他還要狼狽。不理會對方無奈哀怨的眼神,他直接催馬上前。
「嗷,」大黃則用爪子划拉了一下地面后,整個身子猛地竄出,在馬屁股後面緊追不捨。
這條『街道』十分的寬闊,它的形成實際上,是由帳篷和一些石頭堆砌而成的房屋擠在一起,中間被刻意『讓』出來的一條黃泥路來,因為大漠上幾乎不下雨,所以也不怕路面積水。
很快的,棗紅馬在落日的指引下,在一棟帳篷的前面停了下來。
「怎麼是這裡?你們又要遷走嗎,」雅客漢看著雪白色,在邊角上有青色的特殊花紋的帳篷,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呃……大概吧,我阿爸跟阿媽還在商量。」落日含糊道,這事他真的不清楚。
大漠上的一些大部族,如果擁有能夠生生不息的祖地的話,一般都會留下來,並在那裡建造一棟石屋。這石屋也就是所謂的『祖屋』了,除了放置自家先祖的骨灰罈外,也可以住人。
由於大漠上沒有草原,游牧人們不得不在一個個消失又出現,出現又消失的綠洲徘徊遷移,所以他們平時都是住的帳篷。祖地的石屋之間,間隔很寬。
當游牧人回到祖地之後,一般都是住進石屋裡,然後將帳篷放在這些空格的地方,進行維修和保養。
當然,這些帳篷同樣也可以住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規矩。但是帳篷住久了,始終會讓人感覺不舒適,沒有必要,或者是家裡人太多的話,大多數人都是選擇住回到『祖屋』中去。
「哎,幸好我放養的是羊,部族的草場也夠我用了。不像你們家放牛的,根本不允許在部族逗留一周以上。」
「你還不是撿懶,」落日此時毫不留情面,然後他對帳篷招呼一聲:「阿花,出來吧!」
這個時候,帳篷里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問候聲:「落日回來啦,把大黃借過來了嗎?」
「阿媽,借過來了,」落日回應道,他身後的雅客漢此時正要說話,卻聽屋內斷斷續續的聲音再次傳來。
「二妞不知道和哪家的獅子好上了,肚子裡面懷了種,你阿爸懷疑是薩仁家隔壁,烏維兒家的獅子乾的,他家的獅子最近老在附近轉悠。你阿爸剛才跑去找他去理論去了……」
女人的話,像放鞭炮一樣絮叨個沒完:「真是的,在我們那個年代,借種可是神聖的事情,每一個生下來的獅子寶寶,可都是部落的寶貝。哪裡會讓獅子亂搞。就像雅客漢一樣到處留情,幸好他沒來,他要是來了,我肯定要說上他兩句。」
這時雅克漢剛好張開嘴,聞言頓時就把嘴巴給閉上了。當他對上落日一雙揶揄的目光,他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阿媽,阿花呢,」雅客漢警告的眼神,被落日完全無視了,他洋洋自得地從馬上下來,然後還朝對方挑釁似的豎了個中指。
「二妞被你阿爸給牽走了,阿花跟在後面,估計也是去看熱鬧去了……」
「是么,大黃,知道你媳婦兒在哪兒嗎。」落日望向一旁跟上來后,嘴裡微微喘氣的雄獅。
「嗷,」大黃張開血盆大口,像是在回應落日。然後又瞧了瞧自家的主人
「去吧,」雅克漢在馬背上做了個口型,和他心意相通的大黃自然一眼就認了出來。晃動著像鞭子一樣的獅尾,大黃腳步歡快的離開了這裡。
而這個時候,母子倆的對話還在繼續,反觀馬背上的雅客漢,卻忽然眯起了眼睛,此時的他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當然,這並不是指真正的味道,而是一種感覺,一種……他做了傭兵后,在刀頭上舔血多年而培養出來的感覺!
*未完待續*